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篇 眼

「若陽啊…」

作為帶隊老師的上忍英彥老師稍有些擔憂地摸了摸宇智波若陽柔軟的短髮，澄凈的眼眸對上那雙黝黑的眼眸：「真的可以嗎？」

他詢問的是以宇智波若陽現在的狀態還能不能出任務。

在上一次任務中隊內唯一的宇智波查克拉用盡，從樹上狠狠地摔了下來，右腿骨裂，一直在木葉醫院打石膏至一個星期前，現在已經能跑能跳，但英彥老師還是有些擔憂。

隊內三個孩子都已經成了中忍，但另外兩個都15歲了，這孩子才11歲，比一旁在青春期發育速度較快也最高的女忍湫整整低了一個腦袋。

湫眼中也含著些擔憂，不過她的性格稍為剛強，鮮少會說出安慰的話。若陽知道，如果他堅持要出任務的話，湫也絕對會是堅定地站在他這邊的人。

湫總是尊重每個同伴的個人意願。

若陽的另一個隊友不滿地雙手環胸站在一旁，日向和裕，他的白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啟，一邊輕嗤目光一邊掃過宇智波若陽的腿：「還沒完全好就在醫院好好待著啊！」

「我早就好了！我現在上能飛天下能入地！」

宇智波若陽也學著他的樣子環抱起雙臂，朝著他吐了吐舌頭。

和裕哼了一聲，雙手就去扯他的臉頰：「還飛天入地呢，你當你是什麼？六道仙人嗎？」

帶隊上忍英彥是個不太懂得該如何調解學生矛盾的老好人，在一旁按住兩人的肩膀：「好了好了，若陽，和裕，別吵了。」

湫忍不住笑了起來：「老師，和裕逗他玩呢，沒有和若陽吵架的意思。」

日向和裕側過頭瞥了她一眼，又哼了一聲，憤憤地鬆開了捏著若陽臉頰被他不斷推搡的手，嘴上卻是向老師承諾道：「啊…若陽這個狀態應該是沒事了，稍微有一點點小毛病，不過能跑能跳問題不大，跟得上速度。」

若陽也側過了頭，一雙星星眼望著帶隊老師：「英彥老師！你看和裕都這麼說了！」

帶隊上忍英彥一個頭兩個大，又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湫，似乎打算聽取一下隊內唯一的女忍的意見。

湫臉上露出一如既往的恬靜笑容：「我們四個在一次，才算是完整的小隊。不是嗎？老師？」

英彥臉上露出「真是拿你們沒辦法啊」的笑容，伸手輕輕揉了揉湫的頭髮。

*

宇智波若陽攙扶著日向和裕的身體，在剛才的打鬥中，敵人的術在和裕的腰腹切開了一個足有十厘米長的傷痕，鮮血正從中不斷汩汩湧出。

任務的情報出了問題，敵人中出現了鬼刀七人眾中的三人以及遠超他們預料數目的敵人。這裡又是霧忍的地盤，彌散的大霧和臨水的環境是霧忍最好的戰場。

帶隊上忍英彥的查克拉量幾乎見底，剛才接連使用了三個超大範圍的忍術，才及時救下了和裕暫且攔住了敵人。

他的手快速結印，在沿途路上布下陷阱。

湫催動火屬性查克拉覆蓋手中的匕首，湊近和裕：「忍一忍，和裕。」

她將布條塞進和裕口中，炙熱的匕首貼在和裕的創口上，發出皮肉被炙烤的令人牙酸的聲響。

隊中沒有醫療忍者，和裕體術和偵查較強，湫行動敏捷是隊中的刺客，若陽思維敏捷且擁有寫輪眼，負責出謀劃策和炮台輸出。帶隊上忍英彥和湫定位類似，更擅長一對一的快速戰鬥。

和裕咬著布條一聲未發，甚至還開著白眼搜尋敵人的蹤跡。

支撐著他的若陽只覺得他身體一僵，又很快強迫著自己放鬆下來。

若陽側過頭，不忍心去看他慘不忍睹的傷口。可止血是必要的，一方面防止敵人追著血跡跟上來，一方面也防止他大量失血。

白眼周圍猙獰的脈絡消了下去，和裕劇烈地喘著氣吐出了布條：「往東走！敵人快追上來了！」

其餘三人的神色都是一怔：這麼快…

「湫。」

英彥老師的神色嚴肅：「你打頭陣我殿後，把和裕和若陽保護好。」

湫點了點頭，和裕再次打開白眼，四個人快速向前衝去。

「若陽…」

身後的英彥老師長長地嘆了口氣：「節省你的查克拉，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要用雷遁帶著湫和和裕回去！」

宇智波若陽眼眸下垂：「我知道了，老師。」

霧氣越來越濃了，和裕的身體突然顫抖起來。

若陽的身體警惕地看著前方，而湫猛地停了下來。

「和裕？」

英彥握緊了手中的太刀，警惕的看著四周。

和裕的臉色灰敗，什麼時候？是用了什麼特殊的術把自己藏在霧氣里以至於白眼都沒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嗎？

「老師…我們，被包圍了。」

英彥和若陽雙手齊齊動了起來：

「風遁·壓害！」

「冰遁·冰之千里眼！」

影藏在霧中的敵人因霧被風遁吹散大片而現身，還有一些依舊影藏在霧中的忍者被冰晶反射出身影。除去鬼刀七人眾中的三人，還有大概二十多名霧忍。

「若陽！跑！」

英彥老師的雙手再次結印，似乎要抽調出自己僅剩的查克拉。

「風遁·真空連波！」

宇智波若陽沒有猶豫，攙著和裕伸手就要去抓住湫的手臂。

但與此同時，四射的苦無與形狀奇怪的刀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

剛剛來得及抓住湫的手臂，他們三人的目標太大，宇智波若陽連忙伸手一推，將和裕推開以避免他被形狀詭異的大刀再次切中。

但一隻苦無也狠狠地插進了宇智波若陽的大腿，鋒利的刀刃深深陷入皮肉。

這點小傷對忍者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若陽抓著湫的手臂，趁著攻擊的間隙躲閃著衝到和裕面前，卻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和裕眼前。

「若陽？」

和裕艱難地站起身，手攙扶起宇智波若陽的肩膀，湫快速展開了一個小型的遁術擋住攻擊。

「有毒…」

宇智波若陽瞪大雙眼，覺得自己的呼吸逐漸困難了起來，他的腿使不上力氣，連提取查克拉都十分困難：「苦無上…有毒。」

*

他們被敵人俘獲了。

和裕在第一時間毀掉了自己的雙眼。日向家的血繼界限決不允許落入敵人手中。

他們每個人都被謹慎的敵人強行餵了似乎不會致死的毒，但這種毒讓他們的查克拉盡失，用不出忍術。

「老師…」

宇智波若陽喃喃地看著地面，英彥看不見他的神色，但也深知他絕對十分內疚。

「這不是你的錯若陽。」

英彥被捆在屋子的一角，此時還在鼓勵學生們：「別放棄，我們還有機會，相信村子，我們沒能按時完成任務不久后增援就會趕來了。」

和裕的唇角露出一絲苦笑，卻什麼也沒說。

更多的折磨恐怕還在後面，敵人為什麼留了他們的性命？無非就是想要通過折磨他們獲取情報。

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撐到增援趕來了。

*

「這幾個傢伙嘴還真是硬啊。」

一位霧忍嘖了嘖舌，用力踹了一腳趴伏在地上遍體鱗傷的英彥。

「上面說了，這支隊伍實力不高，很有可能就是不知道情報而已。」

一位看似稍有幾分話語權的霧忍一邊擦拭著刀，一邊用平淡到彷彿殺魚的語氣道：「殺了吧，木葉戰場有往這邊方向傾斜的意圖，要小心他們的增援。」

「啊。」

從角落中走出一名霧忍：「說起來，最近稍微有些無聊了。折磨他們的時候都不怎麼叫。」

那名看起來有話語權的霧忍掃了他一眼：「隨便你，只要完成任務就行。」

「是嗎？」

另一名霧忍的臉上露出笑意，指使著幾個同伴將奄奄一息的四個人拖到他面前。長刀乾脆利落地切開了他們手腳的繩索。

霧忍毫不提防地將長刀扔到了地上：「大發慈悲給你們一個機會，殺掉其它幾個人的傢伙，可以活下來哦。」

英彥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眼中的憤怒讓他近乎撕裂眼眶。

他顫抖的手幾乎握不住刀，卻依舊憑藉著意志力站了起來。血水和膿水順著緊緊黏在身上的衣物滴落，他通紅的眼中滿是血絲，血液順著撕裂的眼角流下：「我要殺了你們！」

那似乎用盡了他生命中最後的力量，長刀被兇狠地刺向臉上掛著笑意的敵人。

卻被某種秘術一樣的絲線固定住輕而易舉地制止了。

「嗯…再有像這樣的舉動的話，就沒有機會了哦。」

霧忍笑眯眯地蹲下身，另一人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一樣，用腳將英彥老師狠狠踹了一腳。

「老師…」

他的學生們身上滿是血痕和淤青，身上的傷口沒有受到任何處理，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

他們是他最驕傲的學生，此刻眼中充滿了絕望和茫然。

英彥顫抖的手再次握緊了刀柄，閉上眼睛：「對不起，若陽，湫，和裕…」

他的學生抬頭望向他，而英彥手中的刀刃朝著他自己，乾脆利落地貫穿了自己的心臟。

老師，實在是接受不了自己最愛的學生在眼前互相殘殺啊。

哪怕只能有一個，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行哦。」

霧忍臉上的笑意擴大，在英彥老師的身上狠狠地踩了一腳：「不能這樣，我說的殺死，不是自殺。起碼要讓刀握在另一個人手裡吧？」

沉默開始在餘下三人之間蔓延。

但霧忍們並不覺得無聊，他們甚至開始押錢賭博，猜誰能活到最後。

良久，尚且還有一絲餘力的湫伸手握住了刀柄。

「哦哦！要開始了！」

她的眼神一如繼往的堅定，卻近乎是用爬著爬到了和裕面前：「和裕…」

日向和裕的雙眼流下血液，平靜地跪坐在地上。他的狀態最差，腰腹上的傷口已經開始潰爛，隱隱能看到其中的臟器。

「你能理解我的，對吧？」

湫沒有去看他的雙眼，雙手顫抖著握住刀。

和裕揚起笑臉：「當然，我們可是最佳搭檔。」

他伸出手，從湫臉上接過了刀柄，湫的手顫抖著，引導著他將刀尖對準自己的心臟。

「噗嗤——」

鋒利的刀尖貫穿了她的心臟，溫熱的血濺在了他的臉上和手上。

日向和裕的手如同湫方才的一樣顫抖，他從同伴的身體中抽出刀：「若陽。」

霧忍嘖了嘖舌：「看來結果已經出來了。」

「嗯…」

宇智波若陽應了一聲，他跪在地上，手臂支撐著他的身體，艱難地移動到和裕身前：「和裕…」

日向和裕顫抖的手一手握著刀柄，一手摸索著，直到觸摸到若陽溫熱的雙手。他握著若陽的手，雙手裹著他的手讓他握緊刀刃。

「和裕…」

「閉上眼睛。」

日向和裕臉上露出笑容，顫抖的手帶動著刀尖在他的胸前移動，直到掛著血的刀尖抵在他的心頭：「不要看。」

可是他的雙眼早已經什麼也看不到，自然也看不到宇智波若陽的雙眼一眨也不眨地望著他，眼中的二勾玉寫輪眼顫動著，隱隱約約似乎勾勒出什麼花紋。

「我殺了湫，現在也失去了白眼，就算活下去，也是個什麼用都沒有的廢人了。」

稍大他一些的手掌穩穩地握著宇智波若陽的手，猛地用力。

「就當是為湫報仇，不要有任何愧疚。活下去，若陽。」

眼中的勾玉劇烈地旋轉起來，麥芒一樣的六芒星形狀的花紋緩緩浮現在他的眼中。

宇智波若陽的腰深深彎下去，如同死去一般伏跪在地上。

「啊…」

霧忍中的一些人笑了起來：「我就猜到肯定是那小鬼，拿錢來吧。」

而為首的霧忍則拿起了刀，不急不緩地走到了唯一的倖存者身後：「不好意思了，雖然這場戲還比較有趣，但你們必須全部死啊。」

他揚起刀。

「噗嗤——」

鋒利的刀刃比他更快，如同方才一樣，貫穿了他的胸膛。

「！」

「該死的！」

確認他如同自己的同伴一般沒了生機，宇智波若陽最後看了一眼朝著他撲來的霧忍，緩緩閉上了雙眼。

「木遁·扦插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