第六章 災難降臨
以前，王一塵並不是一個好學的孩子，他得過且過的心性讓他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在安全的城市裡平安度過一生。
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城市很安全，野外很危險。
具體怎麼個危險法，他並沒有過多的好奇。
可如今身在其中，他不得不接受現實。
「地動，地質活動引起的災難，有大有小。歷史上，大多數城市和文明的毀滅都是由於地動引起的。」
「不過，目前科技水平已經能夠提前觀測，並作出預警，也有相應的避難所，可以安全度過小規模的地動。」
「至於後續伴隨的生物襲擊和病毒侵擾則更可怕。」
「恐怖級生物，就不用給你解釋了，意如其名，葷素不忌，希望人肉不是它的進食菜單吧。」
「黑風暴，有死無生，見過的都死了。如果我們運氣好，說不定會被分解成粒子，隨著風暴遨遊大陸。」
王一塵嘴角一抖，感覺這個笑話並不好笑。
「出發吧，如果遇到前兩種，我們還有一些生存機會。」
沉默，再次降臨在兩人之間，伴著濃濃黑暗，兩人繼續出發。
又過了十幾分鐘，周圍依舊是一片寂靜，並沒有可怕的危險出現，這讓王一塵心中鬆了口氣。
看來，危險應該是避開了。
他沒有親身經歷過荊傑所說的三種災難，但也不會質疑其危險性，因為荊傑完全沒有必要編造出一些恐怖災難來恐嚇他。
看著前方荊傑依舊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咬牙前進，絲毫不停歇，彷彿威脅依舊存在。
王一塵不敢掉以輕心，他的精神狀態比荊傑稍好，沒有不堅持的理由。
此刻，兩人正在小心沿著階梯狀岩坡下行，前方和兩側皆是一片漆黑，兩人不敢馬虎，放慢速度，輪流使用鉚釘和鋼索，一層一層向下走。
嘩啦、嘩啦——
就在此時，一些碎石超越兩人的身位，以極快的速度，蹦跳滑落。
王一塵與荊傑兩人渾身一僵，腦海里同時生出一個念頭。
危險來了！
「大概率是地動，快走，去平坦的地方。」
荊傑低吼一聲，急忙加速前進。
只要是能看到地面的高度，兩人不再藉助鋼索，而是直接跳下，用來節省時間，加快速度。
幾秒后，地面上的碎石在地面上瘋狂跳躍起來。
震感越來越強，穿著兩三百千克裝備的兩人很快就無法保持平衡，更別說穩步前進了。
轟隆——
周圍黑暗中不斷傳來沉悶的聲響，那是巨石從高處滾落，猛然撞擊岩石的聲音。
面對如此恐怖的情形，蹲下身的王一塵完全不知所措。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是那般的渺小與卑微。
「咔嚓——」
只見荊傑俯身靠近王一塵，將掛鉤扣在王一塵腰間預留的卡環上，用鋼索將兩人連接起來。
「將身體固定在岩石上，護住頭部。」荊傑在王一塵耳邊低吼道。
「哦。」慌張的王一塵連忙照做，因為除了聽從荊傑的安排外，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災難。
『咔咔』兩聲，兩人並排趴在岩石上。
王一塵學著荊傑的姿勢，用雙手交叉扣在腦後，保護著腦袋。
轟隆隆隆——
周圍巨石滾落的聲音越來越密集，王一塵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滾筒，無數巨石不斷在身邊翻滾。
高頻顫抖的力由身下的巨岩傳遞給王一塵，在他的眼中，整個世界都在顫抖，直至裂開。
他知道，照這麼下去，被巨石咋成肉沫只是時間問題，就連身下嵌入岩石的鉚釘也在震動中逐漸鬆脫。
他急忙大吼問向荊傑。
「這麼下去，我們會死的，下一步該怎麼辦？」
荊傑沒有抬起頭，沉悶的回道：「祈禱我們不會被砸中，也不會被埋葬。另外，想一些美好的事情。」
「......」
說完，荊傑沒再回話，疲憊不堪的他彷彿要從劇烈的地動環境中偷一些睡眠的時間。
既然無法抗衡眼前的災難，那就只能默默承受。
很快，王一塵就感受到有滾落的碎石落在了他的身上，有大塊有小塊。
雖然石塊掉落的衝擊力不至於將他砸扁，但也造成了劇烈的疼痛。
幸好，厚重的裝備替他減緩了大部分力道，這才讓他免於被砸成重傷。
震感持續增加，漸漸的，王一塵甚至感受到身下的巨岩在崩裂，而鉚釘也開始鬆脫。
蜿蜒的裂縫直接貫穿了王一塵與荊傑打入鉚釘的位置，兩人固定身體的鋼索同時鬆脫。
這一刻，將兩人連接起來的鋼索並沒有起到加固作用，在身下巨岩崩碎之時，雙雙下墜。
王一塵只能緊緊抱住腦袋，此時，他已經將祈禱的內容由『不被巨石砸中』變為『不被砸中腦袋』，面對如此災難，他已經不奢求毫髮無傷，只求留一條小命能夠苟活。
轟隆、嘩啦的持續動靜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頭暈目眩的王一塵依舊感覺災難縈繞在他的身邊。
但身體的感受告訴他，他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疼痛了，不知是身體已經麻木了，還是災難已經停止。
沒多久，王一塵的肩膀上就感受到了一股抓力。
他渾身一緊，不知道這股力量是來自野獸，還是某種可怕的生物。
嘩啦——
荊傑用力將王一塵從碎石堆中拉了出來，並翻了過來，正面朝上，打開他的頭盔。
四目相對，良久，雙方都笑了。
「還行，沒死，等回去之後，你可以吹噓了。」荊傑隨手抹了下嘴邊的血跡，笑道。
王一塵也好不到哪去，他感覺自己整個脊背都是麻木的，如今稍微動一下，整個背部都在疼。
共同死裡逃生，兩人之間彷彿建立了某種關係。
他開玩笑說道。
「我怎麼感覺你很希望我死似得。」
若是放在以前，王一塵萬不會開這種玩笑。
可如今，與死亡擦身而過的他，心性產生了某種細微的變化。
「不然呢？」荊傑沒生氣，他伸手挑了下腰間連接兩人的鋼索。
「這條鋼索可不是保護你我在地動災難中存活，而是為了保證在地動災難過後，我們能找到彼此。」
「無論是你死了，還是我亡了，我們能夠順著鋼索找到對方的屍體，將對方身上有用的東西搜集起來，然後繼續任務。」
王一塵沉默了。
很殘酷，但很真實。
不然呢？
面對如此可怕的災難，渺小的他們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