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軍政

城主兩天沒見，在城議會閉會的這一天還是趕到了。原計劃在落日時分結束的會議因為需要處理前兩日堆積起來的議題，被迫推遲到了凌晨。

城議會結束之後，老傑克和塔格瑪寒暄了好一陣子才戀戀不捨的分開。老傑克如今無事一身輕，打算明早就趕回家看看家裡的田地被那幫雇傭的小夥子們打理的怎麼樣了。而塔格瑪則是需要等候政府給安排車馬，繼續北上，去雪落城參加七日之後舉行的領議會。

像他這樣在議會上被推選出的百姓議員共有二十二位，彼此在此前並不是都很熟悉。雪落太大了，至少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是這樣的。除了祖祖輩輩生活的鄉鎮，哪怕是多過了一條河都算是去了外地。能被選為領議員，大概率是因為議題得到了更多的人的認可。

同樣選舉出來的勛貴議員也有二十二位。但他們選舉的方式，塔格瑪可不認為像他們這樣單純。

領議員選舉的前夜，那群勛貴們挨個屋的敲門，像是瘋了一樣。政府安排的守衛對他們的行為也視而不見。大概這就是貴族的默契？

別管怎麼說，被推選出來的這四十四人是能夠被大多數人所接受的。他們一行人將在政府的安排下，乘坐同樣的工具，吃著同樣的食物，穿著同樣的衣物一起出發，前往雪落。

當車隊離開颸風城的時候，眾議院門口有十多名新被提拔上來的政府官員正在接受龍鱗的搜身。

資料的抄錄，整理和歸檔是領主府給下達的最新指令。這批人進入眾議院之後，眾議院將徹底封閉所有出入口，鎖領之前不準任何人離開。

颸風城距離雪落城並不算很遠。晝行夜馳，也不過三天時間。由於要繼續舉辦領議會的緣故，塔格瑪並沒有看到眾議院閉館后的樣子。暗衛早早地就帶走了它裡面的所有紙張，那些負責的官員也被他們帶到了其他的地方。

時間又過了三日。

當路離看著滿座黑色對襟制服的議員，心裡有了些許的喜悅。可他很快就壓制住了自己的得意。不過才剛剛起步，且不能志得意滿。

站在講演台上咳嗽了兩聲，抬起手壓下了眾人的議論，「諸位都是參加過了城議會的翹楚，領議會的規矩和城議會大致相同，我就不多說了。此次會議共分為四個環節。一、對城議會上得票數最高的前五十個議題進行二次評選，擇二十個作為下一屆議會前領內主要的發展側重；二、對城主行使否決權和認可權的議題進行二次評議；三、各主城的城主、副城主及領主府內享城主待遇的官員進行議題講演並投票；四、關於領內官員的選拔機制、權力劃分、福利待遇的確定。會議的時間不會很長，大概三天皆可以結束。」

路離的話頓了頓，看著台下眾人接著說，「無論是勛貴還是百姓，無論是官員還是布衣，此次會議的投票關乎雪落今後的發展。投票前，望甚思之。我身為領主，雖然也有一票否決權和認可權，但我不希望有使用的機會。」

路離深深的看了一眼格羅等人，將會場交給了瑞秋主持。

會議的前兩個環節到阻礙第一天結束了。如同最初設想的那樣，很多議題都很有建設性意見。如安陽鎮莫斯男爵提出的建立政府醫療體系制度，隆冬鎮塔格瑪提出的農村土地合作社制度，銅山城礦場主露西夫人提出的礦價保底及限價制度等等，都以極高的選票通過了公投。

而被城主行使認可權的議題在此次公投中並沒人敢提出異議，

反而是颸風城由黛安尼否決的政府農具提供的議題經路離認可改為通過。

當天晚上，塔格瑪躺在床上遲遲不能平息自己的激動。如果說城議會讓他覺得受到了重視，那麼領議會則將他的眼光帶到了更高的層次。第一次他覺得手中的選票無比的燙手，它並不單單是一張紙片，而是一個可以改變萬千家庭的機會。此時的他並不知道，第一天的會議不過是場開胃小菜，往後的兩天才是真正的精彩。

第二天落座之後，塔格瑪敏銳的察覺到會場的氣氛變得與昨天都不一樣了。領地所有高管都早早的坐在了座位上，似乎風暴降至。

今天的會議全程由金髮少年領主主持，赫赫有名的瑞秋夫人同樣坐在台下。

當會議開始后，遠洋城城主明明不是應該第一個發言的，卻搶先站到台上，提出辭去城主職位，並構件軍隊一體化，實行軍政分離制度的議題。

格羅城主要奪軍權？少年領主應該會發怒吧。格羅等大著眼睛看著台上，腿上的肌肉開始有些發抖。如果情況稍有不對，就準備開溜。

我的天啊，這種事兒是他這樣的平頭百姓應該聽到的？未免太刺激了一些。

可現實和他預想中的情況完全不同。那個少年領主絲毫沒有發怒的跡象，反而側著身子示意格羅城主再詳細講講。

看著瑞秋夫人的坐姿與之前也別無二致，塔格瑪勉強地穩住了心神，戰戰兢兢地聽著格羅城主的發言。

「軍隊，是領地內的暴力機關。除了忠誠以外，勝利是軍隊的第一目標。若想勝利，軍隊必須保持應有的戰鬥力。若想有戰鬥力，紀律性和純粹感是軍人的必備素養。但如今軍政不分，難保純粹。我身為統帥，自詡合格。身為城主，卻只能勉強維持。從實際情況來看，兼任城主，雖並無不可，但受精力所限，心神免不了受到牽連，軍隊的事物不得不放下了一些。這必然會對戰鬥力造成一定程度的影響。更何況由我這統領做了榜樣，高層、中層甚至下層的軍官、軍士也會有樣學樣，肆意插手城中政事。現在我能有約束，但若干年之後，軍政糜爛如何我不能保證。換個角度思考，軍能插手政，政未必不能插手軍。如果日後，一群對軍事一竅不通的白面書生當上了統領，那將是雪落的災難。此番話，皆為肺腑之言。希望領主應允。」

路離靜靜的看著格羅一會兒，側頭也看見了瑞秋在沖他點頭微笑。大概明白應該是祖母跟他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