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黑街

安吉拉的到來讓費克頓時沒了心情。簡直像是在精緻的蛋糕里吃到一隻蟑螂一般掃興。

費克聳聳肩。

「說起來我還從沒有跟我的未婚妻好好聊過呢。」

韋恩笑笑。

「我需不需要出去給你們兩個人營造甜蜜的二人空間。」

費克含情脈脈地看著韋恩。用深情的口吻回答。

「女人哪有兄弟重要。」

韋恩皺了皺眉。

「啊。好噁心。我還是回去吧。明天你回來打獵的吧？可別忘了。」

韋恩說完就走了。只留下氛圍緊張的費克和安吉拉。

說實話費克並不想和安吉拉呆著。但是畢竟艾爾子爵在樓下。費克也沒啥辦法。

這寂靜的氛圍讓費克很不舒服。費克想找點話講。雖然安吉拉的臉上帶著精緻而賞心悅目的微笑，但費克完全沒有欣賞的心情。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憎惡我。」

「你覺得我憎惡你嗎？」

「難道不是嗎？」

安吉拉輕輕一笑。

「那你可太高看自己了。我對你完全沒有興趣。也沒有任何情感。」

「那你看得上本？」

「呵。他比你還無聊。」

在安吉拉這裡。一個人的有趣與否是評判人的價值的唯一標準。而「無聊」則是最大的貶義詞。

「但你讓我很難堪。」

畢竟安吉拉是費克名義上的未婚妻。未婚妻和自己的好兄弟舉止親昵。即便費克自己不是特別在意，但在外人眼裡，叫人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丟了噤默勞文家的臉面。

「我很抱歉。我深表遺憾。我對此感到

很、深深、極其、十分、非常、特別、極度、萬分、無與倫比、無可比擬、的歉意。

我都這麼真誠地道歉了，你能感到我是多麼抱歉吧？」

費克從未見過如此沒有誠意的道歉。

「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嗎？」

「你沒有做錯什麼。真要說你做錯了什麼，大概是你以費克?噤默勞文這個身份出生在了這個世界上。」

「所以你還是討厭我，對吧？」

「不不不。」安吉拉笑，「你不是無聊的人。你比一般人要有趣。

我只是討厭我的未婚夫而已。你不湊巧剛好是我的未婚夫，僅此而已。」

費克一下子被這個邏輯整無語了。

「那四捨五入一下不還是討厭我？」

「這是有很大區別的。只是你們都不懂。」安吉拉靠在椅子上仰頭看著天花板，「我討厭的東西，它有很多種名字，很多種形態。命運，宿命，法則，世道，神明，或者你也可以把它叫做其他的名字，但它們終究是同一種東西。在這些不可控的無上力量面前，人類只是無力反抗的玩偶。

這種力量將一切都四捨五入了。庸人和英雄變得無異，所有人都只是機器上的零部件，跟隨著外界齒輪的轉動一起周而復始地運作，所有人都因為四捨五入而變得平庸無趣。」

這是費克至今為止從安吉拉口中聽到的最長的話。

「我可能理解了。」

「哦？你居然能理解？說說看？」

「大概就是那種父母因為莫名其妙的事故死了，家族莫名其妙地衰敗下去，唯一珍視的妹妹莫名其妙地離家出走，又莫名其妙被關進大牢的感覺吧。」

費克自己也覺得奇怪，為什麼自己會說這種沒頭沒腦的話。

安吉拉看似很驚訝。

「你比我想得更有趣。但很可惜你是我的未婚夫。我必須討厭你。」

費克聳聳肩。

「對了，這3000比索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艾莉讓我給你。」

費克皺皺眉頭。

「她哪來的錢？為什麼還給我？

對了。她讓你下午去黑街找她。」

黑街。約克郡紅燈街的另一種叫法。

費克一驚。但馬上反應過來安吉拉是在拿他家人開玩笑。

「說真的，用這種事開玩笑很低級趣味。」

「我可沒開玩笑。愛信不信。」

費克觀察安吉拉的神色。神情變得嚴肅。

「真的？」

「真的。」

費克從椅子上彈起來就往外走。

「你去哪兒？」

「黑街。」

「你不先向你父親告狀嗎？」

「他指望不上。」

費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愣了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覺得父親指望不上。而且他莫名其妙地覺得時間緊迫，彷彿晚一步就會再也見不到艾莉。

「聖父好像說過，有一種女人絕對不可饒恕吧？」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