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小子滿月

回到家中，秋老爹拾掇著院里，秋禾抱著睡醒了的小弟，對著床上的娘說：「娘，您還有十來天就滿月了，弟弟看著也胖了不少，等您坐完月子再將養個幾天，不要急著幹活哈。」

「窮人家的，哪就那麼嬌氣了，再過幾天我就可以下地了，這段時間辛苦你們父女幾個了，等我坐完月子，你們也鬆快些」

「娃他爹，你看我也快坐完月子了，這娃的滿月是不是要請客呀？」

「嗯，要請的，咱也沒有多少銀錢，大的席面就不整了，就請村長，還有李嬸，王大娘，他們幾戶人家，哦，對了還有村尾的獵戶張大哥家，上次他媳婦還給你送了一隻野雞，讓我給你燉湯補身子。」

「是喲，咱們家情況大家都曉得的，雖說剛剛收了稻子，但也都不豐厚，且過吧，今天雨兒剛給我了她的月銀，湊湊看合適整點菜，就親近的幾家喊過來吃頓飯，意思一下就行了，咱們也操不起那啥子闊面席。」

「嗯，要得的」

在家人的一再堅持下，林娘子還是多坐了幾天的月子。決定在中秋的前一天請客。

八月十四這天，秋老爹帶著秋禾去到鎮上買了請客用的食材，順便也接回了放休的秋雨。一家人早早起床，林娘子把滿月後的小弟換上乾淨的包被裹好，放在床上，四周用被褥疊得高高的，怕小弟醒了後會摔下床。

林娘子稍微打掃收拾了一家屋子，把院里枝丫的家什擺擺歸置好。將今天要做的食材，拿出來一一安排準備要做些什麼菜，忍痛買了一隻雞，做一個紅燒雞。一條魚，魚骨拿來做個酸菜魚湯，切下魚片做水煮魚片。豆腐，做個麻辣豆腐，大白菜做個酸辣白菜，拌個脆黃瓜，炒個花生豆，蒸個老南瓜。

秋雨在灶邊燒著火，秋禾幫著娘洗菜，一會跑東跑西，一會時不時的在旁邊支一嘴：「那個魚片要薄要大，嗯....對.對」

「切下的魚片里敲一個雞蛋，放點鹽，抓幾下！均勻的抓，入味」

「豆腐，豆腐切小四方塊，哎呀，娘那個大白菜不要刀切，用手撕成片，我來，我來！」

被娘瞪了一眼「起開！你做還是我做，你能，那你來！」

秋禾吐吐舌頭，臉朝著姐姐的方向做了一個鬼臉。心裡唏噓著，這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嘛，雖然前世不是什麼大廚級別，不過這些家常菜還是多少會做一些的，眼見有食材，禁不住就多了嘴，暗自輕抽了自己一個耳巴子。嘀咕「多嘴！」仟韆仦哾

秋雨看著妹妹的小動作，不僅好笑，心裡不免疑惑，小妹會做菜？她哪裡學的？家裡也沒有條件讓她學呀，有點疑惑！

秋禾瞟了一眼姐姐，草率了，得瑟過頭

等林娘子陸續做好菜，請的客人也差不多也快到了。

最先到的是村長和村長媳婦。村長，是一位年齡大概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個子不是很高，是一位比較正直，嚴謹的人。當然一村之長端得要正直和嚴謹才能讓村民信服。村長媳婦姓馬，年齡大概也就四十多歲，因為農村婦女多是要在田間勞作，格外顯得老，皮膚相較於村長來說還要略黑一點。

她還未進門就大聲嚷嚷：喲，真快呢，都滿月了，眼瞅著剛生下來沒多久嘛，這一晃就滿月了，你說說真是愁生不愁長呀！哈哈」

人未到聲先到，村長媳婦跨進院門「娃呢，抱出來看看吧！」

林娘子在圍裙上擦擦手，去正屋把小弟抱了出來。剛走到院內，大門外緊跟著李嬸，王大娘和張獵戶的媳婦，張娘子也到了。

李嬸子手裡提著籃子，遞給秋禾「咯，禾兒，這是家裡老母雞下的蛋，給你們拿了幾個，多少也是添個菜」秋禾望了望自個的娘親。

林娘子不好意思的說：「這小娃也是多虧了他李嬸子和王大娘，要不是有你們那天的幫忙，也不知道有沒有他的一條小命了，我還沒有好好的感謝你們，倒叫你們還破費了」

幾個人唏噓那天林娘子生產的情景，也是不由得一陣感嘆「誰家遇見了不幫持一把，那也是小娃的福氣不是，都一個村的，說那些客氣話幹啥？何況這雞蛋也是自己養的老母雞下的蛋，又不是去那外面拿錢買的。收著吧！」

李嬸子把籃子又往秋禾跟前遞了遞。林娘子對秋禾微微點點頭。

後面的王大娘從懷裡拿出一個布襟，打開后取出一頂造型簡潔的虎頭帽。

黑色的帽身，紅色的老虎耳朵，用土黃色綉了兩隻大大的老虎眼睛，白色的絲線綉了上下兩顆可愛的獠牙。圍邊綉上一圈山上常有的一種植物——常青藤，整個帽子顯得厚實，憨然可愛。可惜現在時節還不適合戴虎頭帽，等冬季的時候戴剛好。林娘子深深的感謝李嬸子和王大娘送的禮物。

有時候無論人富貴與否，無論送的禮物豐厚或者菲薄，是真心才是無價的情誼。

這邊村長媳婦有點扭捏的走過來，從兜里摸了一會，摸出一雙小娃娃穿的大頭鞋：「喲喂，倒叫你們倆搶先了，喏！這是我給你家小娃準備的鞋子，是咱家孫子金壯小時候，他嬸給他做的，遇見做好了時節不對，不適合穿，能穿的時節吧，腳長了又穿不下，這才兩年多，我眼瞅著是新的，給你家小娃娃穿」林娘子依舊的真誠感謝。

秋禾撇撇嘴看看自家姐姐，同樣，秋雨搞怪的瞧了一眼妹妹，忍不住扭過頭，肩膀微微抖動。小心思被戳穿的趕腳。

張獵戶的媳婦也姓張，秋禾她們喊她張孃孃，張孃孃是個性格比較靦腆的婦人，眉眼彎彎，笑起來，還漏露兩顆小小的虎牙，看來年齡也不太大，也就二十多不到三十的樣子。

她拿出一隻還是活的野兔，「這個俺家男人昨天上山打獵的時候逮的，一共逮了三隻，那兩隻已經死了，被他賣了銀錢。這一隻還是活的，他讓給你們捎帶過來，添菜也好，養著也好，看你們自己的」。

秋雨兩姐妹看著籃子里裝著那隻白白的兔子，通身白毛，只是在左邊耳朵那裡有一小撮暗灰色的毛，眼睛紅紅的，驚慌的眼神四下瞅瞅。

秋禾歡喜的抱起兔子，高興給張孃孃道謝，忙不迭的找地方安放。

這邊村長和張獵戶、秋老爹三人坐在院里閑聊著。因是客人也不多，鄉下也沒那麼多的講究，林娘子將吃飯的桌子就安置在院里，隔壁借了幾條長凳。

招呼著客人上桌，把菜都端上桌，五六個菜覺得也不多，但是有的菜裝上滿滿的兩碗，堪堪也湊上了十來個碗擺上桌了。

秋老爹陪著客人在桌上吃，林娘子因要照顧小弟就不上桌了，秋雨兩姐妹在灶間放了一個小杌子，把菜各自扒拉點也就講究吃。

秋老爹因不會喝酒，就讓張獵戶陪村長喝上兩杯，一邊吃著一邊閑話，村長媳婦問「你家娃取名了沒？」

秋老爹點點頭「取了，取了，大名叫秋睿，小名就叫瑞兒，大名小名同音不同字，一個是睿智意思，一個是吉祥的意思」

「這讀過幾年私塾的就是不一樣，瞧瞧取個名多講究」村長媳婦吧嗒吧嗒一邊吃一邊說，李嬸和王大娘，張孃孃都說名字取的好。

「秋遠呀，你這下也是子女雙全了，也湊了一個好字，後續有人了，後繼有人了」

「是呀，是呀，平常也多虧了大家的照顧，我不會喝酒，今天就以茶水代酒敬各位了」

「都是鄉里鄉親的，不說那些，不說那些」

張獵戶也擺擺手，沒言語。端起酒杯和村長碰了一下，泯了一口，然後又放下杯子夾了一筷子菜，「村長，我前個兒去鎮上酒樓賣野味，聽了一耳朵，說是興縣那邊今年水災，眼看秋收的糧食全給洪水沖走了，整個縣基本上是顆粒無收。聽說，朝廷已經在賑災了，附近的幾個縣都在湊集糧食運往興縣，咱們這離興縣有兩三百里，村長你說會不會有影響呀？」

村長嘬了一口酒，眉頭皺了皺「難說！就我們這塊今年收成也就那樣，繳了糧稅，就夠個溫飽，這要是遇見乾旱災年，保不齊糧食會漲價，唉！各家都注意點，收藏好自家的糧食，萬一有的人窮途末路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在座的個個聽了都點點頭，神色滿是憂慮，一頓飯吃的沒有什麼興緻。

氣壓低沉的吃完飯，客人相繼告辭，秋雨兩姐妹默默地收拾吃完飯的碗碟，打掃院子。

林娘子一邊哄著小弟，一邊對秋老爹說：「娃他爹，你說這咋辦呢？咱家的兩畝地今年只收了不到四百斤，前兒繳了稅糧還餘下三百來斤，明天你看看去換點黃面回來，摻合著吃，能省著點就省點」。

他們這裡最精貴的是白米，那都普通不是老百姓能吃得起的，其次是白面，因為好的白面基本上都是北方運過來的，市面上不僅少還貴，對於秋家來說。白米和白面都是不曾見過的精貴的食物。

林娘子打算把自家收的粟米，換點兒黃面，回來摻和著做餅子，也耐餓一些。

秋老爹點點頭「嗯，明天就去，順便送雨兒到主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