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進攻

從一種懵懂的境地回過神來，張文火臉色巨變，他的腦海中多出了一個奇異生物的形象，就像是常年觀摩，以至於熟悉異常，是那個六足山龜『岐臻』。

沒有猶豫，張文火使用了事先安放在每一個連珠局成員身上的水氣種子，在一瞬間下達了數條指令：

「所有人員，不要繼續看向名叫十二的人，盡量捂住耳朵，不要繼續聽他說話，他在通過語言當做傳播途徑達成某些目的！」

「成城，動手吧。已經可以判斷出這個孫子是在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了。鬧出什麼動靜都無妨，局長之後會處理的。」

「白北，劉原你們兩個到了沒？領域系同時出手會互相干擾，現在趙雄傑一人滿功率壓制十二，你們別留力，把十二當做王孫那種怪物看待就可以，砸過去！」

「第一波攻勢結束后，其餘領域系按照順序飽和式攻擊，能量系接上，如果依舊不能奏效，強化系再上。」

「切記，我們面對的並非是普通人類，目前頂尖的感應者已經可以做到肉身抗子彈的地步，而這個十二隻會更加難纏，所有人，將你們的能力發揮出來。看看你們身邊的人，他們在這種衝突中是脆弱的，現在他們是這裡一個個家庭中的父母，子女，將來他們也會是你們的親朋，我們連珠局從來不是解決民事糾紛的事務所，保護這些人的平靜生活才是我們的本職，不光是滅火一般的四處撲救，只要有威脅到咱們社會秩序的苗頭。」

「就掐滅它！」

三百米外的制高點上，成城爽朗一笑，絡腮鬍的漢子從準星中鎖定了十二的小腿，這樣即使打偏了，子彈也會擊中樓頂的地面，不會造成誤傷的意外，現代武器的殺傷力對於人類來說，已經是溢出的狀態了，和電影裡面主角中彈后還能活蹦亂跳不一樣，現實中，被大口徑子彈擊中，是否命中要害其實區別不大，只要被擊中，高速旋轉的子彈會撕裂出巨大的傷口，大概率會傷到主要的經絡血管或是臟器，到時候沒有專業的設備和手法，連止血都做不到，巨大的出血量會讓成年人在極短時間內失去活動能力，並迅速死亡。

匆忙趕路前來的兩個年輕人。一個是在游泳館里泡了一下午的白北，是一個染了奶白色頭髮的短髮女生，右耳打了一枚墨色耳釘，身材修長，面容偏向中性，作為整個機動隊里唯一的女性成員，性別女，愛好也是女，在一群大老爺們裡面搶女人，關鍵是競爭力完爆一群大老粗。機動隊中一直流傳著一個說法，這個長得很帥的白北，為了自己的女朋友，已經和家裡人鬧得很不愉快，差一點就要和父母斷絕關係了。

在白北身後，是無數水珠懸浮飄動，那是被有屬性水氣附著后，緩慢消耗水氣能量達到的浮空效果，之所以是分散成細碎的水珠，而不是凝合成片，是為了增大水氣的附著面積，提升可操控性。操縱系的感應者可以將自身水氣附著在某種物質上，這種外放附著的水氣在短期內仍然可以保持個人屬性，不被外界水氣同化，所以操控系要想具備戰力，一是要找到自身親和的物質，二是需要長時間靠近這種物質，緩慢的將自身水氣附著上去，由於感應者自身的水氣上限限制，就必須一邊釋放自身水氣，一邊吸收無主水氣，需要耗費很長的時間，所以張文火才讓白北與劉原提前去往各自的地點。

劉原是一個黑瘦的小個子，此刻身後是無數飛旋的鐵砂，在互相快速的摩擦中略微泛紅。

劉原不停的嘀咕：「純鐵好難找啊！用水氣加熱鐵砂會產生水，導致鐵砂快速氧化，憑什麼可以控制鐵，三氧化二鐵就不行？感應者都出現了，科學還是這麼嚴謹幹什麼？只能靠摩擦產熱，氧化的比例才能降低，那我這招熔岩洪流什麼時候才能練成啊？可惡！好羨慕白北啊！」

砰的一聲爆響，是成城扣動了扳機。

子彈高速旋轉，破開空氣，劃過一條直線。

同一時間，發動『天雨』的趙雄傑再度縮小了領域範圍，將所有能力施加於十二所在的樓頂，小小的天台上面水氣近乎凝滯，帶動著空氣也流動艱難，以至於子彈破開空氣，留下了一道肉眼可見的白色軌跡。

白北與劉原緊隨其後，白北將一粒粒水珠在空中拉伸成絲線狀，遠觀望去，像是密密麻麻的縫衣針懸浮，而後白北開始奔跑，修長的雙腿踩踏在街道上，在腳底濺起誇張水霧，那是被她操控的水珠瞬間沸騰膨脹所釋放的蒸汽，如同火箭噴發般的動力使得白北快速的起步，並瞬間超越了目前世界頂尖短片運動員的速度。

操控系不僅能自由移動物質，還能通過水氣的放能產生許多用途，這就很考驗感應者的開發和利用程度。

而白北之所以要快速奔跑起來，是由於操縱系的一個弊端，所操縱的物質不能距離感應者太遠，而短距離使用水氣操控物質進行一個投射，會因為距離太短，導致加速的過程太短，從而沒有得到最佳的拋射速度，也就談不上攻擊和破壞力，所以需要拉長加速的距離，和操控物一同前行。

劉原同樣是助跑起步，但單純的操控鐵砂並不能提供多樣的用途，於是小黑個子又怨氣的碎碎念：

「憑什麼氧化鐵就不能用！憑什麼！」

白北率先到達攻擊距離，白髮女生隔著兩個街道的距離，高高躍起，一步一步在空中踩踏著水霧，來到了四層樓高的位置，身後的透明水針攢簇如一條靈動的水龍，隨著白北的一揮手，隔著五十米的距離，帶著刺耳的蜂鳴聲，作萬箭齊發之勢，轟然撲向了十二。

白北輕聲念出了招式名稱：

「俱灰。」

隨後是同樣踏空而上的劉原，小黑個子身後是瘋狂旋轉摩擦的鐵砂風暴，在夜色中泛起橙紅的亮光，劉原側身蓄力，對著十二的方向狠狠的揮了一拳，那些灼熱的鐵砂順勢便蜂擁而上，劃過一道絢爛的光影，劉原輕輕落回地面后，激動的看著自己的拳頭，這是連珠局首次全軍出動，也是他們這些感應者第一回全力出手，感覺不是一般的棒。同樣為了保持時髦值，劉原也念出了自己的招式名：

「星火！」

轟然巨響，塵煙升騰，水霧繚繞，那普通民宿的樓頂之上，漫天水珠鋪散在地，灼熱的鐵砂遍布其中，熱氣翻湧，將十二的身影完全掩蓋，只是在攻勢短暫落定后，十二的聲音波瀾不驚的傳出：

「第三種。」

沒等十二說完，張文火就在對講機里吼道：

「繼續！」

伴隨著槍聲，轟然巨響傳來，嚇了劉夏與何三山一跳，劉夏看向爆炸傳來的方向，有一些光亮時不時的閃爍，伴隨著氣流聲響和物體碰撞的沉悶動靜。

嗯，沒錯，就是花草店那邊。

在何三山的感應中，金毛同樣就是在那個方向。

何三山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加快步伐前往那邊。

劉夏小跑著跟在後邊，體能似乎提升了許多，他昧著良心安慰道：

「不用擔心金毛的安危，我老闆留在了花草店那邊，除了蘇秀，沒有人比他更靠譜了。」

這麼說不會被雷劈吧？

花草店的方向上驟然亮起火光和電光，火伴隨著風勢的呼嘯聲與電流炸裂的噼啪聲響格外刺耳。

劉夏當即改口：「至少對於已經接下的任務，老闆會很上心的去完成的。」

何三山不置可否，隨著距離越近，他心裡就越不安，這種如同示警的直覺在提醒他，此刻趕去的地方並非什麼安全地帶，無數屬性紊亂的水氣在前方攪動，代表著個人意志之間的激烈碰撞，升溫，炸裂，凝固，灼燒，激流，雷電，鋼鐵，以人之思想改變物質世界，用意念撬動現實，就像是神話在人間露出了冰山一角，深淵在世上打開了大門的縫隙，令人恐懼，又讓人沉迷其中。

何三山輕捏拳頭，不安的感覺不會消退，反而不斷的累積堆疊，但心中卻又有著躍躍欲試的衝動，就像是蹦極或是跳傘，面臨高空，本能的會害怕，但追求感官刺激的劣根性又令人興奮不已。

何三山此刻才發覺自身水氣的充盈，帶來的不僅是對金毛感應的加強，更像是蹦極時捆綁的安全繩，跳傘時身穿的降落傘，那種有退路而帶來的安全感，自身強大后隨之而來的自信。他有種預感，即使前方的水氣場域再如何混亂不堪，各色感應者能力五花八門，他都可以憑藉自身誇張的水氣總量硬生生創出一條路。

只是再一想到自己這一身的水氣都是拜那個花草店的蘇秀所賜，聽劉夏說，蘇秀還並非是花草店的老闆，何三山的底氣就又空了大半。

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是什麼年代？現代文明社會，不能說治安穩定到夜不閉戶的地步，但也很少有人會擔心走夜路碰到壞人了，畢竟掃黑除惡多少年了？怎麼還能冒出來這樣的玩意兒？

兩人其實同樣也聽到了十二的闡述，但卻沒有被十二的語言影響到，何三山是由於滿溢的水氣自發的形成場域，抵擋住了某些異樣，至於劉夏，就好像直接免疫了十二隱藏在聲音中的扭曲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