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溫居沉默了一瞬,喉結克制地滾動一下,「你不介意就好。」

岑修楚「嗐」了一聲,說:「有什麼介意的。都說好兄弟都會一起睡過一張床,咱倆認識這麼多年都沒一起睡過,我還挺期待呢。」

溫居聽見「好兄弟」三個字,低下視線。

「嗯。那你安排就好。」

岑修楚拍拍他肩膀,「沒事,我除了會滾來滾去踢被子以外都還行,不磨牙也不說夢話,應該不會吵著你。」

不過睡覺愛動好像也挺影響人的。

不會折騰一晚上搞得阿居睡不著覺吧?

他想了想,又說:「不然,我去酒店給你開個房?附近有家五星酒店。」

溫居卻已經推開柜子,「被子在這嗎?」

雖然沒回答,但意思倒是很明確了。

看來阿居嫌酒店不幹凈,看來只能跟他湊合一晚上了。

岑修楚給他指了指,說:「那兒,是乾淨的,前兩周我還抱出去曬過。」

他擺擺手,「明天我還得上班,先去洗澡了。我那件卧室也有浴室,你在那洗吧。」

「好。你先去。」

岑修楚想到什麼,表情一下變得興奮,「等會給你看……算了等會再跟你說。我去洗澡了。」

他一向挺隨性,加上溫居來他家不知道多少次,也就隨口說一句,沒想著招待不招待什麼的。

溫居在主卧放好被子枕頭,才抬起頭。

先前也並非沒來過這間房間,但沒有這樣……名正言順地長久駐足。

這裡屬於岑修楚的痕迹太多了。

角落書桌開著的一盞小小檯燈,亮著屏幕的電腦,擺在一邊的手繪屏,畫了一半草稿的白紙和幾支鉛筆。

書桌底下還放著幾個剛拆開不久的快遞盒,勉強算整齊地摞在一起。

床頭柜上拆開包裝的零食,吃完了還沒來得及扔的外賣,再旁邊一點放著的《美的歷程》、《卡拉瓦喬與貝爾尼尼》,還有一本看起來異常舊,應該是翻開過很多次的《伯里曼素描》,還有兩本翻開了看不見封皮名字的畫冊。

床上的被子隨意地鋪開,邊邊角角是翻起的,足以看得出主人起床時收拾床鋪的敷衍。

枕頭倒是放好了,可只要稍掀開一點被子就能看見裡頭蓋著藏著的另一個枕頭,殘餘的一點點壓痕表明它的作用大概率是被抱著或是腿夾著睡。

牆角書櫃里書放得也不大講究,有些是倒著放的,也沒有貼標籤分類。不過若是仔細看,卻能發現是粗略地分了類的。

只是分得有些隨意——不論理論書參考書還是畫冊,只要是與畫畫有關都塞在一起,全然無關的文學名著、歷史傳記才會另外分隔。

書櫃旁邊的窗帘拉得嚴嚴實實,又是那種厚重的布料,外頭的光幾乎照不進來。

這會兒已經天色暗下來,屋子裡看不見多少外面的燈光。

岑修楚一向不喜歡被別人看到或是被人盯著,工作的時候尤其。他這間房對面是有一棟樓的,因此常年拉著窗帘。

時間久了,飄窗上堆了厚厚幾沓草稿紙和畫本。湊近一點看,都是畫到一半或是畫完了,忽然被亂塗幾筆的。

一看就知道是畫到一半或是畫完了,忽然就不滿意了,塗掉丟棄。

溫居幾乎能看見開著檯燈坐在桌子前的岑修楚,皺著眉頭拎起畫紙看幾秒,隨即露出嫌棄表情,把畫紙丟在一邊,然後嘆口氣,伸手旁邊拿過來一袋零食打開吃幾口,擦乾淨手深吸一口氣,又重振旗鼓繼續畫的模樣。

他不覺輕輕笑了一聲。

連空氣里都有屬於岑修楚的氣息——那是很難準確描述的,在科學上也還暫時沒有精確的詳細的答案。

只是對於喜歡的人,人們常常會覺得他身上有特殊的氣味。

岑修楚身上的是很清爽的味道。溫居說不大上來,卻很喜歡。

聞到時就代表他在附近,……就會想靠近。

再靠近。

直到接觸到對方的皮膚和呼吸,直到更親密……也仍覺不夠。

他閉了閉眼,剋制地保持平穩呼吸,隨即走出了房間。

欲蓋彌彰似的,關上了房門。

因為是岑修楚一個人住,客廳不算大,浴室離得不遠。

溫居無意識地朝那走近幾步,直到浴室里嘩啦啦的水聲越來越清晰,他才驚覺似的停住。

……也許是剛剛在房間里有些悶的緣故,有一點燥熱感不知不覺地浮了上來。

「……」

他唇角斂得平直,移開視線。

岑修楚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溫居正在沙發上和人通電話。

聽起來是在說工作上的事。

他一邊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一邊輕手輕腳從客廳路過,做手勢示意他自己洗完了。

岑修楚不大講究,身上才換的衣服這裡一點深色水漬,那裡一道弄濕的痕迹,一看就是隨便用浴巾擦了擦就套上了衣服。

這就導致他一出來就冷得不行,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往沙發那兒走。

寬大的沙發,岑修楚卻往溫居那走近。

沙發上有舒服軟和的法蘭絨毯子,茶几上還有剛泡的熱咖啡。

雖然這咖啡是泡給溫居的,不過也能拿來暖暖手。

溫居下意識要往另一邊躲。

岑修楚以為他是給自己讓位置,眼疾手快拉住他,小聲說:「你幹嘛?我就過來暖暖。這麼大個沙發,不用你讓位置。」

正好這麼大個熱源,靠近點暖和點。

觀城向來冷的時候短,又在南方,因此通常是不配備暖氣一類取暖用具的。

只是冷的時候實在冷,岑修楚雖然不過二十幾歲,平常也不太怕冷,但也有點受不住這種鑽骨的濕冷。

他掀起一旁的毯子,一邊坐下來一邊往溫居那兒大喇喇地湊近。

濕漉漉的水汽混雜著沐浴露洗髮水的氣味襲來,所處的這一塊地方都溢著,有些侵擾著溫居的感官。

他們坐得很近,皮膚幾乎能碰到。

帶著沾滿水汽的涼意,又隱約能感覺到溫熱的體溫。

自從某些時刻意識到什麼之後,溫居就很少和岑修楚這樣十分近距離的接觸了。

他怕沒法克制自己想要更多的欲求,以至於做出無可挽回的事。

他怔了怔。

電話里傳來助理疑惑的聲音:「溫總?溫總?您在聽嗎?」

溫居回過神,「……嗯。你繼續。」

岑修楚沒發覺他的異常,只是擦著頭髮轉過臉來,看他打電話。

其實雖然認識這麼多年,但岑修楚還是很少見他在他面前談工作的。

一來是兩個人忙的時候都多,忙工作的時候都各自在忙,沒閑暇分心。

二來性格有差異,岑修楚喜歡和親近的人聊自己喜歡的事,他喜歡畫畫,而這又是工作,溫居又從來不介意,自然經常念叨。

雖然平時也會見到溫居打電話什麼的,但他基本都沒太留心。畢竟聽不懂,又多數涉及商業上的事,他大多數時候還是會自動避開。

這會兒就有點好奇,不知道溫居和公司里的人都會說什麼。

但溫居很少談這些,岑修楚不懂商業上的事,也就不會怎麼問。

溫居莫名地有些緊張——這感覺其實很久違了,這些年在溫氏遇到什麼事都很難再有這樣的感覺。

哪怕是溫闞華一次又一次妨礙他,或是對他不留情面地動手,他也不過是覺得有幾分嘲弄厭惡。

也只有岑修楚能讓他彷彿還像十八九歲的少年人,有這樣清晰的緊張感。

他們離得太近了。

他喉頭十分抑制地滾動一小下,重複道:「你繼續說。」

電話那頭的助理聞言連忙繼續說:「哦哦,好的,溫總。旭江那邊說合同看過了,沒問題,合作的事很順利……」

溫居沒有看岑修楚,握著手機的指節卻有些收緊了。

他感覺得到他手臂的皮膚在無意地隔著衣服擦過他的肩膀。

雖然無法直接觸碰,但無法計數的日夜控制著自己不碰到他和他保持身體上的距離,已經讓他如同……癮君子,只要碰到一點,哪怕是一丁點,沒有肌膚相觸的一丁點,也讓他心底不可遏止地如同錯看絲弦般被撥亂。

瞬息之間,他不動聲色調整好。

「知道了。替我跟他們負責人約個時間再見次面。……嗯,周日晚上可以。」

忽然左手碰到什麼有些熱燙的東西,溫居一低下視線,看見一雙手拿著冒著熱氣的滿馬克杯的咖啡,塞到他手心。

溫居抬眼看過去,正看見岑修楚眼睛圓而清亮,燈光凝在他眼裡,表情是毫無掩飾的期待。

他眉飛色舞地說:「這是我之前託人特地買的咖啡粉,挺貴的那種,你不是喜歡喝咖啡嘛,快試試。」

「本來我是想自己弄咖啡豆什麼的,但一研究發現太難了……你湊合湊合,我覺得應該不難喝——對你們這種愛吃苦的人來說。」

岑修楚說是要給他,卻自己忽然嘴饞,從他手上拿回來,喝了一口,立馬皺著臉吐槽:「我就知道……你喝吧,不跟你搶。」

說罷又塞回給溫居,忽然一拍腦袋,「先不跟你說了,我三版還沒細化完,先去趕點進度。」

他說完就起身飛似的進了書房。

只留給溫居一張帶著他體溫的毛毯,和喝過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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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男和偏執攻協議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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