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崆峒
首先要整理出一部分,再適度製作成節目,其實,就是先弄出文案,再上鏡讀出來成錄,上傳發布。
就這麼繁瑣。
三人簡單分派基本的任務,尹力搏負責講述,由萌萌負責校正智能語音打出的文字,戰平平負責查詢不清楚明白意思的古文字。
擺出如此嚴肅架勢,立刻讓戰平平十分不適,他頗有些膽戰心驚。
「老大,你確定自己沒事吧?搞的有些隆重啊,不管怎樣,你知道我會支持你的。」
由萌萌擔心的明眸也水光瀲灧。
尹力搏嗤笑批判:「瞧你兩這姿勢,怕我鬼迷住嘍。」
沉吟一下,他重又嚴肅:
「我是覺得,既然有這麼個素材,我也確實挺感興趣,反正咱們要做個事情,不如就從這裡開始,如果這話本真是我祖宗留給後人的,那我就好好改編成現代書籍。
平平,萌萌,我其實寧願相信那些記載是真實發生過的,如果是真的,能如我祖宗那樣過完精彩一生,便死在無盡虛空也沒什麼遺憾。
知道不,如果是真的,我現在看到的太陽和每一顆星星,便是先祖拉開的大幕。
這太玄幻,但我喜歡。
我想把這些故事整理出來,敬天地,敬祖宗。火不火,無所謂了。當然火了最好。」
最後一句,真相畢露,這才是尹力搏該有的樣子,戰平平由萌萌終放下心來。
捨命陪君子,老子(老娘)拼了。
尹力搏在竹椅上舒服躺下,手中拿定一本藍皮小冊,翻開第一頁,緩緩開口。
故事從一座山開始,那山,名作崆峒。
黃河有一條名為涇河的支流,其源頭處,一座雄山,人稱崆峒,乃華夏大陸道家西方第一福地,上古仙師問道之所。
時值秋分季候,山上密布的森林依然鬱鬱蔥蔥,間有漸多的黃紅樹葉,崖岩上怪松嶙峋,奇峰迭起,深澗清溪,數座觀院亭台、石洞窟窯點綴其中,美不勝收,自有一股仙家氣象。
山腰有一處平台院落,高大油松圍繞掩映,不見門戶,一座土坯牆面琉璃覆瓦正殿坐北向南,之下三級石階,小小院子兩側各有一間廂房。
兩個少年自西廂房推門前後走出,一般的打扮,桃木橫插髮髻,漿洗泛白的道袍,前襟擼在腰間,足底麻鞋,綁腿束著褲管,身形單薄卻精幹。
反手擎著一把薄刀的少年個頭稍高,道髻緊扎,眉目清秀,望了望天色,來到院子中央:「尹二,我練刀,你要學嗎?」
矮一點的少年闊額上的髮髻略低,顯出一張國字臉,濃眉厚唇,瓮聲道:「鄭大,我拳法還未練好,你練你的,練完了你又要去問道宮嗎?」
「嗯!」
鄭大再不多言,沉神凝氣緩緩一步踏出,刀隨意轉,刺、鑽、削、旋、環、砍、擰、砸、拖、格、潛、蓋、鎖、纏、磕、粘,乾坤向外,坎離為中,艮巽向內,震兌為軸,後天八卦方位步伐踩到,步步刺鑽,進二退一,削砍旋拖,左一右三,磕砸纏鎖,上五下一,環擰格蓋粘潛。
一一展開,無有停歇,越來越快,漸漸刀光如練,化作一團光影。
這是十六字訣運刀之術,以人搭橋天地之間,定陰陽正反兩儀,天地人三才復二成六,合先天後天演周天八卦,六十四而道現,八十一化無極,窮盡人體能做出來的功架招式,四位八荒的出手角度。
如此刀法,道、法、術,三者相輔相成天地人三才,
左決右刀負陰抱陽,正是崆峒不傳之秘,講究以人御道,以道入刀的兩儀道刀。
崆峒道門以內外兼修、動靜相宜的修鍊體系培養的弟子,與野路子的最大不同之處。門內弟子或不習武術,但道不停尋;野路子則或有薄術卻無緣有道。
正合天地間運行規律:有道無術,術尚可求;有術無道,術終有止。
刀即有道,已非凡品。
道家正魔之分,亦由此來。
一趟刀法使完,鄭大一口真氣也正自運轉到極處,收勢原地,背北面南,以長生混元樁法導引生髮出來一點真罡回納于丹田,才吐氣開聲,濁氣盡排,一道白霧般氣箭刺向南方近丈。
以足下土生西方金,借北方水克南向火,圍兩儀借五行演八卦,以人為本,大道自具,乃是崆峒道武傳承精華之所在。
吐納之間,鄭大完成崆峒道武的最後收勢,五蘊如洗,澄澈明凈,氣血在百脈之中歸於平常速度,已然心平氣和。
一邊尹二正自拉開架勢,練一路拳法,「嘿......哈......」呼喝凝氣發力之聲不絕。
尹二身形不高四肢卻強健,拳腳生風紮實厚重,掌劈足抻,帶起風聲陣陣,呼喝之間,自成威勢,發尾隨著招式隨風起伏。
待尹二一套拳法使罷,鄭大讚道:「有進步了,拳法為尊,你再多練練,我得去給孫道長碾葯了。」
不待回答,就回屋放刀,再出來留下一句:「有事喊我。」蹭蹭蹭順著山道奔向山頂而去。
尹二嘴上答應著,手腳不停,仍一招一式反覆琢磨,如何使力,步伐大小,身法轉換的竅要,直至日影西斜方才收式,嘴巴里嘀咕:
「為撒總是練不好?真是笨吶,經也讀不好,功也練不好,師傅考較功課起來又得罰樁。幸好幸好,師傅不在。」
尹二所練,乃是崆峒長生道武,據聞傳自黃帝,練之者強身健體,舒經通脈,調理五臟六腑,精氣充足而神不溢,血氣奔涌而意綿綿,長生可期。
可惜尹二練的虎虎生風,絲毫沒有道家謙沖虛和婉轉連綿之意,所謂少年意氣,急躁衝動,大致如此。
掀起褂子擦乾臉面脖子上如溪汗漬,少年轉身回屋,不一刻木格窗口亮起微微燈光,隨即嗡嗡傳出黃帝長生經誦讀聲音:
「以我之精合於天地,我之炁合於自然,我之神合於九重,綿綿若存,負陰而抱陽,沖炁以為和,先天而弗違天,後天而奉天時......」
不知過了多久,門扇被輕輕推開,一位老道跨進門來,看著垂頭沉睡卻仍盤膝坐在蒲團上未散功架的少年,清冷目光中透出一絲寵溺暖意,微微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