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賜

市中心公寓內。

「芯金嗎？聽說幾乎是材料科學屆夢寐以求的一種物質，只是沒辦法拿到人類陣營中來。」蘇秀還有點惋惜：「可惜我錯過了紅霧，只能聽你們講。」

江月搖頭如撥浪鼓，勸道：「那有什麼好惋惜的，我巴不得沒有遇到過，裡面全是被熱血沖昏了頭的傢伙，說話做事一個比一個誇張，都想要在一場戰役中留下自己的名字，要名聲不要命。」

「何三山後來怎麼樣了？芯金戰甲可是號稱無法摧破的小型要塞，被這些機械怪物包圍，可不是人類的單兵機甲可以應付的。」

蘇秀問。

江月神色恍惚，不知想起了什麼，她表情格外柔和，輕聲道：「知道三山為什麼對金毛格外在意嗎？」

蘇秀恍然：「所有感應者在紅霧世界中都有著詳細的身份信息，金毛也被算上了。」

江月點頭，眼睛里有些笑意：「雖然我記不得金毛，但是三山與我說過幾次，在紅霧中，他有一個並肩作戰的戰友，互相換命的交情。我很少在他身上見到如此真情流露的時刻，怎麼說呢？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在分享炫耀一個珍藏的寶物。」

蘇秀看著江月的側臉，這個漂亮至極的女人眼神里其實一直藏著憂慮，蘇秀輕輕拍了拍江月飽滿的大腿，輕聲道：「別擔心，他們會平安回來的。」

江月展顏一笑，微微點頭。

蘇秀卻輕噫了一聲，像是想起了什麼，她手指習慣性的划抹自己略顯英氣的眉毛，作沉思狀，想了一會兒，這才恍然的說：

「我好像有什麼事忘了提醒劉夏了。」

江月疑惑的問：「怎麼了？」

蘇秀難得有些不好意思，雙手比劃著，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忘了告訴他們兩，何三山與金毛間的聯繫，隨著時間推進，會越來越緊密，何三山的記憶也會越來越接近真實，但就像是一條繩子在逐漸收緊，並不是說會一直這麼拉直，那條聯繫的線會在最緊繃的那一刻，砰的一下，」

蘇秀雙手在空中一拉，很形象的說：

「就徹底斷了。」

「天賜。」

無形的水氣由內向外，逐漸在何三山體表構建出一些複雜的花紋，這些類似雲紋的線條脈絡無形無色，只是跟隨著何三山的運動而浮動，其本身也處於一種流動的狀態。

如果說『天賜』作用在動物身上的數值為200，那麼此刻何三山體表的能力至少在20000以上，不僅僅是何三山自身水氣暴漲的緣故，而是這個能力的正確使用方式就是用在自己身上，只是以前何三山不願意使用罷了。

何三山在原地跳著細碎的腳步，系統的學習過散打與自由搏擊，即使多年沒有使用，何三山依然有足夠的信心去發揮那些技巧。

「習慣了打架的時候有金毛在身邊，現在總覺得少了個搭檔的樣子啊？」

何三山有些興奮，他看向劉夏，上下打量了幾眼，抬起自己的右手示意道：

「我看你不是感應者吧？要不試試？」

劉夏連忙搖頭表示算了，深知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自己的小身板哪受得住這些怪物幾下啊。

何三山有些惋惜，卻沒有堅持，畢竟『天賜』不是對每個人都起作用的，或者說，對大部分人都不會產生反應，這個能力極其的講究門檻，也看緣分。

何三山雙拳互撞，他有些迫不及待。

「那就來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水氣在體表構建的花紋緩緩流淌，

如同湖面的漩渦，逐漸匯聚在何三山的雙眼，反覆密集的堆疊過後，像化學反應一般，不同的花紋重疊后產生了各不一樣的效果，具象化在現實中，就是各式能力的顯化。

何三山雙眼中亮起一抹金黃色的豎瞳，取代了原本深褐色的瞳孔，他轉頭看向十二化作的暗藍色煙霧團，不再是單純的觀看事物的表象，所有房屋建築，天空地面都在何三山眼中失去了色彩，只有一個個人，或是野貓流浪狗保留著鮮明，卻也沒有了具體的形象，而是一團團飄忽不定的霧氣，有的霧氣稀薄，可以依稀被看穿看透，比如絕大部分的普通居民，而有的霧氣，則粘稠如水，比如連珠局中的強化系感應者們。

「自我賦予，能量系『巨龍的俯視』，洞察一切生命的視野，我就不信還看不穿你的破煙霧團。」

只是視線略過，仍舊只在腦海中查看到煙霧的景象，如同那煙霧只是虛幻泡影，不存在現實之中。

何三山疑惑不已，在自己的視野里，只要是有著獨立思維，擁有生命意識的個體都會顯現，甚至何三山願意的話，還能通過加強關注，來獲取某個個體的淺顯想法。即便如此，十二化作的煙霧依然無法被查看。

身在高空的十二看向花草店方向，看到了守在門口的何三山，十二虛幻的眼眸之中閃過一抹失望，他喃喃道：

「不是你。」

誰也不知道他說的是誰，或者說，除了丁謀，已經沒人可以與十二產生交集，他目前所處的狀態複雜而精密，就像是所有事物天生就會擁有兩面性，有冷就會有熱，有高就會有低，有完整的狀態，就會有破損的時候，而任何實物，都有虛幻的一面，十二將自身大部分所的現實存在，都存放在了丁謀身上，所以任何物質上的碰撞都對他沒有意義，自身高能級的水氣還會自主的消弭各式能力，所以這個狀態很難被普通手段組織。

這是一件極其耗費精力與心神的舉動，並非是知道原理就可以做到的，十二也只能在接近神明的狀態下勉強維持住。

而之所以沒有再理會丁謀，放著這麼一個一眼就可以看穿的破綻不管，是十二在臨近神明的視野中，與丁謀看到的其實大致相同，從過去到未來的這條線上，丁謀不會成為他失敗的源頭。

「看不到就看不到吧。」

何三山咧嘴一笑，雙手拍向自己的太陽穴兩側，更多的水氣被灌注到體表的花紋當中，在第一層的基礎上，重新構建出了第二層圖案文章。

「自我賦予，心靈系『沉默者的低語』。」

何三山緩緩閉上眼睛，沒有了視覺后，其他的感官會更加的敏銳。心靈系的能力逐漸生效，『沉默者的低語』在何三山耳畔迴響，那是一種接近一個人溺水時會聽到的嗡鳴，既沒有具體內容，也不存在任何信息，只是會封閉住一個人的五官六識，讓人無法看見從效果來看，其實更類似偏向輔助的負面buff，可以在戰鬥之中對敵方使用，從而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但何三山卻是對自己使用，封閉自身的正常感官，他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以及這種在戰場上面說不清道不明的方向感，怎麼做，如何做都只需要跟著本心走便是。

眼前黑暗，但無形的感知緩緩蔓延，既有大量的水氣鋪展形成的場域，也有何三山意識的延伸，房屋，地面，路旁的綠植，昏睡的居民，依舊不肯放棄的一個個連珠局隊員，何三山昏暗的腦海之中猶如點亮了一盞盞燭火，每個人形成火苗都飄搖不定，在他們使用能力的時候，火光就耀眼一些，在水氣消耗過多時，光亮就暗淡一些。

「我要上了，劉夏。」

何三山閉眼沉聲道，出手前何臨時隊友大聲招呼。

劉夏實在是不知能幫上什麼忙，只好鼓足了氣說：

「加油！」

連珠局這邊，劉原喘著粗氣來到張文火身邊，小黑個子有些氣急敗壞：

「張隊，這不科學，沒道理看得見摸不著的，而且那些霧氣對於水氣和能力的吸收是肉眼可見的，不應該它能干擾咱們的能力，我們卻影響不了它半點吧？」

張文火始終維持著『慢燉』領域，自然感知得到暗藍色煙霧內部對於水氣能力的影響，那種無聲無息的消弭讓所有人毫無辦法，無論是雷火這樣的能量元素，還是鐵砂這樣裹挾水氣的實物，在煙霧中都沒辦法長期維持，而最為棘手的，是他們連煙霧本身都無法觸及，這種像是對著空氣揮拳的感覺極其彆扭。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花草店不遠處，張文火看了看四周，除了幾個強化系狀態完好，其餘眾人已經顯出疲態，這個階段的感應者水氣含量本就不高，高強度的使用能力，能堅持到現在已經超出了張文火的預期，而且雖說互相之間的配合仍不嫻熟，但終歸不是一盤散沙。

張文火對眾人下達指令：

「所有人立即收手，在強化系附近修整，恢復水氣，我們欠缺有效手段來限制十二，所以下一階段的戰鬥暫時不用我們出手。」

「趙雄傑，用領域查看有沒有居民受傷。還有，如果有什麼牛鬼蛇神敢冒頭，直接讓成城動手就行。」

「老成，繼續在制高點上盯著十二，那傢伙太高了，我們在地上根本看不清什麼。」

張文火最後對劉原說道：

「還有多少鐵砂？」

「就剩最後幾顆了，水氣也不剩多少。」劉原苦兮兮的答道，他有點擔憂：「賀宗和白北兩個人留在那邊真沒事？」

張文火拍了拍小個子的肩頭，肯定的說：

「當擔心沒有用的時候，只需要相信你的隊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