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花凋零一花綻
「有人暈倒了！」
「怎麼在考場上好好地暈過去了……」
「快叫救護車！」
李浩然耳邊的聲音從吵雜歸於平靜。
短短十九年的經歷從眼前倏忽而過。
他是一名文科大學生，學的是被人嘲笑百無一用的古代文學。
他不在乎這些，他想畢業后做古籍復原研究的工作。
他想要讓更多的人看到中華古代文明的燦爛……
沒想到意外卻比明天先來！
正在期末考場上的他頭疼欲裂。
就在他以為萬事皆休的時候，他又醒了過來。
耳邊的聲音刺耳又吵雜。
「哈哈哈，李獃子的羊癲瘋又犯了！」
「你看他口吐白沫那熊樣。」
「以前的眉山第一才俊，淪落成這樣，丟人現眼！」
李浩然牙關緊咬，掙扎著坐了起來。
眼前的一切讓他愣住了。
墨香氤氳，一排排古色古香的桌案前鋪著草席蒲團，像極了電視劇里古代科舉考場。
有人坐在桌案前奮筆疾書，更多的人對他投來嘲笑的目光。
「我是死了……穿越了？」
李浩然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一身樸素的白色儒服，偏偏雙手沾滿了墨跡，桌案上的筆墨紙硯也散亂不堪。
霎那之間，他只覺得腦中如同千刀萬剮，劇烈的疼痛讓他「嘶」地倒吸一口冷氣。
與此同時，無數信息瞬間湧入他的腦海之中。
神州浩土，魏蜀吳三國鼎立一千年後。
只是在這個世界里最厲害的不是武將，而是文人！
飛將呂布，武聖關羽雖勇，但這裡的文人卻可以詩文引天地浩然氣橫掃萬軍。
李浩然就是一名蜀漢國的文人，不過是最低一級的孺子。
他年少聰慧，十四歲保送眉山學塾。
十五歲入初學境，十六歲入半途境，為眉山百年來最快突破之人，被譽為眉山第一才俊。
然而，半途境后，李浩然突然遭遇一場變故，會突然昏厥，也會口吐白沫，胡言亂語。
學問，修為停滯不前，身體素質也因為不知名的原因每況愈下，經常得病。
學塾里都說李浩然得的是羊癲瘋，而且一瘋就是四年。
李浩然的文道在「半途境」，半途而廢了！
四年中，隨著后入學的弟子們紛紛邁入半途境，對李浩然的稱呼也從「李師兄」、「李才俊」變成了「李獃子」。
甚至更直接一點的——廢物！
只有李浩然自己知道，四年前他突破半途境，丹田中出現了一本無字天書。
這個李浩然瘋瘋癲癲過去的四年，其實就是現代的李浩然過去的十九年。
難分孰真孰假，如莊周夢蝶一般。
一花凋零一花綻！
現代的李浩然死去，這裡的李浩然醒了。
「原來，我來自一個文人可摘星拿月，橫掃萬軍的世界！」
更讓李浩然興奮的是，從那一本無字天書之上自成一方小世界。
心神沉浸其中，所有他在現代看過，見過的書籍，如同璀璨繁星，高懸於這方小世界之內。
諸子百家，經史子集，唐詩宋詞，志怪小說……
應有盡有！
李浩然的心神站在這方天地之中，只聽得有浩瀚古音繞樑不息。
「天不生夫子，萬古如長夜！」
……
陡然，一個清冷聲音說道：「嘩眾取寵！」
李浩然聞言抬起頭來，不禁微微一愣。
眼前的女子一身青衣儒服，二十歲年紀，身材修長，玉簪螺髻，眉若遠山，眼若秋水。
雖是素麵朝天，不施粉黛，但絕對是明星級別的美人。
確實令人驚艷！
面前女子叫謝靈韻，是新近來到眉山學塾的夫子。
一直誤會李浩然屢次在課堂上犯病是嘩眾取寵的行為。
她冷冷看了李浩然一眼，冷聲道：「既然你沒事了，就繼續答卷。」
「還有一刻鐘考試結束，你若覺得應秀才試無望，可以現在就離開！」
秀才試？
李浩然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蜀漢國以明法治國，根據《大漢律》規定，「弱冠而學文武不成，遣返原籍，使習農桑，百工。」
換成白話來說，就是二十歲之前，公民如果不能成為文秀才或武秀才，就要回家去做農夫或者工匠。
秀才試，一年舉行一次。
也就是說，這是李浩然人生的最後一次秀才試。
倒不是說歧視農夫與工匠，實是亂世人命如草芥。
只有力量才是保護自己跟家人的依仗。
而且在這裡，文道就是力量！
他再不是那個百無一用的李浩然了！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苦其心志……」
「我李浩然生逢其世，又得如此奇遇，豈甘心庸庸碌碌過此一生？」
想到這裡，李浩然屏息凝神看向桌上試卷。
詩詞取士！
試題為「鞠躬盡瘁」。
這是出自蜀漢丞相、文聖諸葛亮的《出師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顯然是希望學子們寫一首誇讚蜀漢丞相諸葛亮的詩文。
相對比較簡單，不存在破題的困難，比較符合這個難度。
李浩然餘光在考場上一掠而過，考試就近尾聲，有的人在檢查韻律，有的在推敲字句，還有部分考生在抓耳撓腮，倒是沒有什麼人再關心李浩然的境況了。
畢竟詩文做得好，就可以成為真正的文士，從此成為上流社會的一員。
秀才試的詩，就算再簡單，哪裡是這麼好做的？
李浩然心神沉浸在無字天書第一頁的小世界當中，舉頭仰望化為漫天星斗的無數文章，霎那間福至心靈，一篇詩文徐徐而落，降在李浩然心神的眉心之處。
此時此刻，那青衣儒服女子雙手背在身後，沉聲道：「還有最後半刻鐘！」
大多數的學子已經停筆，李浩然此時卻才開始研磨。
一時間交卷之人紛紛開始圍觀嘲笑起李浩然來。
「現在才開始研磨，李浩然，你是才剛睡醒嗎？」
「半刻鐘不到就要寫一首詩，還得是有才氣的好詩，很難的啦！」
有人一名打扮貴氣的書生，尖酸刻薄。冷笑道：「還當自己是以前那個眉山第一才俊嗎？李獃子！」
種種嘲諷聲聲入耳，李浩然竟是充耳不聞，磨好墨后驀然提筆。
一刻不停，下筆如有神助。
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
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
接連寫下四句，此時整個學塾之內已經只剩下李浩然一人還在動筆答卷。
青衣儒服的謝靈韻頓覺好奇，不禁走到了李浩然的身後。
她微微一愣，前面四句雖然算不上特別出彩，但可以斷定絕對是通過秀才試的詩文。
最關鍵的是，這四句是李浩然在短短半個鐘不到的時間寫出來的。
此時，更加令她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李浩然迅筆疾言，再寫四句。
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李浩然筆落之時，霎那之間，學塾之外供奉的一眾文聖雕像同時轟鳴！
「怎麼回事？」
「是地震了嗎？」
所有學子一時不知所措，呆楞當場。
謝靈韻面色發白，喃喃自語道：「不曾想到，此詩居然——驚聖！」
巴蜀七星陣！
永安白帝城！
赤壁鳳凰山！
武陵桃花源！
許都銅雀台！
泰山封禪廟！
無數道強大神念似是感受到了什麼。
一息千里，瞬間一齊朝著益州方向湧來！
山雨欲來，狂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