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和「明美」

零和「明美」

讓莫名窮酸的小鶴吵了耳朵,大橋戀當晚沒有留宿跡部邸,吃過晚飯就讓司機送她去酒店了。

臨行前跡部景吾送了一部行動電話給大橋戀,相比起大哥大,這個叫「小靈通」的產品十分小巧,除了能夠接打電話以外,居然還能夠編輯文字發送到指定號碼上——如果對方也有小靈通——相當於一個方便隨時查看的電子郵箱。

當然收費也很貴。

大橋·電子科技從業者·華爾街精英·戀一時有些迷惑:「奇怪,為什麼我在北美沒見到這個東西?島國的科技這麼先進了嗎?」

「時間差吧?你之前不是說在外面出差嗎。島國這邊還沒正式上市,這幾個是試用產品,大部分功能都只是擺設,起到的還是大哥大的作用。」跡部景吾不以為意。

想起自己才去了趟澳大利亞,在北美也沒呆太久便又飛島國,忙於工作沒有注意到也有可能?她在業內確實也聽說過相關的內容,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上市……

賀知鶴知也有,不過她一個失憶人士,沒有任何需要聯繫的人,擺弄幾下就失去了興趣。

浴缸里放滿熱水,東京都璀璨絢麗的夜景在大幅落地玻璃前一覽無餘。

大橋戀對泡澡的興趣不大,對都市夜景更沒有特別愛好,泡了十分鐘左右便爬起來搬磚——儘管老闆死前把她開了,遺孀也答應支付賠償,但該交接的工作總得交接完吧?

大洋彼岸,正是工作時。

「波本,聽說了嗎?組織最近遇到了點小麻煩。」克里斯·溫亞德也在泡澡。泡澡會讓她的心情愉快,琴酒遇到麻煩也有同樣的功效。雙重的快樂,甚至讓她笑出了聲,「有個議員主張整合東京航運,看目前選舉的勢頭,估計上台的就是他了,琴酒最近應該很苦惱。」

「柳議員,」安室透秒懂,「如果他成為交通部長,推動航運整合,組織的走私生意將會收到毀滅性的打擊。」

包括組織作姦犯科用的軍火也將難以到手。

……這麼想想柳議員還真不錯。

「那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溫和有禮、不好女色、不貪錢財,有底線有原則,甚至連捕風捉影的傳聞都恰到好處。」女明星玩味地笑了笑,「絕大多數的政客都希望自己的風評完全正面向上,他卻總有些不明不白的傳言,暗指他為人嚴苛。然而他嚴苛的結果並不壞,下轄區域的公職人員工作標準比其他地方高許多……稍微關心一點政治的人對他恐怕更容易有好感。」

「這樣的人,不是恐嚇、收買這種小手段能解決的。」她將拈在指尖的玫瑰花瓣浸在水中,「這種局面,琴酒要如何破開呢?神秘的波特,會不會行動呢……」

勤勞的卧底先生正在點燈熬油,為自己的新兼職制定工作計劃。畢竟還未正式入職,甲方其實暫時沒有要求他提交訓練方案,但波本幾乎是組織中內卷最厲害的人了,他不僅主動自覺,甚至還根據調查結果激情準備了PlanB。跟貝爾摩德通話的時候,突然靈感一來,PlanC也誕生了。

恐怖如斯!有時候連勞模琴酒都得被他折服。

「泡澡時間不宜太久,一般二十分鐘、泡到微微出汗即可。」安室透將訓練方案保存,並不參與貝爾摩德對議員的評價,也未對琴酒的行動做出猜測,而是說起了東京航運的問題,「如果我沒記錯,柳議員背後的最大支持者,是倉井貨運?」

「嘖,政治家和資本家……」

「或許可以從這邊著手調查。」

夜漸漸深了,女明星睡美容覺去了,勤勞的卧底先生則開始打另一份工……

大橋戀熬了小半夜,第二天順理成章地賴床了。

睡前工作已經交割清楚了。本來她回來就沒打算再走,所以就算沒有飛機上的事情,她也是要找機會辭職的,工作交接一直有在準備。

佔據整面牆的落地窗被窗帘覆蓋,縫隙間有絲絲縷縷的光線透入,將屋內的黑暗調和成朦朦朧朧的灰。

空調讓室內呈現出舒適的低溫,戀女士陷在柔軟的床鋪中,被觸感柔滑的絲織品依偎著,感覺自己像是落入蛛網的可憐蟲豸。

不行,已經睡夠八小時了,一日之計在於晨,錯過了早晨難道還要錯過中午嗎?她這個年紀怎麼睡得著的!

——當然睡得著。

大橋戀又睡了三個小時。

等她精神飽滿地打開窗帘,外面已經是一片熾熱的金色了。呆在溫度偏低的空調房內,她只覺得那樣的景象暖意熏人,真正踏出酒店,還沒走兩步,她就枯了。

Emmm……反正她現在是無業人士,能有什麼事非得在大太陽底下出行呢?大橋戀又回到了酒店。

剛吃過早午飯的她愉快地讓人送了份下午茶過來。小布爾喬亞式的享受,正適合她這種無業一身輕的人。

安室透作為一個有兩份長期工作、數份兼職的男人,他的通訊錄比電話亭里的黃頁本還要厚。

今天是他所在的網球俱樂部聚會的日子,海運巨頭之一的井上貨運株式會社的公子也會去。好巧不巧,倉井貨運的社長年輕時在井上貨運工作,學習到經驗后出來單幹,才多少年,居然有望一統東京都的航運生意。

而最了解你的人,十有八九是敵人。

「安室,你這傢伙,最近在忙什麼呢!」井上一二過來給了安室透一肘子。常年參與戶外運動,他的膚色甚至比安室透還要深些,咧著嘴露出一口白牙,「有兩個月沒見到你了,喂,什麼時候跟我打幾場比賽啊。」

「工作忙,這段時間就好多了。」安室透跟他關係不錯,熟絡地還了一肘子,「想什麼時候打我都能奉陪。」

「哈哈哈,這可是你說的,明天下午俱樂部見!」

「下午?下午不行,下午有工作。上午或者晚上吧。」

「也行,那就晚上吧……」

他們聚餐約在一家有名的懷石料理店中。這是一家老店,附近停車位很少,安室透為了「偶遇」井上一二,特意將車停在了附近的商場中,然後跟井上一起閑聊著走向餐館。

島國的搭訕文化非常盛行,只要女性身邊沒有異性,無論是誰都有可能被搭訕,如果是美女,一整天都被人搭訕也是常有的事。有時候男性也會反過來被搭訕,比如安室透就會。

他們旁邊恰好就走來一位被搭訕的女士。

「好可愛!世界第一的可愛!吶,你叫什麼名字呀?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喝點東西?」

被搭訕的女孩明顯很不耐煩了,波波頭短髮一側被撩在耳後,不回答也不做出任何反應,試圖徹底無視搭訕人。

可惜她遇到的是死纏爛打類型的搭訕人。

「吶吶,你是不是還沒有吃晚飯?那我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你叫什麼名字啊!你真的好可愛!這種冷酷的氣質,超級戳我的!」

附近就有警署,所以安室透原本不想插手。然而無意中的一瞥,幾乎讓他愣在原地——那個深栗色短髮的女性,側臉有一瞬間跟艾蓮娜老師一模一樣。

轉過來的正臉並不像,但或許是先入為主,安室透還是覺得眉眼之間還是有些相似……這樣的人,他只能想到一個。

井上一二注意到了他的停頓,順著目光看過去,不由吹了個口哨:「喲,美女!」

「沒想到安室你喜歡這個類型的。嗯,不錯,長相溫柔甜美,但氣質冷酷。嘖嘖嘖,好眼光。」他又給了安室透一個肘擊,「快去快去,猶豫就會敗北!聚餐不去了也沒關係,看我會幫你解釋的!」

安室透被他撞得往前踉蹌了一下。眼看搭訕男就要動手拉扯女孩,他皺了皺眉頭,還是叫了一聲:「明美(あけみ)!」

大橋戀吃飽了撐的出來遛個彎的功夫,就被人纏上了。在美洲的三年時光,讓她幾乎忘記了島國街頭的常態。

一般來說只要出言拒絕或者不理睬,對方就會收手離開。可人有百種,總有比較難纏的,她不幸在三年後的頭一次就遇到了。

這傢伙跟了她幾百米,要不是酒店就在眼前了,她都想騙到小巷子里用大哥大給他一個教訓!

不過距離這一步也不遠了,這男的還打算動手動腳了,那就不用騙到小巷子里,直接就可以爆頭——「曉未(あけみ)!」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讓她微微愣神,回頭看向發聲地——幾米外的兩個黑皮男。

一個金髮一個褐發,看臉的話誰都不眼熟。

這倒也不奇怪,上一次有人叫她這個名字,好像已經是二十年前了。

她的反應似乎讓對方確認了身份,金髮男上前兩步:「不好意思,她已經有約了。」

「什麼嘛,原來有男伴,也不早說。」搭訕人嘀嘀咕咕。雖然不想放棄目標,但光看這兩個男人結實有力的手臂肌肉,就足夠他識時務了。

「謝謝,」小戀向他道謝。雖然直白地說沒有認出對方好像有點尷尬,但含糊過去也不是她的性格,「那個,請問你是?」

對方並不驚訝她的遺忘,表情有些複雜:「我們小時候見過的,你帶我去你家的醫院療傷,是你母親給我上的葯……」

什麼,她小時候是這麼熱情友好的人嗎?大橋戀皺著眉思索一番,沒有頭緒。

不過噴子也有童年,也有發善心的時候,會有這種事並不奇怪。

「抱歉,我不記得了。」她誠實地告知對方。

「畢竟也有二十年了,」金髮男不以為意,反而問起了她媽媽,「老師……還好嗎?」

哦,她懂了。

大橋戀的父親是醫生,經濟情況良好。在這種情況下,她媽媽並沒有選擇做家庭主婦,而是當了小學老師。溫柔漂亮的大橋老師是不少小男孩的初戀,或許她現在的相貌跟媽媽也有些相似吧……

「媽媽她已經去世很久了。」回憶起父母,讓大橋戀一貫冷硬的眉眼變得柔和,「謝謝你還記得她,如果她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

安室透有些黯然。其實他這幾年也查到些許相關消息,只是親耳聽見,心緒仍不免起伏。

二人對視,安室透從那雙不太相似的眼睛中,回憶起作為醫生溫柔美麗的艾蓮娜老師;而大橋戀則在黑皮帥哥懷念的神情中追思起她當小學老師的媽媽。

「唉。」倆人齊齊嘆氣。

最後二人交換了名片。對於自己不僅改名連姓也改了,大橋戀只是簡單地說一句「家庭變故」。對方不僅人帥還很體貼,沒有多問。

「安室透。」大橋戀看著名片上的名字,絞盡腦汁搜颳了記憶的邊邊角角,「真的沒有印象啊。」

能有印象就奇怪了。黑皮帥哥牽起嘴角,解釋自己也改過姓名,因為「家庭變故」。

那大橋戀就不糾結了。同是天涯淪落人,帥哥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呀。

最後安室透還是趕上了聚餐,井上一二大感可惜。

笑話,卷王怎麼可能趕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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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米花市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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