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篇 咬
被半強迫塞進浴室的卡卡西推開門看到的就是宇智波若陽背對著他,掀起暗部的黑色貼身背心。裸露出的脊背白皙而充滿力量,蝴蝶骨微微聳動著,帶動背上幾道淺淺的傷疤起伏。
卡卡西移開視線。
身材頎長的少年回過頭,一手拎著衣服一邊緩緩踱步到他身側,修長的手指輕輕托起他濕答答向下滴水的銀髮,輕聲道:「閉上眼睛,屏住呼吸。」
卡卡西雖然疑惑,但依舊聽話地閉上了雙眸。
緊接著就聽到宇智波若陽清澈卻低沉的聲音:「風遁…」
卡卡西迅速睜開眼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你的風遁就是這麼用的?」
吹頭髮用的???
宇智波若陽沒覺得自己的做法有哪裡不對,單手掐著印:「…吹風機。」
你媽
卡卡西緊急閉上雙眼,嘈雜的風快速從前後左右四面八方吹來,颳得他臉頰生疼。不過只短短一瞬,風就停了下來。
身前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越過他走進了浴室,卡卡西揉了揉自己雜亂但確實已經吹乾的頭髮,一時無言。
他良好的聽力沒有錯過宇智波在浴室里接連又用了水遁和火遁…還蒸桑拿是吧宇智波若陽?
生活精緻的宇智波大少在浴室里待了將近半個小時,悠閑地換上了單薄的純白色睡衣,隨手將洗衣機洗好的暗部制服搭起來,從廚房倒了兩杯溫水慢悠悠地走向卧室。
卡卡西靠在牆邊,手上拿著在書店隨便買的小說翻閱著,眼皮也不抬一下。
宇智波若陽將水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從櫥櫃中取出被褥,又稀疏平常地掐了幾個印:「風遁·鋪床術。」
被褥被風托著,在半空中展開,緩緩降落到地上。
卡卡西額角的青筋跳動。
就說為什麼沒見過這傢伙戰鬥中用風遁,把風遁全開發成了日常生活魔法了是吧?
還沒來得及為可憐的風遁再感慨幾句,遭殃的人就變成了他旗木卡卡西。
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被輕而易舉抱起來塞進被窩的卡卡西還是身體一僵。
屬於另一個人稍高些的體溫從被褥另一側傳來,宇智波若陽也跟著鑽進了被子。
被子的大小對一個人來說綽綽有餘,但對兩個人來說,如果不緊緊貼在一起就可能漏風。
卡卡西手中緊緊抓著書頁,身體僵硬地任由宇智波若陽的大半個身體都纏了上來,手臂緊緊摟著他的腰,柔軟的黑髮蹭在他頸側,溫熱的呼吸燙得他脖子上敏感的皮膚一陣發麻,鼻腔中滿是宇智波身上浴液淡淡的薄荷香氣。
回過神來,宇智波若陽已經閉上了眼睛。
卡卡西被他摟的動彈不得,僵硬地將書合起來推向一旁,不自在地向上拉了拉臉上的面罩:「你好歹讓我把燈關了啊。」
宇智波若陽依舊閉著雙眼,摟著他的手臂動了動:「風遁·隨便什麼術。」
「啪」地一聲,電燈被關上,室內陷入了一片黑暗。
卡卡西:「…」
這傢伙真是…
卡卡西頗為難堪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從小時候有記憶以來他就一直是一個人睡的。這還是自己頭一次和別人這樣嘗試以相擁的姿勢同眠。
宇智波若陽身體柔軟,任由自己在他懷中調整到一個舒適的姿勢。幾個呼吸之後,已經變成了他們兩個人面對面地躺著,他的手臂搭在宇智波若陽的腰上,宇智波的手臂從他脖頸下的縫隙穿過。
懷中彷彿抱著一隻體溫相較人類稍高的大貓,呼吸之間那股清新的薄荷味已經聞不到了,只剩下熏人的暖意。
卡卡西閉上雙眼。
意外的平靜。
等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自己的眼前正是一片白皙的脖頸與一小片露出的胸膛。
卡卡西茫然地眨了眨眼,發現自己正枕在宇智波若陽的手臂上。而宇智波大少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越過他翻看著自己的那本小說。
卡卡西重新閉上眼睛,放縱自己在他懷中蹭了蹭,找了個更舒適的姿勢。
好久沒有這麼舒服地睡過一覺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宇智波若陽在他身旁的緣故,帶土沒有來找他,他也沒有在夢中看到琳的身影。
聽著耳邊細微的呼吸聲,和身後輕微的書頁響動以及近在咫尺卻並不吵鬧的心跳聲,卡卡西開口詢問:「我睡了多久?」
磁性熟悉的聲音伴隨著震動的胸腔在他耳邊響起:「十個小時?反正休假,想躺多久躺多久吧。」
卡卡西無言。
在過去的一個月中他很少有某一天的睡眠時間超過三個小時,這次居然毫無防備地睡了快十個多鐘頭。
似乎只是順口的保證,那人低下頭,下巴在他的銀髮上來回摩擦蹭了蹭:「沒事,我最近的任務很少,能陪你睡上很長一段時間。」
宇智波若陽對戰爭中的失眠症非常熟悉,事實上他並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他的日記中也記錄著不久前陪伴止水度過了一段難熬的時間。
夢魘往往在熟悉的、能夠給予他們安全感的長輩身邊消失的一乾二淨。
宇智波若陽稍顯無聊地合上了那本他用來打發時間、不知所云的晦澀小說。
向下挪身體,無比自然地親了親懷中人的額頭,閉上眼睛,親昵地與他額頭相抵,打算在午飯前再睡一會兒。
沒有錯過卡卡西緊箍在自己腰上手臂有一瞬間的僵硬,但他閉上的雙眼完美錯過了卡卡西驟然染上粉色的脖頸和耳廓。
*
和平來得比卡卡西的失眠根治更早一些,一紙和書,結束了爭鬥,卻沒有終結仇恨。
水門身上的重擔更重,未曾想過和平讓他每天批改的文件多了一倍。
但玖辛奈的懷孕撫平了他的疲憊,讓這位準父親的眉眼之間時時刻刻帶著喜意。
卡卡西受命在這十個月期間做玖辛奈的保鏢,而暫且失去了同伴的宇智波若陽在向老師和三代目火影申請「讓宇智波更多地加入村子的日常活動中而不止是警衛隊」成功后,扯著鼬加入了暗部。
和鼬組隊的好處大概就是沒人嫌棄他完成任務直奔甜品店的行為,就算偶爾忘記也會被鼬領著往甜品店的方向走。
以至於現在宇智波若陽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鼬鼬,你要是牙疼了就告訴族長說是止水帶你去的丸子店。」
平常在鼬面前脾氣頗好的止水當著宇智波鼬的面,狠狠踹了還帶著暗部面罩的宇智波若陽一腳。
宇智波鼬平靜地嚼著丸子,看著兩個在其他人眼中十二分靠譜的宇智波天才打了起來。
不過打鬧不過是打鬧。
最後只會變為雷遁版瞬身術和瞬身術的較量罷了。
但兩人戰況慘烈,止水被若陽在大腿上踹了一腳,若陽被止水咬了肩膀一口。
兩個重新並肩坐回長椅上的少年都疼得直咧嘴。
「難得你們兩個都這麼幼稚。」
鼬喝了一口清茶緩和口中的甜味,悠哉悠哉的面孔看起來頗為少年老成。
宇智波若陽將被他咬掉一個的丸子順手遞到止水唇邊,另一隻手掰著自己的肩膀查看止水的牙印:「你是狗嗎?為什麼用咬的?」
止水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個丸子下來,忙著咀嚼沒顧上回答他。
倒是鼬又忍不住探出小腦袋,歪著頭看了看若陽肩膀上明顯的牙印:「好像是挺嚴重的。」
好不容易將丸子咽下去用茶沖了衝口腔的止水輕哼:「他踹我那腳也沒多輕緩。」
只不過不方便扒起褲子給鼬看罷了。
很難想象,這是宇智波族內實力排行第一第二的天才、木葉排行數一數二的「瞬身止水」和「死神之鷹」能吵起來打起來的架。畢竟平時這兩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穩重、靠譜。
宇智波若陽不爽地黑著臉:「那是因為你先踹了我一腳。」
「你怎麼不說是你先教壞…」鼬。
再次輕哼一聲的宇智波止水尚未反應過來,就被掰著臉拽了過來,他腦內的危險雷達轟鳴,還沒來得及掙脫,就被一口狠狠咬在脖子上:「嘶——」
宇智波若陽鬆開手,滿意地欣賞自己的「傑作」,一串清晰而整齊的牙印突兀地留在了止水白皙的脖子上,止水瞪大了自己的眼尾上挑的貓貓眼,似乎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麼無賴。
鼬的小手撐著臉頰看著他們倆,內心深處湧起深深地無奈。
堂堂兩個精英上忍,居然有一天比他忍者學院的同學還要幼稚。
宇智波若陽哼笑一聲:「瞬身止水也不過如此嘛…」
看來是幾天不教訓膽子肥了,還敢反抗哥哥。
止水伸手摩挲著自己頸側的牙印,感受著那裡針尖一般的細微痛楚,收斂了瞪大的雙眸,垂下眼眸平靜地轉過身,以四分之一張臉和半個後背對著他一言不發。
若陽挑高眉毛,氣呼呼地瞪著他,心中卻微妙地感受到一絲不妙和內疚。
不會是他剛才下嘴太重了吧?不會哭了吧?
宇智波若陽忐忑地咬咬嘴唇,下意識伸出手去扯止水的手臂:「生氣了?」
就是現在!
止水快速回過了頭,而宇智波若陽被他的突然動作嚇得往後一縮,腦袋磕上了椅背,回過神來,就是下唇唇角上傳來尖銳的刺痛——止水一口咬破了他的唇角!
宇智波若陽抬手捂住了自己滲血的唇角,惡狠狠地看著睜著圓圓貓貓眼滿臉無辜的止水,咬牙切齒:「宇、智、波、止——水!!!」
鼬捂住自己的雙眼,無奈地長長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