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地道
如果說只是一面普通的鏡子，童子不會在意，天機老人也不會在意。
可這面鏡子，奇怪的很。
袁青山出生時，從天而降，砸破了屋頂，落在袁青山身旁。
剛出生的嬰兒正嚎啕大哭，見到了鏡子，竟然停止哭喊，直勾勾看著鏡子。
房頂的破洞，當晚就補上了。
一開始，大人們還拿鏡子逗小孩玩。
這件稀奇事，竟然在十里八鄉沒有傳開，少有人主動提起。
日子久了，注意這個鏡子的人越來越少，記住它的人也所剩無幾。
唯獨袁青山，脖子上掛著銅鏡，四處玩耍，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麼異常。
這面鏡子，很不起眼。
袁青山也活的很不起眼。
袁青山小的時候放牛，大了一些跟著上山撿柴火，再大些便開始下地幹活。
他是佃戶的兒子，長大以後還是佃戶，面朝黃土背對青天，偶爾直起腰來喘一口氣，都來之不易。
那面鏡子也一直隨著袁青山，沒人在意，包括袁青山也不在意。
這一日，袁青山耕完田，踩著月色，扛著鋤頭回家，草草吃了點東西，便準備入睡。
誰曾想，他翻來覆去睡不著，感覺胸口一陣火熱。
一摸，那面鏡子竟然發燙！
鏡子上開始浮現文字，可浮出來什麼字，天機老人卻看不見！
他只是算命看書的人，書上寫什麼，天機老人便看到什麼。
書里的袁青山看到了這兩個字，可袁青山不識字呀！
沒錯，佃戶的兒子，哪有資格進私塾，哪有機會識字？
兩個字浮現后，又有更多文字浮現出來。
袁青山瞪圓了眼，死死盯著鏡子上的文字，依舊是看不懂。
不過，有一個字，袁青山認識。
那是『死』的死字！
鏡子上，有這個字！
事關生死，容不得馬虎。
他橫豎睡不著，索性起身，披上一件衣衫，急匆匆往識字先生家裡趕。
識字先生是個童生，今年五十多歲，科舉不順，在城裡又得罪了人，只能跑到這窮鄉僻壤避難，靠著給地主家孩子教書識字，勉強糊口度日。
袁青山看他日子過的緊巴，冬日裡，每次上山砍柴都會多送半捆給識字先生，識字先生這才沒被凍死。
「咚咚咚——」
袁青山把門敲開，接著月光，讓識字先生幫他看看鏡子上的字。
「鏡子？」
識字先生一臉迷茫，
「什麼鏡子，袁小子，你大半夜不睡覺，逗我玩呢？」
在他眼裡，袁青山兩手空空，根本沒什麼鏡子。
識字先生看不見鏡子？
袁青山更急了，他雖然沒讀過書，更沒什麼見識，可總覺得這事不對勁。
既然識字先生看不見鏡子，袁青山索性換了一個方法。
他找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一筆一劃將鏡子上的文字，全部照抄下來。
識字先生看到袁青山寫的字，臉色微沉。
「這東西誰教你寫的，真是鏡子上的字么？」
袁青山點頭，這還能有假？
一個文盲，想要這麼短時間背下這麼多字，那也不可能。
借著識字先生的口，天機老人這才知道，鏡子上寫了什麼。
【你快死了，深山裡有一妖獸正在蘇醒，請選擇。】
【去山裡看看】
【避開後山】
書里，袁青山看到這兩個選擇，一時間有些猶豫。
「袁小子，你這是中邪了，有髒東西。」
識字先生終究見多識廣，出主意道，
「今晚你哪也別去，明天我帶你進城，找一個方外之人....」
正說話呢，鏡子上的文字還是閃爍，模糊。
袁青山情急之下，竟然隨手一點，自己也沒看清到底選了什麼。
鏡子上浮現了新的內容。
還是按照老辦法，袁青山寫，識字先生念。
只不過，天色太黑，他寫完，識字先生端來一盞油燈，這才開始念。
識字先生念道，
「你去了後山，遇到蘇醒的妖獸，雖然你死了，但你的家人活了下來...」
念到最後，識字先生聲音越來越弱，念不下去。
聽到識字先生的話，袁青山先是情緒低落了片刻，可轉念一想，家人們能活下來，妖獸沒有禍及村子...
他心中有了決斷。
不顧說書先生的阻攔，袁青山拿著鏡子，摸黑往後山方向趕去。
他走後，原本臉色蒼白的說書先生渾身顫抖，幾腳把地上的字踩爛，看著袁青山離去的方向，欲言又止...
先前地上寫著，
【你沒去後山，蘇醒的妖獸追殺到村子里，所有人都死了，你活了下來...】
眼眶紅了又紅，說書先生顫抖道，
「袁家小子...我對不住你...」
那一夜，袁青山去了後山，從此失蹤。
村子，無人死亡。
只有一個識字先生，天天借酒消愁，最後竟然喝痴了。
書，到這裡就結束了。
天機老人恨得直拍腿，
「這狗東西！」
如果識字先生如實告知，袁青山會如何選擇，猶未可知。
可這麼被坑蒙著送死，著實憋屈！
天機老人為袁青山感到不平的同時，疑惑另外一個問題。
「那鏡子上最初的兩個字，到底是哪兩個字？」
想到這裡，連續算命三次的天機老人，肚子有些餓了。
「都吃飽了吧？」
楚白招呼著眾人，酒足飯飽。
酒樓里先前出了亂子，說是有人在後廚鬧事，還淹死了人。
身為錦衣衛，蘇乞兒和道瘋子去后廚看了一眼，卻沒有發現屍體。
奇了怪了。
分明都看見死人了，卻沒有屍體。
這樁無頭案，草草了結，只是一個小插曲，沒有影響眾人吃飯。
一行人剛從酒樓出來，楚白在前面站住。
蘇乞兒連忙問道，「楚爺，怎麼停了？」
「有點古怪。」
聽到楚白這話，眾人神色一緊。
先前包打聽、跑斷腿來襲，楚白眉頭都沒皺一下，就輕鬆把二人打發了。
如今，楚白說有古怪，那是真的古怪！
蘇乞兒嘴角抽搐，尋思著，該不會是那糊塗蛋、倒霉鬼找上門了吧？
如果祖師爺四位親傳弟子一同出手，在場眾人，還真不知道頂不頂得住。
佛爺自然問道，「什麼古怪？」
楚白蹲下身，用手掃開地上的灰塵，地上出現一個井蓋。
井蓋上，寫著兩個字:
地道。
......
（年快過完了，先返陽間，再努力更新，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