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並不好當
夜色深重,諸伏景光被敲門聲吵醒,走廊上的亮光通過小小的窗戶投進來,也微微驅散了他心底被噩夢縈繞的恐懼感。
他喘著氣不斷緩和著自己的情緒,心裡疑惑是誰這麼晚了還來找他。
諸伏景光起身去開門,但他沒想到的是,一打開門,低頭就是無比狼狽的幼馴染。諸伏景光皺著眉問降谷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降谷零三言兩語地簡單說了說。
了解他深夜不睡去干架了以後,諸伏景光也很是無奈,在他眼裡的zero明明是個認真負責的好好青年,怎麼偏偏在這件事情上這麼不顧後果。
「總之我去醫務室拿點葯給你,你在房間里等我。」
降谷零點點頭,目送著諸伏景光離去的背影,過了片刻才咧咧嘴起身進門,沒想到那傢伙打的這麼狠,他現在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疼。
諸伏景光從醫務室回來的時候,降谷零正坐在床上等他,諸伏景光擰開藥瓶給他擦藥,他動作輕柔,一邊擦藥一邊繼續詢問,剛才問的只是寥寥,他還不是很清楚,現在有機會了自然要追問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所以你們誰打贏了?」
提到這個降谷零就是滿臉古怪,他嘴唇蠕動幾下,最後憋出一句話,「……誰都沒贏。」
諸伏景光聞言抬眼看他,貓眼微彎,其中略顯驚訝,「那就是平手了?」
他倒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畢竟他是知道的,zero因為混血的原因,從小到大沒少打架,剛開始人小力微,輸的居多,但到後來在長大一點,基本上就是准贏。他身為幼馴染對於這些事情自然很清楚。
降谷零聽到諸伏景光口中的「平手」后,臉上更是古怪。「沒有,我們沒打出結果……」
諸伏景光驚奇,對之後的神發展也是沒有意料到,「所以你是說——突然跑出來一個人來圍觀打架,然後還強迫你們接著打?那你們接著打了嗎?」
真的不怪諸伏景光,剛開始他也只是對zero深夜打架無奈,同時對結果有一些好奇而已。不過在得知這中間還有這麼多曲折的時候,他對這件事情的好奇心已經完全被激發出來了。畢竟,兩人約架什麼的聽得還挺正常,他接受良好。只是後面的發展,就已經完全超出他的認知了。
降谷零無奈,hiro的重點完全錯了吧。
他苦笑著,卻不小心扯動了臉上的傷口,不禁又是一陣齜牙咧嘴,諸伏景光見狀連忙按住他不讓他亂動,繼續塗藥。
「沒有,後來巡邏的人就來了,之後自然是都回來了。」
不過,降谷零想到這些,就不由回憶起那女生說的那些「勸架」的話,臉色又黑了些許,同時也在思考著她留下來的打算。是的,他還不知道這個突然跑出來神操作的女生的名字。
她說去找巡邏員並不是要告發他們,那她去幹什麼?總不會就是單純地去告訴對方「這裡沒什麼事,你可以回去了」之類的話吧。
諸伏景光看他一臉沉思,疑問道,「怎麼了?」而且他似乎覺得zero很不爽的樣子,卻又好像跟他剛才說的沒什麼關係,所以這其中還有什麼他沒說出來的東西?
降谷零抿抿唇,收回心裡自己都覺得不太靠譜的想法,「沒什麼,只是覺得那個人……有些太過認真了。」
或者說是矛盾更貼切一些。
有隨性,不然也不會當著當事人的面就敢那麼挑釁;但同時又有些認真,不,應該稱為較真才對吧。誰會專門留下來就為了給巡邏員一個交代?他思來想去,好像只有這個可能是比較合理了,但……又不怎麼合理。
降谷零覺得自己思考的這些就已經很矛盾了,他皺皺眉,突然發現他說完這句話后,許久沒聽到諸伏景光的回應,不禁抬起頭看向他,結果就看見對方正在以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他。
降谷零遲疑,「怎麼了?」他哪句話說錯了嗎?
諸伏景光嘆了一口氣,欣慰中又是有些疑問,「zero你到底是怎麼覺得,還會有人比你更認真的?」
諸伏景光跟他一起長大,對於降谷零的一些性子自然再清楚不過。他們約好要一起考警校后,這傢伙就像是陷入什麼魔怔一般,開啟了瘋狂學習的歷程,之後更是一下子奪得了警校第一的好成績,在入校前就已經取得這些成果,也算是史無前例吧。
所以——當認真的降谷君說看到了一個很認真的人,這句話怎麼聽都覺得很奇怪吧。諸伏景光不禁也對這個人產生了好奇。
他塗好葯,將棉簽用紙巾包好,撐著手站起身準備去丟掉,突然他視線下移落在降谷零攥緊的手上。
時間已經很晚,早就過了亮燈的時間,他們就趁著走廊上灑進來的光在塗藥,降谷零微黑的皮膚在這樣暗的環境下也就更加多了幾分隱匿感。
諸伏景光皺眉,以為他的手也受傷了,但轉念又想,他在大半夜都能來吵醒他來幫忙上藥,總不會在這方面瞞著他。而且,zero手裡應該是拿著什麼東西吧。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降谷零聞言愣了愣,低頭看向攥緊的拳頭,這才想起來他手裡還有結城裡奈塞給他的東西,他懊惱地皺皺眉,舉起手打開。
諸伏景光湊過去看,只見在微弱的光下,一朵本來嬌嫩的櫻花已經被降谷零的大力給□□得皺巴巴的,連花瓣都掉了一瓣,被黏在降谷零有些汗漬的手指上,孤零零的。
降谷零也沒想到會這樣,沉默一瞬,又抬頭去看諸伏景光,而後者此時也對上他的眼神,降谷零眼中是懵逼加茫然,而諸伏景光滿是對他的無語。
————
警校剛開始的一個月,會進行對學員的強化訓練,而表現最明顯的自然就是在晨跑上。
山崎櫻子體能還可以,她將頭髮綁得極其利落,跑在隊伍的前方,她回頭去看結城裡奈並催促著,「里奈醬,快點跟上啊。」
結城裡奈跑在隊伍中間位置,聽到前面對她的呼喊,抬眼看向山崎櫻子,對著她搖搖頭,示意不用管她,她跑這個位置就可以了。
山崎櫻子也不強迫,只是視線微轉,不知道看到什麼的她頓時興奮起來,不再想著要保持在隊伍前列,而是慢慢放緩速度,來到結城裡奈旁邊。
結城裡奈眼看著她就這麼落下來,不由疑惑,「怎麼了?」
「快看對面!前面五個人好帥啊,脫穎而出,還各有特色。」
結城裡奈聞言皺皺眉頭,轉頭看向跑道另一側。
那個位置應該是鬼冢班的,此刻他們也在晨跑,只是帶頭的那幾個跑得歪歪扭扭,整齊性實在堪憂,其中幾個還勾肩搭背,好像是在說笑?離得太遠,結城裡奈看的不是太清楚,自然也沒有看清那幾個人的長相。
結城裡奈收回視線,雖然想起自己說的要直播池面,但看這距離,就算直播間是360度覆蓋,也難看清離的那麼遠的幾個人,也就作罷。
所以,山崎櫻子是怎麼可以看的那麼遠的?
她輕輕推了推山崎櫻子,對方還在不斷扭頭去搜尋那看不清臉的幾個人影,「好了,專心跑步,松本教官正在看你呢。」
這話一出,山崎櫻子頓時收回視線,松本教官的吸引力可比那幾個人大多了,帥哥少看幾眼沒什麼,但惹了松本教官……
畫面太美,她不敢想。
自從上次圍觀打架的任務失敗以後,結城裡奈的任務就叮鈴鈴的接踵而至,她也算是在忙碌的學業中去擠時間來完成這些。好在任務大多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在她上課的空閑就可以完成,倒也不是什麼大負擔。
就比如現在。
結城裡奈將注意力從黑板轉移到任務面板,看了看有些沉默,之後又將視線轉向她左側的同期身上。
此刻授課的老師正背對著他們,激情澎湃地講著警察履行職務時必須具備的法律知識,最適合做些小動作。
結城裡奈左邊的人雙手合十,面露真誠,然後將手裡的紙條遞給她,結城裡奈手指微動,最後還是接過這張紙條轉而遞給她右邊的同學。
只是她沒想到,這個任務跟以往的不太一樣,並不是一次性清算的。
「公安警察在進行現場管制時,需要依照相關規定,經過機關批准……」*
在不知道多少次接過紙條進行傳遞工作之後,結城裡奈覺得自己已經成了一個麻木的遞紙條機器,她的手伸過去接過紙條,拿到面前,正準備遞給旁邊的人時,就發現不知何時老師停下了授課進程,站在前面扭過身,面無表情地盯著她,而周圍的同學也遞來了疑惑的目光。
結城裡奈:微笑,想去死一死。
但這是不可能的,結城裡奈極其冷靜的將紙條放下,站起身,對上老師的目光。
授課的老師是對結城裡奈有些印象的,從平時對方的表現上看一時間也不太相信對方會做出這樣敷衍課堂的行為。所以,紙條上,應該是對他講解內容的一些疑問吧。
這孩子也真是,不懂的完全可以下課後來找他嘛,不比問其他人省事易懂?
老師懷著這樣一番心思,走下講台,來到結城裡奈面前,先是看了看她。發現對方還是沒什麼表情的時候,心裡對剛才的一番猜測有了更深的把握。
他從桌上拿起紙條,打開看了看。
結城裡奈目視前方,沒有去看老師,也就沒有捕捉到對方臉上的突變。
授課老師不死心地又看了幾遍紙條,又抬頭看了幾眼結城裡奈,終於忍痛接受了這個事實,正好這時下課鈴響,他扶了扶快要滑落下來的眼鏡,拿著紙條沉聲說道,「下課來找我。」
結城裡奈這才看向老師,目送著他離去,她看了看錶,這時候剛下課,課間十五分鐘,應該夠談話時間了,想來不會耽誤下一節授課,也就沒有什麼心理負擔的直接跟著老師一起出去。
至於真正傳紙條的兩人,他們對視一眼,沒想到最後會是這種發展。結城裡奈雖然沒有揭穿他們,但只要一詢問,就什麼也兜不住了啊。
突然其中一人捂頭哀嚎,「糟了,我還沒告訴結城裡面寫的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