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篇 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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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帶土抓著手中的護目鏡,躲在牆角探頭。

黑髮中夾雜著幾縷如同挑染白髮的少年回過頭,朝著帶土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宇智波若陽。

他的哥哥。

年幼時的記憶有些不清晰。帶土現在回憶起來,只記得哥哥的笑容。

接著就是那一年。

帶土六歲,若陽七歲,他們的父母死去,帶土能依靠的,只剩下奶奶與他截然相反的哥哥。

宇智波若陽和他相反之處在於若陽是不折不扣的天才,而他則是宇智波一族的吊車尾。

若陽的查克拉有三種屬性,其中卻不包括宇智波的火,而是雷、風和水,他的天賦出眾,用出的第一個術是風和水組合成的冰遁。

若陽的忍術學的非常紮實,7歲就成了中忍,看年齡似乎稍稍遜色於那個討厭的卡卡西,但是帶土一點也不覺得哥哥會比卡卡西弱。

雖然如此,但作為宇智波一族的吊車尾卻並不嫉妒哥哥的能力,而是拚命地想要追趕他。

帶土最喜歡的人無疑是自己的哥哥,因為若陽從不要求帶土要和他一樣取得多麼優秀的成績。

印象中若陽最常做的便是拉著他的手走在落日的餘暉中,或者和他並肩坐在廊下,輕聲告訴他:「帶土只要做好自己就好,帶土只要開心快樂健健康康就好。」

「但是我想做火影!」

帶土記得年幼的自己在那時提出自己的夢想。

哥哥先是一愣,隨即摸了摸他的頭髮笑了起來:「如果你想,哥哥當然會支持你。帶土的話,一定可以的!」

他抓著哥哥的手,搖晃著他的手臂,要求他給自己展示幾個花哨的忍術。

不久后奶奶去世了,只剩下他們兩人相依為命。

而即便帶土努力去忽略那些聲音,族內和學院的議論聲卻總是在他耳邊響起:「那是若陽的弟弟?」

「完全不像啊,他那麼…」

帶土知道比起哥哥,以及那個旗木卡卡西,自己就像個什麼都做不好的笨蛋。

連琳都喜歡那個死魚眼的傢伙。不過哥哥是不同的,帶土知道,不管怎麼樣,哥哥都是愛著自己的。

人總是會變的,他不會總是做吊車尾的!

*

「若陽。」

宇智波止水輕輕喚了一聲發獃的好友。

「…抱歉。」

宇智波若陽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夾雜著大片白色的黑髮被他用手抓了抓,尚且帶著稚嫩的臉頰掩蓋不住深邃的輪廓。

只是眼下有些青黑,他看起來稍微有些疲憊。

走出族長家門,若陽忍不住笑了起來:「鼬的小圓臉真可愛,像我弟弟小時候一樣。」

止水伸手就扯了扯他的臉頰:「但是卻有超乎常人的鎮定與心性,那傢伙以後會成為比你還出色的天才也說不定。」

「是啊。」若陽按住止水的手腕,眼眸閃了閃:「但天才沒什麼好的。」

他七歲開眼成為中忍,熟練運用三種屬性的查克拉,精通上百種忍術,還是波風水門的親傳弟子,不僅一手飛雷神使用地通天入地,還自己改進出了一種極快的雷屬性身法,眨眼間快速近身殺人悄無聲息。

但…身為宇智波,他幾乎沒怎麼用過寫輪眼,應對宇智波的幻術似乎成了他唯一的弱點。

止水就是他的一大剋星。

止水收回手,又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啊,不是什麼好事…」

他的後半句幾乎消失在風裡:「…想不明白為什麼會讓你去根。」

宇智波一族世世代代作為木葉警務部保衛木葉,維護村子的治安。不知道這次為什麼會點名讓若陽加入根。

若陽眼眸下垂,長長的眼睫遮住漆黑的眼眸。

從上次他出村執行任務回來就時常在他面前表現出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止水知道原因,他和其它兩名中忍以及一名帶隊上忍在執行秘密任務時被霧忍發現,最後只有若陽遍體鱗傷但活著回來了。

想到這裡,止水忍不住看向若陽:「你的寫輪眼是不是…」

宇智波若陽側過頭瞥了他一眼,輕微地嘆了口氣:「是啊。」

他的眼睛睜開,猩紅的三勾玉在眼中靜靜轉動。

三勾玉了。

止水愣了愣神。

若陽今年多大來著?11歲?

也許是根是因為得知了這件事才…?

止水不知道。

但這不妨礙他拍了拍若陽的肩膀作為無聲的安慰,參戰以前若陽還是下忍時就和這兩位中忍以及帶隊上忍老師組隊,要說沒有感情,那絕對是假的。

但戰爭就是這樣殘酷,隨時要做好和親近之人離別的準備。

止水抬頭望了眼天色:「要不我們去吃點什麼?也算做短暫的送別?你加入了根以後可能會經常見不到了。」

若陽朝他笑了笑:「怎麼會呢?做完任務哪怕是凌晨我也要去翻你家的牆見你。走吧。」

*

「若陽!」

止水慌張地推開門,宇智波若陽當然沒有遵守他的承諾翻牆去見他。上一次見到宇智波若陽已經是幾個月前。

可究竟什麼任務,竟然讓他失蹤了幾個月的時間?

還沒來得及為他回來的消息欣喜,就聽族長說若陽出了事,止水急匆匆就跑來了。

宇智波若陽身上裹著紗布,好在看起來並不嚴重,也沒出現什麼斷胳膊斷腿的狀況。這讓止水忍不住鬆了口氣,但下一秒,他的心如同猛地墜入了冰窖。

榻榻米上樣貌清俊的少年聽到聲響茫然地抬起頭,望著他,黑沉沉的眼眸對上他的視線:「你是…誰?」

*

哥哥不記得他了。

帶土麻木地看著醫療忍者進進出出,他的哥哥滿臉寫著疑惑,任由他們抽血驗血,如同一隻大型的布娃娃任人擺布。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好在小他兩歲的止水幫了大忙,負責照顧了他們兩兄弟一段時間的起居。

他真是一點用都沒有,但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他根本不知道在失去了哥哥的情況下,自己應該怎樣做。

連族長家那個叫鼬的孩子都在無聲地拍拍他的手臂安慰他。

他只能慶幸哥哥的身體還有著肌肉記憶,不需要他重新教他該如何照顧自己。

根不願意透露任務詳情,只說是若陽任務中出現了差錯,中了咒術才失去了記憶。

好在他的身體記憶都在,戰鬥本能也在。不久綱手公主很快聞訊趕來,確認了哥哥如同根部所說那樣是中了一種更類似於咒術的幻術。她全力的救治,總算讓哥哥想起了一些過往。

「你記得是在哪裡中了什麼樣的幻術嗎?」綱手詢問他。

宇智波若陽努力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帶土無措地跪在哥哥床前,眼淚噼里啪啦砸在地上,若陽朝著他露出虛弱的笑容,抬起手揉揉他的頭髮:「哥哥在呢。」

在帶土的悉心照顧下,日子又恢復了往常那樣。而若陽在被確認恢復了戰鬥能力之後,脫離了根,被暗部接收。

*

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宇智波的天才中了幻術後有了非常嚴重的後遺症。他似乎陷入了什麼怪圈被緊緊束縛。

僅僅相隔三個月,宇智波若陽再次失去了記憶。這次他身上沒有絲毫的傷害,卻在某個清晨醒來時茫然地看著臉上掛滿了眼淚的帶土和揉著他頭髮安撫他的水門老師。

綱手公主又來了一趟,檢查的情況讓她眉頭:「沒有地方有問題,他的狀態很好,大概是上次幻術的後遺症。」她嘗試著用醫療忍術安撫他被幻術折磨的精神,若陽如同上次一樣,回憶起了些過去的事情。但幻術究竟是在哪裡中的,施術人是誰,他還是一點都想不起來。

綱手公主離開后,他將自己想起的記憶記在了日記本上提醒自己,以免自己再一次失去記憶。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僅僅兩個月以後,宇智波若陽再一次在任務開始前面對止水露出恍惚的神情。

「若陽…」

止水張了張唇,想要說我替你聯繫綱手姬。但聯繫了綱手姬又有什麼用呢?對現在的若陽來說,綱手公主的治療也只等於亡羊補牢。

「…止水?」

宇智波若陽猶豫不定地望著他:「你是止水嗎?」

「你記起來了?」

止水有些詫異地握住了他的手臂,難道事情有轉機?

「唔…」

宇智波若陽倒抽了一口涼氣,臉上的血色驟然間褪地一乾二淨,卻朝著他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他的笑容刺痛了止水的眼睛,手下濡濕的觸感不對勁。止水垂下頭,發現若陽手臂上纏繞的紗布滲透出血液。

他沒有理會若陽的阻攔,苦無光芒閃動,輕易而溫柔地劃開了宇智波若陽胳膊上包裹的紗布。

滲血的傷口在白皙的手臂上額外刺眼,粘稠的猩紅色在好友的手臂上篆刻著他的名字:止水。

*

隨著「死神之鷹」這個名號在戰場上傳播的越來越響,帶土卻絲毫沒有察覺到這個稱呼帶給哥哥的光環。

他只知道,從前總是對他露出溫柔笑臉的哥哥現在常常會對他的一些舉動表現出迷惑的神情,在手忙腳亂地去翻他的日記本,磕磕絆絆地哄著他。

但宇智波若陽似乎再也不是那個對著他說:「我永遠愛你」「我一直相信你」的哥哥了。

和帶土一隊的卡卡西升成了上忍,但哥哥似乎也已經不記得他的隊友的名字,在晚飯時帶土滔滔不絕地講起他總有一天會把那個臭屁的傢伙打倒時,若陽只是微笑地看著他,但帶土沒有錯過,他提到旗木卡卡西的名字時,哥哥眼中一閃而過的茫然。

手舞足蹈的帶土突然停了下來,淚水不知為何涌了出來,他的哥哥似乎真的變了:「你是不是連我的夢想都忘記了?」

若陽一愣,跪坐在了他身前,手忙腳亂地去擦拭他的眼淚,嘴上辯解著:「不是的,帶土,你聽我說…」

帶土揮開了他的手,快速跑進了自己的房間摔上了門。

那是宇智波帶土最後悔做的一件事。

他第二後悔的事,是第二天因為賭氣,前往神無毗橋前,沒有和哥哥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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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失憶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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