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催孩子
風鈺鈺已經被這個孩子震驚過很多次,可每次與他認真對視都有不同感受。許是前幾次微生澤炎尚未完全恢復的原因,她只是感慨這人行事穩重有勝過同齡孩子的沉穩,但這次見面,微生澤炎的眼神實實在在給了她巨大震撼。
不誇張的說,就是在夜闌這個成人身上,她也未曾見過這樣的神態。
「凌霽,你再開我玩笑我就去逗你身邊的那幾個孩子,夜闌身手不錯,就是不知道到時候他們能不能跟得上。」
「你可別,你這有了男朋友跟有了倚仗似的,狐假虎威。」
「怎麼樣啊,我狐假虎威有人縱著。」
凌霽鬥嘴鬥不過她,偏過頭繼續喝茶。
微生澤炎怎會看不出風鈺鈺在瞧他時的疑惑和微微懼意,他只是不說罷了。同樣都是察覺到了他的變化,他的娘親就只會贊他必成大器,而別人看他的目光,幾乎都像是在看一個怪胎,哪怕是帶著讚歎,也是驚異居多。
「娘,墨寶總是待在屋子裡不方便,我想帶著它出去。」
聽到有人叫它,小狗從外面跑了過來,毛絨胖乎的身子一跑一顫,看得風鈺鈺忍不住伸出了手。
「這小狗好可愛,長胖了,毛也長了,比之前好看了很多。」
「炎兒給它起了個名字,墨寶,你喜歡多摸一摸它,我看它還不怕生,挺喜歡和人玩的。」
「墨色的寶貝,的確是墨寶。小綰,我現在好羨慕你啊,你現在的生活可真好,雖然我知道你這個攝政王妃或許會在回京都后遇到麻煩,但是你看你現在。」
說起這個,風鈺鈺就來勁了,把小狗放在地上讓它去找微生澤炎,掰著手指頭給她細數。
「咱先不談別的,就看現在。你是攝政王妃,那是尊貴無比的身份,無人敢輕易得罪,別人見了都要敬著,要辦事一點困難也沒有。其次呢,你和現在這個丈夫那麼恩愛,日日歡聲笑語柔情纏綿的。」
「還有,身邊的暗衛個頂個的厲害,不需要擔心安危,也不需要事事親力親為。我看他們的脾氣古怪,而且新來的珏璽和攝政王身邊的朔凜看著不對付,平時沒事你還能看看熱鬧。」
「最後便是微生澤炎和你身邊的人了,一個這麼聰明乖巧的孩子,還有同樣體貼的英蘭。這小生活,不就是我最嚮往的生活嘛,小綰,真的,要是再有個小嬰兒就更好了。」
「……」
黎鳳綰著實被噎住了,孩子這事,不但有她和銀景弈在想著,竟是連身邊的人也在催促。
到底是多期盼看到她有孩子啊。
黎鳳綰哭笑不得,然而身邊的微生澤炎聽到風鈺鈺說這個,轉頭認真問她
「娘要生弟弟妹妹了嗎?」
這下可好,眾人的注意都落到這個話題上,凌霽和風鈺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看那樣子,是想聽她到底如何回答。
「你們兩個果真都是一個性子,在這上面這般執著,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凌霽放下茶杯,從衣襟拿出了一個在街上買到的小物什,把它給了微生澤炎。
「小綰,你可別不好意思,我們倆可不是這意思,純粹就是好奇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生個孩子。真要是有了,不管是小男孩還是小女孩,都多了一個干舅舅一個干姨媽,這多好,趁我在這兒給你包一個大大的份子錢。」
知道她留在這裡,兩個人為她高興,但一想真回到現世便再也見不到,凌霽風鈺鈺就變著法地把這遺憾提前補上,在這裡看她成家生子,見證了她人生中的圓滿,同樣算是一種安慰。
亦或是,對三人友誼的收集,留作回憶,待到回去,便成思念。
黎鳳綰聽了凌霽的話,知道他這是認真的,也不敷衍,把打算說了,同時又補充了幾句話。
「但是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在常州養傷時,調養身體的葯我就一直在喝,有郎中診脈,說我內里虛損過多,長期服藥便可養好。銀景弈說等回了京都要找太醫診治,可這種事情誰也說不好,碰運氣了。」
「不」
凌霽立馬否決她這想法,笑著說了自己的猜想
「這可不是碰運氣,而是看小綰你的身體恢復如何。你們既然都商量好了,那我想依攝政王的性子,該不會對你冷淡,我瞧你身體倒是沒大問題,喝些葯溫養著,過不了多久就能有個胖乎乎的娃。」
「哎呀,到時候我就多了個外甥,哈哈,想想都高興。」
若凌霽坐的是椅子,現在指定是要靠在椅背得意許久。
在場眾人中,唯有微生澤炎的心態有了微微變化,但他隱藏得好,誰也看不出,最後還是像平常那般板正坐好。
「對了,我們跟你們回京都,應該不用住得太近吧,等到你們有了消息,就能離開,若住得近了被人看出身份,會給攝政王府帶來一些麻煩。」
風鈺鈺也考慮到了這點,靈機一動出了個好主意
「這樣吧,不如我們去京都後去住一個庭院,我記得那個好像是在城邊,我才來的時候就住在那裡。便宜,環境也不錯。」
「說起來,我還從沒問過夜闌為何會突然跑到臨夏國來贖一隻釵子,現在想起來了。既然今天無事聚在一起說話,那就一起說說吧,那隻釵子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在她說完的瞬間,不下三道視線落於她發間的珠釵,風鈺鈺伸手拿下,寶貝似的摸了摸,然後仍有些心虛地向門口那邊望了一眼。
「之前我是在扶南國,剛到那裡就想著招攬心腹收些銀子,後來生活安穩了,夜闌他不知從哪裡拿來這麼個好看的釵子。我是喜歡的,時常戴著,只是後來在我裝病的時候,身邊的丫鬟偷拿了這個逃走了,不知下落,這釵子就算丟了。」
「我當時又不知道他是什麼想法,以為釵子丟了也找不回來,就沒想那麼多。後來他這個木頭旮瘩才願意告訴我那是他花了自己的銀子讓工匠給我做的,那時候已經離開了扶南國,我們覺得找找也行,一路走一路打聽。好在那是個顯眼的,打聽一番最後知道在京都的當鋪,然後就遇見你了。」
「挺好,現在所有疑惑都解開了,這三個國家,風鈺鈺你最熟悉的是扶南國。但是具體情況你不清楚,說起來,還是咱們不太行,穿越穿得毫無優勢。」
「連老天都算不准我們要做什麼,那不如我們自己試一試,保命而已,我們也不求那麼多。」
「娘,哥哥說的穿越是什麼意思?」
微生澤炎是個聰穎苗子,這和他勤學好問的習慣也脫不開關係,反正現在已經無事,黎鳳綰想著告訴他也無妨,正欲開口,凌霽忽而神神秘秘地嚇他。
「你娘說的穿越可是個很奇妙的事,從這一個世界進入另一個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但是呢,在原來的地方,身體還在,就只是靈魂穿到另一個世界,飄飄蕩蕩地落到一個將死之人身上,接著慢慢恢復,就可以在這裡活過來。」
「怎麼樣,小公子,你現在看著這滿屋子,有沒有覺得害怕?三個幽魂,可能隨時會吃掉你。」
為扮得逼真,凌霽變換神情作出一個嚇人假笑,但這太過刻意的逼近反倒起了反作用。
乍一聽到這樣的天方夜譚,微生澤炎自然吃驚,但他不動聲色地收住了自己要看向黎鳳綰的視線,一雙眼睛只盯著面前的男人,聽他說完了話,內心的波浪也翻湧得差不多了。
「哥哥說完了?就這些嗎?」
如當日珏璽那般,凌霽也被他這異常鎮定的樣子所驚,甚至往後退了一步看他是否在隱藏害怕。
可惜,微生澤炎格外平淡,甚至……凌霽甚至在對方眼神中捕捉到幾分安撫的意味,就像是在配合熊孩子惡作劇的大人一樣。
這是什麼大聰明!
「你不怕?」
「我怕」
更像了,這小孩
「但是我只相信娘,她不會騙我,縱使身份不同,我也信她。哥哥別挑撥離間了,我不會離開娘。」
「這……他是不是有點成熟過度了,打了催熟劑了吧」
凌霽不可置信地退回自己的凳子邊上,他現在算是明白風鈺鈺為什麼會是那個表情,換成他,也差不了多少。
他都開始懷疑這小孩的皮囊下是不是住了一個百歲老人的靈魂。
「你為什麼不怕?」
「我為什麼怕?」
一問一反問,但首先發問的人並未佔到一點便宜,凌霽無言以對,半晌,又不甘心地指了指黎鳳綰。
「要是你娘是從別的地方來的,不怕?」
「那也是我娘,而且聖魂引生,炎兒應該感到驕傲。」
這個小怪物
黎鳳綰看凌霽沒得逞反被堵得沒話說,毫不客氣地笑他,接著拉近微生澤炎,凝視著他
「這個哥哥,說的是對的,我不是這裡的人,我的確是從別的世界來到這裡的人。」
既然沒法直接告訴他讓他思緒混亂,黎鳳綰就換了種較為委婉的方式,她故意提起屬於自己的不同。微生澤炎那麼聰明,不可能察覺不到,順著突破口去想,真相會慢慢浮現在眼前。
抱著這樣的想法,黎鳳綰乾脆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微生澤炎聞言沉默,覺得胸口悶得難受。
這段時間,黎鳳綰的種種不同早已被他看在眼中。與他娘親截然相反的性情,還有那高貴的攝政王妃身份,以及後來牽扯上的一系列玄奇之事,都打破了他的認知……
「娘,炎兒想先回房,之後再回答娘的問題好嗎?」
「好,不過在這客棧待了這幾日,應該也待得煩了,讓綉錦帶你出去走走吧,別去遠處,讓安城萬月跟著。」
安城萬月是黎鳳綰身邊的得力幫手,平日也是深得信任,這個微生澤炎一直知道,只不過現在的知道和從前的知道,這兩者便有些不同了。
他心有感觸,卻不言其他,默然離開。
「我在這裡調侃半天他都沒反應,你三言兩語就讓人蔫了,佩服。」
「佩服什麼,我這算是在揭人傷疤了,他不願記起那段事,是因為過程太過痛苦。但我想他肯定也不想錯認親人,所以我幫他一把,他恢復了神智之後完全就是一個天之驕子,你們也看到了。」
「這樣的人,早晚都會想起來。他不願面對的,萬一將來成為旁人擊潰他的弱點,他會更難過,與其那樣,不如就讓他慢慢記起來。」
「你是想帶他回京都,你們確定了嗎?」
風鈺鈺看凌霽拿了核桃仁,抓了把盤子里的瓜子,有一下沒一下地磕起來。
「確定了,除此之外也沒別的辦法,我很喜歡他,哪怕微生府倒了,不會再有人威脅他,我也要帶他回去。何況他現在什麼都記得住,我若拋棄他,他受傷害會更大。」
「倒是」
乾果盤是英蘭端上來的,後來小葵又拿來了茶水,三個人圍坐一桌,有了茶話會的感覺,有一句每一句地聊著發生的事,或是從前在三國聽到的有趣傳聞,十分愜意。
英蘭小葵就坐在旁邊聽著,看乾果空了或者茶水缺了便去樓下再拿。
凌霽不像風鈺鈺那樣八卦,單純地享受這樣的悠閑,曾幾何時,愜意的閑聊可是三人相處常態,如今在這裡,有了諸多顧慮,卻成了難得的美好時光。
門外的夜闌被風鈺鈺喚過,可他性子倔,就要在門口守著風鈺鈺也沒辦法,聊天的時候避開自己從前的糗事,一提扶南國就把和夜闌面對過的難事一一說了。
「不過小綰,提起天仲大人,我想起了一件事,不知道重不重要,但是告訴你總歸沒錯,你留在這裡,將來要是遇到麻煩,或許還是一條重要信息。」
「我在扶南國時,在府上遇到過一個女人,她長得很好看,但是人清清冷冷的,看上去不好相處,可和她說話就能感覺到她為人和善,並非像看上去那樣高冷不理人。她說她是臨夏國先帝的公主,後來和親便選了她來,她如今是南相夫人,地位夠高。」
說起扶南國的事,風鈺鈺是一點都不兜著,把她看出的那點事全都說了
「你也知道,天子也老了,而天仲大人雖有攬權之心,奈何權力不夠。我看他有謀反的心,只不過礙於身份,你信我,指不定過段時間他就忍不住和天子鬧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