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太胡來
然領著人率先走了進去,又采和綠腰留在最後,從臨走時又采轉頭看了一眼,一看目光硬生生的頓住,一個巧笑嫣然風姿綽約的女人緩緩從轉角處走了出來,來到墨然面前,墨然微笑著上前,親昵的拉住了他的手,兩個人一同走遠。
「主子?」綠腰拉了她的袖子一下。
又採回過神,強笑了一下,回頭腳步快且雜亂的當先走了,綠腰一怔,看著一個人埋頭走在前頭的又采,一時摸不著頭腦,回過頭看了一下身後,幾個小太監落在隊伍最後,見她回過頭來看他們,一時也跑得沒影了。
綠腰招呼了又采一聲,急急的跟了上去:「主子,你到底怎麼了。」一把拉過她,卻看見她紅通了雙眼,她心裡一驚,嘴裡的驚呼立時脫口而出,「主子!」
「啊?」又采抬起頭,哭喪著臉看了她一眼,然後才低著聲音問,「綠腰,剛才那個女人是誰?」
女人?
綠腰不知道她指得是哪一個女人,所以也沒敢搭話,但是看在又采眼裡卻以為綠腰是不準備告訴她,於是眼睛更紅了。
「綠腰,然然的身邊為什麼又多了一個女人。」
「哦。」綠腰終於反應過來了,「那個人是鳴鸞。」
「皇上。」鳴鸞輕著聲音。軟軟地喊著。「皇上。西潛和南溟地通道據說近來有狂風席捲。所以鸞兒決定早早出發。皇上該不會嫌鸞兒太胡來了吧?」
鳴鸞微微仰高脖子。微怯地看著墨然。從墨然這個角度看下去。她臉龐地弧線很柔美。像泡在水裡似地。靈秀地水靈。
墨然笑著回答:「怎麼會。求之不得。」突然一下子靠近她。「朕不在地那段時間。有好好參觀過你想參觀地地方了嗎?」低著聲音。意有所指地看著她。
沒有見她慌亂。反而看見她地臉龐慢慢紅了起來。露出了小女兒地嬌羞。不經意地悄悄退離了些。避開了他地呼吸噴吐。她才溫柔地道:「參觀過了。皇上地皇宮果然很漂亮。」
墨然笑了笑。起了身子。眼神平淡下來。和她聊起了家常。突然話題一轉:「公主。我們近日就把婚事辦了吧。」
不是詢問句。於是鳴鸞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聰明的女人知道什麼改問,什麼不該問,她是聰明的女人,所以她聽出了,墨然這話只是告知,你只要知道就夠了,其他,不容你置喙,也無從置喙。
但是——
鳴鸞歪著腦袋,疑惑的問:「皇上,我聽說在婚事之前,是要舉辦選妃大賽地啊?」
「還有必要嗎?」墨然笑得高深。
鳴鸞一噎,隨即也淡淡的笑了:「皇上說沒有必要,那就一定是沒必要的了。」
「……嘴兒真甜。」
「又采姑娘,姑娘,……新冊封的鳴鸞娘娘來了,您還不快換身衣服,娘娘怪罪起來就不好了!」門口的小丫頭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朝著正在院子里擺弄草木的又采叫道。
又采原本正在刨土的手一頓,背影一僵,然後兩耳不聞,又接著開始刨土澆水,唇邊的冷笑卻始終壓不下去,鳴鸞被冊封成娘娘了嗎?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什麼她都不知道,他準備瞞她一輩子么?
也是,一冊封了妃子自然就該來她這處炫耀,順便來個下馬威,不過她何德何能,能讓一個娘娘來她這處,是不是該感激涕零的下跪,然後說一聲『您的來臨讓寒舍蓬蓽生輝』?這樣一想,冷笑也越發大了起來,呵,真是諷刺。
埋著頭給一株小松樹鬆土的時候,頭頂的陽光就被人自上而下的擋住了,然後一雙小腳出現在了眼前。
又采緩緩抬起頭,看見鳴鸞精緻地小臉,一時也晃了一下神。
「姐姐。」
她心裡又暗暗冷笑了一通,面上卻輕輕嗯了一下。
鳴鸞親昵的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白皙的手掌上,另一隻手一下一下的撫著,鳴鸞小聲道:「按理說鳴鸞早該來姐姐這處敘舊了……」說道這處,又采暗自在心裡回了一聲,不,我們沒有舊,所以不用敘。
聲音還在繼續:「……可惜姐姐也知道,我近日剛被冊封為貴妃娘娘,這事情喲,多的我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整不完,更何況我才剛從西潛國過來這處,人生地不熟的,也就和姐姐一個要好的……」
又采愣了,今日她們也不過是第一次正式見面,可是這人一上來就給她扣了這麼大頂帽子,人生地不熟,只有和她一個人要好?這人如果不是神經病,那就真的太自來熟了。
她在心裡極盡能事的貶低她。
鳴鸞又說:「姐姐,明日來我那裡吧?我們姐妹倆來好好敘敘舊。」
又采剛想一口回絕,
然從外面沖了進來,急急地來到她們的面前,先了躬腰:「娘娘安好。」鳴鸞微微點頭,綠腰才轉頭沖又采使了個眼色,示意拒絕不得。
又采乖乖閉了嘴,眼觀鼻,鼻觀心,準備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走自己的神。
「姐姐?」鳴鸞討厭的聲音。
「姑娘?」綠腰從來不在大庭廣眾之下叫她主子。
看事情終於拖延不住,又采才假裝從深思中醒過來,托著下巴微微斟酌了下,才語速緩慢的吐出了兩個字:「好吧。」
鳴鸞頓時欣喜地好像什麼似的,又采看著她,一時覺得自己太小心眼了,雖然和很多個女人分享一個男人地感覺很不好,可是,或許這些女人也都是很可憐的吧?這樣想著,對鳴鸞地成見也消散了很多。
綠腰看著緩緩撤去眼中戒備的又采,暗叫了聲不好,只盼望著那個女人快走,她好趕緊提點一下又采那個沒有什麼防人之心地蠢笨女人。
等到鳴鸞好不容易走了,綠腰一把拉進她進了屋子,關上門就開始劈里啪啦的教訓她:
「我說主子,你怎麼回事,你這不會已經對她放下成見了吧?」
「我能有什麼成見,其實說來也是我不對,她即使愛上然然,錯的也不會是她。」
「……主子你的銳氣呢,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啊?」
又采笑了笑:「我的銳氣早就已經被磨光了。」早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被磨光了。
「其他我不管。」綠腰堅持道,「但是鳴鸞這個人你一定要小心,主子他讓我……」
「然然?然然他讓你做什麼?」
糟,這個不能說。綠腰笑得假:「主子說他想你了。」
又采翻了翻白眼,撒謊的技術真差。
綠腰也不管她有沒有相信,只是一味纏著她,逼她說出承諾:「又采主子,你快答應我,鳴鸞那個女人你近身不得,靠的太近是會被吞的骨頭都不剩的。」
又采笑著不說話,半響見這事托不下去,才應了聲:「看情況吧。」
「你——」綠腰被噎的說不出話來,過了很久才幽幽嘆了口氣。
你總是要到黃河才肯死心,但是那時卻怎麼也來不及了啊。
同一時刻的不同地點。
墨然書房。
桑榆,蠻荊聚在一處。
「開始說吧。」墨然換了個姿勢,表情漸漸嚴肅,側耳聆聽。
「壞事不斷。」桑榆上前一步,只一句話,就換來墨然眉頭一皺,他揮了揮手,示意不用管他,你講你的。
桑榆點了點頭,接著講了下去:「四國最近動作很是頻繁,自從年祭上異象發生之後,四國國主暗中有過一次聚會,我們在那邊的人探測到了消息,以密報形勢傳了過來,可惜內容無法得知,這是其次,之後,就有鳴鸞公主快馬加鞭被送來南溟的消息傳來,然後不過三天,果然見鳴鸞公主一行人抵京。
我覺得這速度快的不得不令人懷疑了。」
「其他?」
雲想了想:「其他的……哦對,長老院那幾個老頭,最近和軍隊的人走的很頻繁。」
「……軍隊。」只說了這兩個字,墨然就再也沒有後文,聽得桑榆和蠻荊通通大氣都不敢出一個。突然他哼笑了聲,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透過皮膚傳了出來。
「他們如果有本事,就讓他們去弄吧。」
又是這樣無所謂的勝利盡在掌握的語氣,這樣的不屑一顧,如果摔起跟頭來,也必定是十分的疼吧?
……
「主子,我想去邊疆守一段時間。」
「怎麼?你擔心有狀況?」
「恩。」他應了一聲,然後才靦腆的紅了臉,「我這兩天眼皮一直在跳。」
蠻荊斜著眼睛看了這個大個子一眼:「你什麼時候這麼迷信了?」口氣不以為然啊。
「呵,蠻荊娶媳婦的時候也說自己眼皮在跳。」墨然插了一句。
桑榆低呼:「天,主子,你連這個也記得?」
蠻荊憨厚的抓了抓頭髮:「主子,我是說真的,這預感,我也只有在那次的時候出現過。」
「那次……」墨然的口氣有種蕭索,「同樣的事情,我絕對不允許再發生。」過了一會兒才道,「你要去,便去吧。」
蠻荊又是憨厚一笑:「是,主子。」
三人走到一塊兒,互相捶了對方一拳,深深的情誼在周身流傳。
「成功回來的話,我就大發善心給你辦個酒席啊。」桑榆樂呵呵道。
只可惜,世事無常,誰又知道,今日這一面,便是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