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這絕對是王一恆有生以來最尷尬的時間。

其實他對女子足球是沒什麼偏見的，說不上多麼喜歡，但也不至於多麼討厭。

他就是不希望王一靜做這個。

他知道王一靜最是愛美，故意把女子足球說的不堪些，哪知道就被人抓了個正著！

再過幾年，他走入職場，或者哪怕進入研究生階段，大概也能趕快打個哈哈，把這事給說過去，此時卻只能脹紅了臉，兩眼發直。

王一靜和他也差不多。再過多少年，她也不會有什麼太好的應對，此時這丟臉的雖然不是她，她也是手足無措。

她看了看王一恆，又看了看張盛，覺得自己要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

那邊李昆捂了把臉，正要說點什麼，張盛先開口了：「你還在上初中吧。」

她是對著王一靜說的，王一靜點點頭。

「以前有踢過足球嗎？」

「啊？」

「你是哪個學校的？」

王一靜一怔，張盛笑了：「算了，我直接問，你是六中或者十中的嗎？」

「不是。」

「那你們學校是沒有女子足球的，唔，這樣吧……你要是真想踢球，就來我們鐵中吧。現在寒假，我們除了周末天天都有訓練，周末我上午也都在，平時一整天都在。你來，我和我們教練說一下，讓你跟我們一起練！」

張聲說著，又是一笑，王一靜已經完全僵在了那兒。

她重生前那場痛哭，是真的悲痛難受。

心情非常複雜，最多的大概就是後悔。

張盛的出現，讓她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雖然過去她也有那麼一種感覺，但都是模模糊糊一閃而過的。

張盛一下把那個世界打開了。

原來，她其實可以有另外一種姿態！

她早先覺得學習枯燥，練琴無聊，而在那瞬間，她就不由得覺得如果她好好學習，努力練琴了會怎樣？

這個情感是真的。

而剛才王一恆說什麼女子足球不好，鐵中的都是什麼男人婆的時候，她又是充滿不屑的，心中只想到兩個字——「真香！」

所以就故意的說要踢球，要去鐵中……當然，這也不能說就是假的，畢竟她的系統在這兒放著呢。可張盛真向她發出了邀請，她就又有些傻住了。

她被嬌生慣養了二十三年！

人生幾乎就沒有吃苦這兩個字！

她一臉獃滯，張盛就誤會了：「你放心，老倪……就是我們教練，人很好的，你又這麼喜歡足球……」

「靜靜不喜歡足球……」雖然尷尬的那個勁兒還沒有過，王一恆在這裡還是插嘴了。

「我喜歡！」這話一說出來，王一靜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這說的是什麼啊！

「你怎麼能喜歡足球呢？」

王一恆有些慌，王一靜瞪著他：「我為什麼，不、能、喜、歡、呢？」

最後幾個字她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字一句，王一恆就被震住了，那邊張盛一笑：「那我明天等著你啊……。」

她說著，轉過身就要離開，王一靜叫了她一聲。

「怎麼？」

王一靜眨巴了兩下眼：「那個……那個……那……」

她哪有什麼事啊，就是想到明天就要同張盛一起練什麼足球，心中發慌，倒是張盛想了起來：「差點忘了，你不是我們學校的，不容易進來。」

王一靜連忙點頭。

「沒事，我去的早，會先給門衛說一聲，你到時候直接報我的名就行了。」說著，她再次笑了笑，「不要怕，李師傅雖然長得有點凶，人其實挺好的，對我們足球隊的更好，絕對不會為難你的。那我們明天見啦！」

她說著揮了揮手，這一次是真走了，王一靜是想叫住她的，可實在不知道叫住了說什麼。

「靜靜，你好好的，踢什麼足球啊……」王一恆還想說什麼，但立刻就接收到了王一靜充滿了怨念的目光，他還從來沒有從自家妹妹那裡收到過這樣的目光，一時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而那邊的王一靜，都想學一把動畫里的人物，對著自己的頭髮抓一把了。

每個學校的門衛在學生心中都有著媲美教導主任的地位，而鐵中門衛師傅的地位要跟高一些。

別的門衛師傅的威望也就在自家學生那裡，鐵中的師傅，幾乎在整個汴東的男學生那裡都有威望。

原因也很簡單，汴東所有的高中里，也只有這裡的足球場，是按照國際標準建造的。

不像籃球、乒乓球，足球場的差距能夠非常大——這還不能說人家不正規，因為凡是長90-120，寬45-90，門框高244，寬732，就都是正規的球場。

這也就是說，最大的那種球場，有可能寬度就是最小的那種的長度。

但國際比賽上，球場就沒有這大的誤差了，到了世界盃上，還有硬性規定。

鐵中的，就是一個長105米，寬68米的能夠拿到世界盃決賽階段用的球場。

當然，它的草坪高度什麼的不達標，可已經是所有高中學校里最標準的了，，而且它還有兩個這樣的足球場，以至於汴東高中的足球聯賽，基本都是在這裡舉辦的。

這也就造成了汴東還在上中學的一干學生，想到踢球，最先都會想到鐵中。

不過鐵中畢竟是一個高中，不像大學，基本不管，要想進來，總要想點辦法的。這也就直接拉高了門衛師傅在一干鐵中外學生心中的威望。

當然，大多是男生，不過現在，多了一個女生。

王一靜。

王一靜局促的站在那裡，心中對張盛充滿了一百個怨念。

什麼人很好，什麼她有交代，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嘛！

她都把話說了，這門衛還是沒有放她啊。

「李師傅，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王一靜尷尬為難間，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王一靜回過頭，就看到一個四十來歲的女子，那女子眉毛很粗，鼻樑很挺，臉則是板著的，讓人一見就有幾分懼意。

門衛李師傅見了她表情立刻不一樣了：「倪教練你來的正好，這小姑娘說是來踢球的。」

倪教練向王一靜看來，從上到下將她打量了一通：「來踢球？來踢什麼球？」

「倪教練你這話說的，還能踢什麼球？」李師傅哭笑不得，「她說是張盛叫她來的。」

「張盛？」

「啊，其實張盛今天過來的時候同我說了一句，但我總覺得這不太像，正犯嘀咕呢。」這也是早先李師傅沒直接放了王一靜的原因，她要說來找張盛玩的，那有張盛早先的交代，李師傅保准沒二話，可她說是來踢球的，李師傅就有些疑惑了。

倪教練挑了一下眉：「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帶她進去吧，你跟我來吧。」

后一句是對王一靜說的，王一靜僵著脖子點了下頭，心中充滿了後悔。

這種感覺一直到她在足球場上看到張盛。

鐵中很大，它的兩個足球場是相連的，這就讓它的球場有一種空曠的感覺，特別是人少的時候。

這時候是寒假又是周末，前面的教學樓還有一些高三的學生，後面的操場是幾乎沒有人的。

幾乎！

有一個人在操場上奔跑著，她穿著一身紅色的球衣，腳下帶著一個白色皮球，來回的穿插在障礙物中間。

張盛！

雖然沒看清臉，王一靜就知道那是張盛。

也的確是，那邊倪教練叫了一聲，張盛停下訓練跑了過來，看到王一靜，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你來了。」

王一靜點頭。

「她真是你叫來的？」倪教練道。

「是啊。」

「你叫她來做什麼？」

「踢球啊，那個教練，她想來咱們學校踢球的。」

「胡鬧！」張盛一怔，正要說話，倪教練就道，「你看看她穿的什麼！」

王一靜穿了一件粉紅色的毛茸茸的皮外套，此時還沒有進入電商時代，汴東人民的觀念大多還是商店裡賣什麼他們穿什麼。

年輕人羽絨服，老人棉衣。王一靜這個外套是王文博從外地給她買回來的，皮毛一體，顏色還非常可愛，穿起來就帶著青春，多少年之後，王一靜還很喜歡，每年冬天還要穿上那麼幾次。今天，她也算是特意穿過來的。

當然她也知道不可能穿這個踢球，所以裡面就是運動服，此時一聽倪教練的話，立刻就把大衣解開了扣子。

「我是說她的鞋！」

王一靜是一雙白色的耐克鞋，很好看，但，是休閑類的。

一眼看去，這些運動品牌的鞋好像都能運動，其實不然。

當然，你要非用它來跑步運動也不是不行，比起高跟鞋拖板鞋，它還是非常有優勢的，可正經運動員，在訓練比賽的時候絕對不會穿它們。

張盛看了看王一靜的臉又看了看她的鞋，再看了看她的臉：「那個，妹妹啊，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王一靜一時沒反應過來，心想自己誤會了什麼？她今天不應該來？但張盛昨天說的明明白白的啊！

「你是不是想著今天就是來看看，所以才穿這個鞋的？教練，我昨天沒給她說周末你也會來，所以她可能誤會了。」後面一句，她是對著倪教練說的，「她過去雖然沒進過校足球隊，但是是以咱們鐵中為目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