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你有幾個好哥哥(22)
厭覺得有些憋屈。
這種眼看就能手刃仇人,卻因為一步之差導致仇人逃跑的滋味太難受了。
之前他勉強接受了斯洛被信任的弟弟吞掉的下場。
可主謀逃了——縱是姬嵐疏說伽羅·璨逃不了,心中這口惡氣也遲遲下不去,就像一根頑固的魚刺卡在了喉嚨里,讓他如鯁在喉。
正在這個時候,白承嗣與他的雌子白晉熙前來商討補辦成年禮一事。
厭面無表情地望著這對父子。
老的今兒個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葯,態度出奇的好,全然不見之前的老謀深算,但小的就不行了——白晉熙眼中盛滿明晃晃的抗拒,甚至在厭投去打量的目光時,他絲毫不掩飾對厭的鄙夷,還化作一把名叫惡意的利刃,毫不留情地扎向厭。
厭的胸腔里正堵著口無處發泄的憋屈之氣。
被白晉熙的眼神一刺激,那口無名之火噌地一下就冒出來了。
但他及時忍耐住了。
他攥緊手裡的金幣,開嗓問道:「成年禮一事先放一邊,白元帥,我想知道當初謀害我,導致我流落到克科勒的元兇在哪?」
笑容和善的白承嗣聞言,張嘴正欲開口,旁邊的白晉熙卻先出聲了,「當初擄走你的是臭名昭著的紅蛛之主斯洛,黃金軍團的上校布無疾於半年多前領軍解救你並攻打克科勒,元兇不是已經死在了火光里?」
厭垂了垂眼,低聲道:「按你的說法,一切都是斯洛的策劃的,那斯洛一個他星之主,是怎麼進入帝星的?又是如何帶著手下潛伏在『我』經過之地?要知道那日『我』出宮,是臨時起意。再者——」
他倏地抬起頭來,鮮紅如血的眸光銳利地逼視白晉熙,「『我』與斯洛無冤無仇,在那之前甚至都沒見過一面,他為什麼要綁架『我』?」
連番的質問沒有難住白晉熙。
他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呷了一口,自如應對道:「斯洛收買了帝星的監測系統部門的職員,掌握了你的行蹤,這是整個行政機關與其下屬機構監護不力導致你被綁架,而與此事相干的要員早已被送上了軍事法庭,至於斯洛為什麼要綁架你……」
話到這兒,他譏笑了一聲,「作為蟲族之王,本身就具有一定危險性,你與其在這裡質問我們,不如該自省為什麼出行時身邊不帶護衛?」
這一番狡辯直接把厭給氣笑了。
伽羅·厭為什麼沒帶護衛?還不是因為伽羅·璨唆使的?
當然,這也與伽羅·厭行.事不周和軟弱的性格有關——但這不是伽羅·璨算計伽羅·厭的理由!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被綁架,是我活該?」
他詫異抬眸,「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
「怎麼跟王說話的?」
一直老神在在的白承嗣及時出聲,慣常和善的面具突然卸了下來,陰沉地瞪向白晉熙,「道歉!」
白晉熙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好吧,是我說話太過耿直,令王聽了心生不愉快,我道歉。」
而白承嗣在聽完兒子的道歉后,那拉下來的臉瞬間又帶上了和善的面具,笑呵呵地看向坐在王座上的厭,「晉熙就是個直脾氣,他的本意其實是想關心你,只是說話不太中聽。」
厭算是領教了什麼叫做睜眼說瞎話。
白晉熙的惡意這麼明顯,老東西竟然還能曲解成在對自己的擔心。
他張了張嘴,正欲回應兩句。
卻不想白承嗣話鋒突然一轉,把他的話堵在了喉嚨口——
「這事說來,還是秦元帥的失責。」
厭噎了好一會兒,才皮笑肉不笑地配合道:「怎麼說?」
「秦元帥是你的未婚夫,有保護你之責……」白承嗣心中滿意王座上的王忍氣吞聲的模樣,面上故作姿態地沉了下來,「可敵人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你擄走,雖說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他就派遣了軍隊前去營救,但到底年輕,考慮不周到,令王你在克科勒那骯髒之地白白吃了半年多的苦。」
厭先是愣了一下。
無他,因為他就沒見過這麼無恥的……蟲。
之前睜眼說話,還能理解是護犢情深。
可把責任都推給秦勛,這是何等不要臉?
他是不喜歡秦勛,但憑秦勛無視伽羅·璨的討好,他就不會有多大的惡感——畢竟秦勛的意志力確實驚人,作為元帥,他也著實是個優秀的領袖。
等他從發愣中回過神來,他突然就意識到白承嗣把白晉熙帶過來的目的。
先前厭還看不明白白承嗣把白晉熙帶過來做什麼。
畢竟白晉熙是伽羅·璨最忠誠的追求者之一,這個時候把蟲帶來,不是給自己添堵?
但這番話過後,他後知後覺地嘗過味兒來——老東西這是想截胡。
更準確地說,白承嗣是想把他的雌子白晉熙推到王后位上,畢竟自己不喜秦勛的事從來沒有掩飾過,甚至還帶著個不知底細的『商蟲』來反抗秦勛,打了秦勛的臉。
三大軍團暗地較勁一事早就不是什麼秘密。
尤其是秦勛年紀輕輕就接管了黃金軍團,與另外兩大軍團平起平坐,而自己的雌子卻整天追在伽羅·璨的屁.股後面爭風吃醋,白承嗣的心情可想而知。
所以,在看出他對秦勛的態度后,白承嗣就想搶了秦勛的准王后之位,在顏面上扳回一局。
而這場博弈,厭只是個工具。
意識到這一點后,厭徹底怒了。
他積壓在胸腔里遲遲無法宣洩的怒火瞬間衝上腦仁,冰冷的眸光不帶絲毫感情.色彩,沉沉地凝視著白家父子。
對危險的警覺讓白承嗣心中亮起了警燈。
但同時對雄蟲戰力的輕視讓他剛在防備起的瞬間又撤了回去。
他心有不屑,『伽羅·厭』這般作態不過是奶貓露爪罷了,看上去再兇悍也無法跟真正的凶獸老虎作比較。
不過他沒表現出來,而是依舊和氣地說:「秦元帥年紀輕輕就能掌管黃金軍團,無法否認他是個優秀的軍官,但他卻不是個合格的雌子——比之前者,晉熙還年幼,有成長空間,可後者晉熙卻勝他許多。」
厭仍舊不說話。
白承嗣也不在意,徑直說著自己的目的,「晉熙是個好孩子,極重感情,對待伴侶也是無不體貼,就是脾氣有些欠缺,不過這不是什麼大事,但凡雌蟲,結婚後都會慢慢成熟穩重起來。」
他先貶低秦勛,再把白晉熙提到秦勛一個高度來做比較,最後再以誇讚白晉熙收尾。
厭壓著蓄滿的怒火,平靜聽完后,才徐徐開口,「說完了?」
「如果你沒什麼意見,王的成年禮將由我白家來張羅。」白承嗣應道。
厭不置可否地把目光轉向白晉熙,「你想嫁給我?」
白晉熙看似學到了他老子精髓。
但到底還年輕,城府不如他老子深沉,遮掩工夫不到家,又或是說,他根本就沒把厭放在眼裡——是以厭這麼一問,他眼中幾乎以肉.眼可見地爬上排斥之色。
可不知道他礙於什麼,卻又硬生生地忍了下來,垂下眼皮不太情願地點了下頭。
「晉熙這是害羞。」
白承嗣為他找補。
厭沒搭理他,而是繼續望著白晉熙,「那你是因為喜歡我,才想嫁給我?」
聞言的白晉熙嚯地撩起眼皮,不屑之意猶如實質,然嘴裡吐出的卻是——「是的呢,王,我是喜歡你,才想嫁你為後。」
話落,大殿有片刻的沉寂。
忽然,『啪』地一聲響震徹整個大殿。
隨之一股磅礴的暴戾之氣直衝向白家父子——白承嗣戰鬥經驗豐富,幾乎在厭變臉的瞬間,一層褐色的鎧甲裹在了身上,同時,尾椎上豎起一根像蠍子尾巴一樣的尾刺。
白晉熙的反應速度也不慢,跟隨其後化為了一隻牛犢子般大小的蠍子,只是比起蠍子,他後背的蝴蝶骨上,生了一對透明的翼翅,而尾部高高揚起的尾刺在燈光下泛著冰冷的寒光。
厭一掌拍碎王座的扶手。
隨之一柄憑空出現的赤紅色長劍出現在他手掌中,他將長劍杵在地上悠悠站起身來。
兇狠的血眸里透著一股強烈殺機,宛如一頭餓狼,毫不掩飾地瞄準白家兩父子,「一個伽羅·璨不要的玩意兒還敢妄想王后之後,怎麼?是把本尊這裡當成了垃圾回收站嗎?」
話畢,他雙手持劍,揮動而上。
白家父子被這一出變動給打得措手不及,但此刻他們也無暇想太多——眼見鋪天蓋地的殺氣直接對準了白晉熙,白承嗣不得不縱身跳上前推開白晉熙。
然而厭的身法太快,快到白承嗣來不及躲閃,一道紅色劍芒已經斬斷了他的尾刺。
尾刺被斬斷之痛還沒蔓延全身,又一道劍光襲向他的脖頸。
——咔嚓!
有什麼東西被挑飛了。
而血光劃過白晉熙的雙眼。
他獃獃地站在原地,飛濺而出的熱血灑在他臉上,順著面部輪廓滑到他的嘴角,他下意識伸出舌頭添了一下,立刻就有一股鐵鏽的味道溶進嘴裡。
他還來不及反應這是什麼東西,一陣劇痛便從他的後背傳至四肢百骸。
……
姬嵐疏正在廚房給厭準備午餐。
白家父子對他的輕視,他完全沒放在心上。
畢竟在他眼裡,這些蟲都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唯一擔心的就是阿厭的脾氣。
在攻打克科勒時,他給阿厭鋪墊了那麼多,就是想讓阿厭先在民間樹立王族威信,提升王族的存在感。
而拉攏布無疾,則是王族實在沒蟲可用的無奈之舉——王族要想脫離傀儡的身份,必須要有自己的親信,再建立只終於自己的軍權。
這也算是提前學習,並適應統治神界後會出現的各種麻煩。
畢竟想掌管神界可不容易,別的不說,光神魔兩族結下的恩怨可不是單憑武力值就能消除的——厭在這方面想得還是太簡單了,以為殺了元神尊這隻攔路虎就能統治神界。
強悍的實力固然能征服一個種族。
可讓他們心甘情願地臣服,卻很艱難。
所以,他想讓阿厭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謀定而後動,不能事事都按脾氣來,不然,來一個殺一個,那還怎麼收服神族?
但常話說的好,怕什麼就來什麼。
姬嵐疏炒的紅燒魚剛出鍋,腳下的大地突然傳來一陣震感。
緊接著,房屋坍塌的轟隆之聲響徹整個王宮——握著鏟子的姬嵐疏一愣,意識都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消失在了廚房,直接出現在了成為一堆廢墟外的花園裡。
飛揚的灰塵落在他髮絲與身前的圍裙上,他握著鍋鏟,遙望持劍從廢墟里走出來的熟悉身形,無奈地嘆了口氣,腳下的步子卻誠實地迎了上去,「受傷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