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採菊東籬下
原本還面色平和的茶攤老闆突然臉色一變。
他看向李浩然放下的茶碗，臉色陰晴不定。
「公子，你莫不是看不上小鋪的粗茶？」
「十里八鄉的，誰不知道小鋪以桃花瓣入茶，乃是一絕！」
「您若是不喝，那便是砸小鋪的招牌！」
李浩然笑著放下一枚金銖在茶碗旁邊說道：「老闆哪裡的話，先付一枚金銖在這裡……」
「以後慢慢來喝！」
茶攤老闆動怒道：「這不是錢不錢的事情！」
「公子，你這是在羞辱我！」
李浩然面帶微笑，抬起手來，將那茶碗稍稍一偏，任由它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茶攤老闆驀然一愣，勃然大怒道：「你是什麼意思？」
李浩然又放下一枚金銖在剛才那枚金銖旁邊，笑道：「老闆，你覺得我是在羞辱你，那就是羞辱你吧！」
「我就是不想喝你的茶水，難道你還要逼著我喝不成？」
糜玥，熊英與許麒都是一愣。
茶攤老闆對於李浩然這一招「先禮後兵」也是一愣，他捏緊拳頭正要發作……
李浩然已是看向身邊眾人說道：「我們還是先去桃園吧……」
「文會的規則我們還不知道，有備無患，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李浩然與眾人離開茶攤走遠，許麒有些奇怪地問道。
「李浩然，你好好地跟那個茶攤老闆起爭執幹什麼？」
「我覺得他的桃花茶挺好喝的啊！」
熊英也在一旁說道：「茶攤老闆好心給我們遞茶，也沒有說要收我們的錢……」
「你沒有喝他的茶，還摔了人家的茶碗……」
「浩然兄，你好像確實是有一點過分了。」
李浩然淡淡一笑，沒有答話。
糜玥在一旁幫著李浩然說道：「兩位公子，出門在外，小心謹慎一些總不會錯的。」
「李公子也不是沒有給賠償，不是嗎？」
熊英一時語塞，抓了抓頭說道：「要是這麼說也沒錯就是了。」
很快，三人就順著道路兩旁的桃花樹來到了最大的一處桃園。
桃園綠水環繞，到處都是桃樹。
最大的一棵桃樹，立在桃園的最中央，光樹榦就有二三十人合抱。
桃樹樹榦延展，幾乎遮蔽天光。
經風一吹，漫天飄舞著桃花的花瓣，美不勝收。
在巨大桃樹的正下方，擺放著一張桃木材質的講壇。
環繞著講台的，是數百張同樣以桃木打造的木蒲團與桌案。
李浩然等人到的時候，賈晟、呂子仲、司馬俊等人已經先行到了。
這些士子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正在談天說地。
「嗨，你們還別說，這桃花源里確實有神秘之處！」
「不愧是有名的秘境，天地靈氣簡直充裕到可怕。」
「我剛才在這裡運氣調息了半個時辰，感覺可以抵得上我在外面一天的修鍊成果了。」
又有人說道。
「我覺得這桃花源秘境里最值錢，還不是這空氣中的濃郁天地靈氣，而是這桃花的香氣。」
那人言之鑿鑿說道：「我來桃花源的時候，是跟同郡的王兄一同來的。」
「王兄自幼體弱多病，身體一直都不好，來桃花源的時候，還需要輪椅代步。」
那人繼續說道：「可他不過是喝了渡口茶攤的一碗桃花茶，就在這桃園裡走了一圈，吸了不少桃花的香氣……」
「就這麼一會功夫，面色紅潤了許多，也不需要用輪椅代步了，完全就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
那人得意道：「所以啊，你們是買櫝還珠，有眼不識金鑲玉！」
李浩然的靈力強，自然聽覺與洞察力更好。
這些人的對話聲聲入耳，李浩然都沒有落下。
他微微皺眉思量道。
「按照這些人的說法……」
「這桃花瓣應該是一件不錯的東西。」
「為什麼問津使要專門用傳音入秘，讓我不要喝那碗桃花茶呢？」
「難道說……」
李浩然想到這裡，緩緩朝著那些聊天的士子們走去，顯然是想打探一下消息。
可是讓李浩然沒有想到的是……
其中有的人，看到李浩然一群人來了，紛紛轉移話題，遠離他們。
許麒在李浩然身後，看到這個場景不禁嘀咕道。
「你們不愛搭理老子們，老子們還懶得搭理你們呢！」
熊英也笑了笑說道：「許兄，浩然兄，好像我們被孤立的有點慘了。」
李浩然笑了笑，不以為意。
糜玥在李浩然身後，低聲道：「密使大人，你不讓我喝桃花茶，是有發現什麼異樣嗎？」
李浩然抬起手來，剛想示意糜玥一會再說……
就在這時，忽然就有人驚叫道。
「人臉，你們看人臉！」
所有人尋聲望去，只見桃園最中央那一棵桃樹的樹榦上……
一道道深深淺淺的溝壑竟是如同人臉上的皺紋一般動了起來。
須臾之間就變成了一張老嫗的人臉模樣。
面對這詭異的情況，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畢竟這裡是桃花源秘境，是聖人陶淵明的道場。
等於是在聖人的眼皮子底下，怎麼可能會有妖孽在此作祟！
正當所有人不知所措的時候……
那桃樹的樹榦上所化成的人臉，嘴巴一張一闔，居然就如同人一般開口說話了！
那聲音沙啞如同樹洞裡面的迴音。
只能勉強辨認出是一個類似老嫗的聲音。
那老嫗的聲音含混不清，緩緩開口道。
「歡迎諸位學子來到這桃花源秘境……」
「老朽乃是這桃花源秘境的第一株桃樹……」
「後來受到聖人陶淵明點撥，才有了今日的修為。」
「如今桃花源里到處遍植的桃樹，可以說都是老朽的子子孫孫……」
眾人聽到這樹精自報家門，說是陶淵明門下，終於是稍稍放心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緣故，桃樹的樹榦上，那一張人臉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繼續說道：「距離陶聖到場，還有一點時間……」
「不如由老朽我為各位青年才俊先講解一下東籬文會的規則，如何？」
話音落下，賈晟與呂子仲朝著桃園中心最大的一棵桃樹遙遙一擺。
「樹夫子，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