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准媳婦打人會很疼
李懷回到太子府,清點了所有財產,然後將所有人召集過來,詢問去留。
沒人會願意跟著一個廢物皇孫,還是跑到涼州那偏僻之地,幾乎所有人都領了錢,然後假惺惺的告別了。
唯獨留下一人,是過去太子在戰場上撿回來的,賜姓李,名喚信。
三十來歲,跟隨過太子東征北討過。
懂些兵法。
為人忠厚老實,少言語,是一個可信又可用的人,李懷唯一不懂,他滿眼的關愛是什麼意思?
本王很像一個憨憨嗎?
「李信,你去一趟兵部,挑三千士卒,皇上答應的,如果兵部尚書為難你,硬塞你歪瓜裂棗,你就告訴他一句話,『試吾王頭鐵乎』!」
就只有一晚的時間準備,必須得明天早上之前,把這三千人馬備齊。
這可是他一路的保障。
「諾!」
李信拱手應聲,便就出去了。
晚上都沒回來。
次日清晨。
天下起了雪,李懷還在守孝,因此穿的也是白衣,騎的是白馬,單騎出宮。
似與天地相融。
無限凄涼!
周圍的人捂嘴斜著眼睛,暗中指點,多有譏諷取笑之意,這沒了爹,立即原形畢露。
就國竟就一個人獨行。
李懷很想這個時候吼上一句,「三年河東,三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但想了想,還是苟著點好。
出了城。
送行隊伍一個人都沒有,百官誰都沒來,包括之前太子府的幕僚屬臣。
他們都在刻意拉開和皇孫的距離。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詩畢,一名男裝打扮的女子騎馬過來,腰上跨刀,停在十步之外,拱手道:「見過涼親王。」
「你是?」
李懷搜尋記憶,完全對她沒印象,這應該是第一次見面。
「臣楊冬,乃楊將軍侍從親衛,奉命在此恭候涼親王,並一路護送涼親王到達封地。」她坦白來意。
李懷眉頭一皺,好像有點不對,「楊將軍駐地離京城數千里,我昨天方受封,她怎麼就知道了,還把你派了過來。」
就算是八百里加急把消息給她送過去,她也不能這麼快就知道,更別提做安排了。
「我家將軍與陛下有書信往來。」楊冬笑著說道。
這樣啊。
李懷也想起來了,昨天的聖旨里,皇爺爺就有提到,她想要退婚。
證明確實給皇爺爺寫過信,然後皇爺爺就回信告訴了她這件事,她再提前安排。
這也說的通。
「本王與楊將軍闊別已久,依稀記得她掌心有七顆黑痣,按北斗排列,但不記得是左手還是右手了。」李懷開始和她閑聊起來。
楊冬先是愣了一下,楊將軍掌心沒痣啊,有黑痣的是皇孫,不在左手,亦不在右手。
而是在腳底,左三右四,雙腳北斗排列,此事隱蔽,記錄在虞國皇室密卷中。
知情人少之又少。
楊冬恰巧聽楊將軍提起過,所以才知道這件事。
稍微一想她就明白過來了。
他這是在試探自己的身份,怕自己是假楊將軍之名,故意接近他。
看來皇孫卻也不完全是個憨憨。
楊冬便把手伸進懷裡,拿出一封信來,雙手呈遞,「涼親王,這是楊將軍給你的親筆信。」
這東西完全可以證明她的身份。
「拿來。」
李懷一招手。
楊冬這才下馬,來到李懷的面前,把信封舉過頭頂。
李懷拿起信,將之拆開,信曰:「聞君離京將至,啟酒英雄,英雄酒乃昨日太子妃賜,相約共飲,暢懷舊事,靜候!」
都說見字如面,她的字纖細有力,墨色濃而發亮,鋒芒內斂,刻意收了幾分筆勁。
李懷至少可以確定,准媳婦手勁很大,估計打人會很疼。
還有這個『舊』字。
他們之間是婚約,婚只有新婚,沒有舊婚,她的意思很明顯了,就是要當面退婚。
英雄酒!
方英雄能飲。
女將軍。
何人能配?
李懷一個頭兩個大,還沒有見面,准媳婦就來了一個下馬威,他該如何接招?
退婚?!
「合天下人意,獨不合我意!」
「涼親王說什麼?」楊冬沒聽清他意思。
李懷搖了搖頭,「沒什麼,這一路迢迢,辛苦閣下!」
楊冬拱手,「不敢,奉命行事而已。」
之後。
他們都沒有交流,矗立在城門外,就像兩個木頭樁子。
「李信怎麼還不來,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嗎?」
話音剛落。
「駕!」
李信騎著馬從城門洞出來,身後僅僅只有三十騎,直接少了百倍。
「怎麼回事?」李懷詢問道。
李信下馬,單膝跪在地上,拱手道:「稟王爺,屬下無能,陛下只願撥兵三十。」
「你是說皇爺爺親自出面了?」李懷很是怪異,皇爺爺這不是言而無信嗎?
李信搖了搖頭,「陛下沒有出來,是讓二皇子帶的口信,說是剩下兵馬還需操練,半月後撥。」
半個月!
他估計都到封地了,如果沒到,那就是死在了半路上。
坑爺!
這爺爺真坑!
「皇爺爺這是想讓我當誘餌,吸引出害死我爹的人啊。」李懷心如明鏡。
皇爺爺這是在釣魚,至於他能不能活著到封地,估計他老人家根本不操心。
他完全被放逐了。
李懷目光轉到那三十騎兵身上,他們的目光也在看自己,這時候他應該說點什麼。
鼓舞一下士氣!
「苟富貴,勿相忘!」
面面相覷!
涼親王這六字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真以為,他還能富貴起來?
王者歸來?
逆襲?
李懷多餘的話就不說了,兌現不了承若那都是放屁,大手一揮,「出發!」
「等等!」
楊冬叫住了他,「敢問涼親王,物資車何在?」
普通人家遠行,都會帶幾身厚衣服,準備一些乾糧。
親王就國,千里之遙。
一輛物資車都沒有。
這些人半路不得活活餓死。
「等本王到了封地就給。」李懷回她話道。
楊冬:「……」
「那親王定是得了許多封賞,半路買糧。」楊冬希冀的說道,心中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等本王到了封地就給。」李懷還是這句話。
楊冬:「……」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李懷問道。
楊冬搖頭,「沒……沒了。」
「那出發吧。」
李懷便騎馬走在了前頭。
「這位兄台是?」李信有些好奇的問道。
李懷歪頭怪異的看了他了一眼,這眼睛有多瘸,才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女人。
男人有那麼發達的胸肌嗎?
……
太極殿。
「走了?」
「走了。」
「沒哭?沒鬧?」
「沒!」
怪哉!
「他這會又聽話了?」
虞帝防範於未然,連夜讓人在城門裝上了鐵棘,沒有派上用場。
稍微有些惋惜。
話說回來,憨皇孫不是一直以來就逆來順受,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擰巴似塊木頭。
到底是哪裡不對?
「難不成這憨孫一直在裝傻,現在要離開京城了,所以不裝了?」虞帝也只能胡亂猜測。
「陛下,如果真有人刺殺皇孫,奴才該怎麼做?」老太監斗膽問道。
釣魚這項任務,虞帝沒有交給任何一個皇子,也沒有吩咐三司,他們不管怎麼做,都會有私心。
老太監不一樣,他從心到身都是虞帝的人,不會偏袒他們任何一方。
他辦最合適。
「當然……不管他!」
虞帝說話中間有停頓,想必是突然改變了注意。
「朕倒想看看,他是真憨,還是裝傻,如果連這些人都對付不了,他也就不配做李家子孫!」
帝王最是無情。
這可是拿皇孫的命做測試,他要賭輸了,李懷的小命也就沒了。
「諾!」
老太監恭敬垂首,有了虞帝這些話,哪怕李懷就要死在他面前,他眼皮也不會跳一下。
憨孫自求多福吧!
李懷離開后的一個時辰里,不完全統計,至少有萬餘人相繼出城。
半數之人都神色陰陰,看著可不像什麼好人!
一個時辰后。
李吉榮黑衣打扮,戴著斗笠,也獨自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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