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晉·江·唯一正.版
「原小公子,你知不知這京城裡有多少人認識我?」衛南辭問他。
原悄搖了搖頭,「應該很多吧?」
畢竟衛南辭是巡防營的副統領,又經常在街上「行兇」。除了像金錠子那種常年不怎麼出門的家僕,京城認識他的人應該不少。
「去浴房吧,那地方你也熟。「衛南辭一挑眉,眼底帶著點揶揄。
「好。」原悄忙點了點頭,心道浴房也不錯,甚至比客棧更方便。
他心中太過緊張,因此絲毫沒有留意到衛南辭目光中的異樣。
直到出了演武場,他才隱約覺出來對方那句「那地方你也熟」有點怪怪的。
但原悄自始至終都不知道當初衛南辭曾發現過自己的「秘密」,便也沒多想。
當夜。
原悄陪著大哥二哥用過晚飯後,被原君恪單獨叫去了書房。
「你制響箭的事情,我已經朝陛下知會過了。」原君恪道。
大淵朝對於百姓持有軍械一事,管得還是比較嚴苛的,雖說響箭這種東西嚴格來說不算武器,但也是軍中所用之物。原悄自己制幾支倒也無妨,若是想多制一些還想送給衛南辭,此事就可大可小了。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原悄所制的東西中但凡涉及軍械,原君恪都會朝皇帝彙報一聲。
「陛下怎麼說?」
「陛下又問起了你的打算。」原君恪道:「依著他的意思,這件事情可以先放一放,等過了年你領了軍職再說。」
原悄聞言自是沒有二話,忙應下了。
「明日你跟著我去一趟羽林衛吧。」
「去羽林衛做什麼?」
「有點事情要找你幫忙,你去了就知道了。」
原君恪說罷也沒多解釋,便將人打發了。
原悄心中好奇,暗道二哥竟還有主動找他幫忙的時候?
次日,他一早便起來跟著原君恪去了羽林衛。
羽林衛中好些人都認識他了,一見面紛紛朝他打招呼。
「我記得你畫功不錯,你看看這種東西你能畫嗎?」原君恪指了指廳內掛著的一幅皇宮輿圖朝他問道。
原悄仔細看了看那副圖,便見上頭勾畫著整個皇宮的形貌,看著還挺工整。
「是讓我照著畫一幅嗎?」原悄問。
「大概是照著畫,但是有幾處地方要改動。」原君恪道:「這圖是我師父做禁軍統領時找人畫的,過了這麼些年,宮裡的形貌多有改動,所以要重新畫一幅。」
「這個東西很重要嗎?」原悄問。
「不算重要,只是各宮布局不便示以外人,只能找我信任的人。再加上年底陛下會循例帶人到各部司衙門巡察,羽林衛自然也在其中……」
原悄聞言就明白了,他二哥這是想在年底皇帝巡察時,弄一幅新圖掛上,做做表面功夫。
這讓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穿書前在軍事學院的日子,彼時每到了年末,各個學院之間也會弄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還會互相攀比。
雖說不是什麼大事,但若是誰的門面弄得好,還是挺有面子的。
這麼一想,他二哥說不定是想在年終皇帝巡察時,偷偷比過巡防營!
念及此,原悄便決定要好好幫二哥畫好這副圖。
所幸在軍事學院時,他上過測繪的選修課,再加上有原來的圖作為參考,這件事倒不算太難。
當日,原君恪便派了親隨陳年,帶著原悄在宮裡轉了大半日。
他們先是一一確認了原圖上改動過的宮苑,而後原悄便帶著紙筆,去每一處動過工的宮苑做了速寫。
為了力求生動,原悄還特意去弄了些染料,打算將新的皇宮輿圖做成彩色的。紅牆綠瓦的宮苑,百花齊放的御花園,甚至依水而建的亭台都點綴上滿池的夏荷……反正表面功夫要的就是個熱鬧惹眼,與眾不同。
衛南辭被召去御書房議事,出來的時候遠遠便看到了坐在亭子里畫畫的原悄。
「他怎麼在這兒?」衛南辭朝身邊的內侍問道。
「他都去了哪兒?」
「好些地方都去了,具體小的就不知了。」
衛南辭一挑眉,心道原悄再好的雅興,也不至於跑來宮裡畫畫吧?
若他不是主動來,那就只能是被人請來的。
而且很明顯他畫的是宮裡的景色,不是人。
誰會請他來宮裡畫這個?
「衛副統領,怎麼了?」那內侍問道。
「一會兒等我走了,你幫我朝原小公子傳句話。」衛南辭道。
「您請吩咐。」
「就說……今日黃昏,我在老地方等他。」
衛南辭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原悄接到這內侍的傳話時,不禁嚇了一跳。
他甚至都沒看到衛南辭,不知對方何時經過的。
「衛南辭什麼意思?」一旁的陳年不解道:「什麼老地方?」
原悄尷尬一笑,道:「沒事……他可能是問我響箭的事情吧。」
陳年聽他這麼說,便也沒再多問。
黃昏時,原悄便匆匆出了宮。
雖然衛南辭沒說這老地方是哪兒,但他猜測應該就是浴房。
這裡原本是他們約好待原悄發.情期時,衛南辭臨時標記他的地方。所以原悄進去之後,便忍不住有些臉熱,一顆心也跳得飛快。
為了以防萬一,原悄特意朝浴房的夥計要了棉花,放到了衣袋裡。
他可不希望自己這麼快又被衛南辭的信息素激得發.情!
原悄到了衛南辭的房間門口,發覺門是半開著的。
他抬手正想敲門,門便從裡頭打開了,衛南辭正一臉笑意立在門內看著他。
「嘖!」衛南辭深吸了口氣,似乎是想確認他身上是否帶著栗子香味。
原悄有些局促地立在門口,問道:「你找我來做什麼?」
「進來說話吧。」衛南辭將人讓進門,自己則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桌邊的椅子上。
原悄走到他對面坐下,看起來很是緊張,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這麼緊張做什麼?」衛南辭給他斟了一杯茶,往他面前推了推。
原悄伸手想去端茶杯,想了想又縮回了手。
「沒下毒,放心吧。」衛南辭輕笑一聲,開口道:「我這個人雖然不算好人,但行事還算光明磊落,不愛背後搞小動作。」
原悄端起茶杯嘗了一口茶,聞言眼皮一跳,感覺對方似乎是話裡有話。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三郎。」
「噗!」原悄被他這一句三郎叫得險些嗆著。
「我看三殿下纏著這麼叫你的時候,你也沒這麼大反應啊!」衛南辭遞了塊布巾給他,「怎麼他叫得,我便叫不得?論起關係來,咱們可比他親厚。」
原悄接過布巾正要擦一下下巴沾上的茶水,卻聞到那上頭沾著淡淡的烈焰味信息素,於是又將布巾放回了桌上。衛南辭見他如此,只當他是不願用自己的東西,不由皺了皺眉。
「別給你二哥畫皇宮的輿圖。」
原悄一怔,大概沒想到對方竟會知道此事!
「不行!」原悄下意識拒絕道。
他已經答應了二哥,怎麼可能輕易反悔?
但他話說出口,很快意識到這樣似乎不妥。
他將來可是有求於衛南辭的,不能將人得罪了。
「我的意思是……」原悄斟酌著問他,「我要是不答應你,咱們之前說好的事情還作數嗎?」
衛南辭被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逗得眼底染上了幾分笑意,「在你心裡,我是不是一個特別小氣且言而無信的人?」
原悄垂眸不敢看他,只搖了搖頭。
「我答應過的事情是不會反悔的,而且我也不喜歡威脅人。」衛南辭道。
原悄聞言這才抬眼看向他,小聲問:「那我能拒絕嗎?」
「三郎……」衛南辭湊近了些,隔著茶桌看向原悄。
便見少年漂亮的長睫下,眸光有些躲閃,似是真的有些怕自己。
於是他努力放軟了自己的聲音,循循善誘道:「作為你半個哥哥,我也不願看你為難。既然你已經答應給師兄畫了,那便給他畫吧。」
「真的?」原悄眼睛一亮。
便聞衛南辭又道:「作為補償,你幫我畫一幅京城的輿圖。」
原悄:……
「我已經如此讓步了,你總不會再狠心拒絕吧?」衛南辭盯著他問。
原悄被他看得心煩意亂,又想著已經拒絕過對方一次,只能勉強點頭道:「那好吧。」
衛南辭聞言眼底頓時染上了笑意。
原悄不願多逗留,見對方沒有別的事情,便打算告辭。
然而他剛起身,便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什麼。
「你……原本想的就是讓我幫你畫一張!」
「反應得挺快。」衛南辭一笑,「師兄知道你這麼聰明,一定很欣慰。」
原悄有些著惱地瞪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衛南辭見他如此,收斂了笑意,「生氣了?」
「你欺負人!」原悄道。
「我這個人就這樣,你二哥沒告訴你讓你防著點我嗎?」衛南辭一臉真誠地道。
「你就不怕我畫的輿圖給你使壞?」
「別鬧,那輿圖可是要給陛下看的。」衛南辭道。
似乎是見原悄真得惱了,衛南辭又道:「你要是不高興,大不了回頭也鬧我一回。我可以朝你保證,只要你不在輿圖上動手腳,不管你怎麼胡鬧,我絕不記仇,也不生氣,更不會對從前答應你的事情出爾反爾。」
「你這話當真?」
「自然。」
原悄不知想到了什麼,面色總算緩和了下來。
「明日找個人給我帶路,我要把京城整個看一遍。」
「我給你做馬夫,親自給你帶路。」
原悄聞言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衛南辭沒想到他這麼好哄,看著早已空了的門口,略有些失神。
待他回過神來,才發覺空氣中不知何時布滿了香甜的栗子味。
衛南辭:!!!
好個原小公子,明知道他聞到栗子香會……竟還故意留下滿屋子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