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公主不忍視,郎君護阿琢
燕瓊抱著燕琢和沈錚趕到寢殿時,裡頭已經是一片狼藉。
她和沈錚下意識地伸手將燕琢的眼睛蓋住,畢竟殿中景象駭人。
整個寢殿里都是鮮血,地上倒著兩個死不瞑目的人,就連矮几上的酒杯里都灑滿了血,毒酒變成了血紅色。
「阿兄!」
燕璧和燕玙兩人攙扶而來,見到燕瑫倒在血泊里,又悲又痛,兩人推開殿門口的燕瓊就往裡奔去。
燕玙先進了內殿拿了毯子將燕瑫的身子蓋上,燕壁抖著手要給燕瑫合上眼睛。
「父皇,阿兄選了聖旨,他也照辦了您下的旨意,為何他還會死?」燕璧哭著問燕北臣。
燕北臣此刻的臉色也不怎麼好,他確實沒想讓自己的兒子這樣死去。
一旁的宏公公上前回燕壁的話:「回大公主殿下,大皇子殿下同皇子妃有爭執,皇子妃藏了刀趁殿下不備,將殿下捅了十六刀,自己也割喉而亡。」
來到寢殿的人,哪一個瞧了燕瑫和武玲媛的死狀會不知道死因呢,只是燕璧一天之中死了阿娘,又死了阿兄,她難以接受,現在宏公公接腔,她馬上將悲痛怒意都發泄在了宏公公身上。
「你個死奴才有你說話的份嗎!爾等閹豎!你們都仗著誰的勢欺我阿兄,欺我姊弟!該死的人是你!」
「阿姊!」燕玙著急地打斷燕璧嘴裡的話。
她是以為別人都聽不出來她的指桑罵槐嗎!
果然,燕北臣的臉瞬間黑了下來,歪頭叫宏公公退後,他沉聲道:「原來璧兒這樣盼著朕死。」
燕璧身子抖了一下,平靜下來后忍不住后怕,父皇的語氣冰冷刺骨,恨不能將她的心給凍住。
「父皇,不是的,兒臣不是......」
燕北臣手一揮,殿外的羽林衛湧進來。
「大公主悲痛長兄薨逝,帶回寢殿好生休養。」
說罷,羽林衛架著燕璧離開,燕玙阻攔不及,扭身看向燕北臣時,見燕北臣眼神沉沉地看著自己,想要說的話在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沉默半晌,只撩袍對燕北臣跪下,啞著嗓子說:「父皇,兒臣知曉大兄犯下的錯足以斬首,可人死如燈滅,生前的種種已無法同死人追究,兒臣求父皇給大兄一份體面,允許大兄葬入皇陵,讓兒子為大兄送葬。」
燕玙低著頭,瘦弱的脊背弓起來,像是在等待燕北臣的審判。
整個殿中靜得針落在地上都能聽清,不大會兒,傳來了燕北臣低沉的聲音。
「准。」
燕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深深伏在地上,「兒臣多謝父皇成全。」
等他再抬首時,只能見到殿外一個接一個離開的身影,殿中只剩他和被燕北臣留下善後的宏公公,以及地上了無生氣的燕瑫和武玲媛。
秋獵在血色中匆忙結束了。
大皇子的葬禮辦的很簡陋,燕玙直接從宛苑將燕瑫送進了皇陵,就連陪葬品也只按最低規格來安排。
而武玲媛就沒那好的待遇了,她被一張大草席裹住,埋在了荒山野嶺里,連塊墓碑都沒有。
安京中雖然也有好些官員並未隨行到驪山,可驪山中發生的事在御駕回京后,大大小小的官員臣子已經無人不知了。
在大皇子府和謹慧府被羽林衛查封,貼上封條后,百姓也都駐足觀望,只說道陛下鐵血手腕,親生兒子犯錯了也不會饒過。
圍在大皇子府邸外的人群中有一個美艷婦人,那婦人摸著肚子,踮腳張望,她一見羽林衛要走,彷彿是下定決心一般,咬著牙擠到了最前頭,一個猛衝跪在地上,泫然欲泣。
「各位官爺,奴家求求你們帶奴家去見宮裡的貴人,大皇子撒手人寰,留下我們孤兒寡母這可怎麼活啊!求求你們帶我去見貴人一面,救大皇子的最後一絲血脈吧!」
圍觀的眾人頓時炸開了鍋一般嘰嘰喳喳:
「這不是皇子府管家的媳婦嗎?我還見過她幾回。」
「這婆娘騷氣得很,也不怪大皇子忍不住啊,這不還能給自己留絲血脈。」
「人家可沒想要她留吧,大皇子跟皇陵里的玉太妃早就有了孩子,宮裡哪稀罕這不明不白的婦人之子。」
「嘖嘖嘖,難怪大皇子會在驪山暴斃,合著做了這傷天害理的事呢。」
跪在地上的婦人暗自勾起唇角,她就是要旁人的指指點點,只有這樣她才能對羽林衛施壓,從而進宮得富貴。
羽林衛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正躊躇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呵斥聲:
「本公主看是誰在我長兄去世後來毀害他的名聲!」
圍觀的百姓紛紛往兩邊退,給穿著素服的燕璧讓出了一條道。
被這婦人攔住的羽林衛臉上為難的神色才消去,大公主來了,就沒他們什麼事了吧。
「你們走吧,這人交給我。」燕璧仰著頭髮號施令,她偏頭瞧向自己的隨行宮女宦官。
宦官們將跪在地上的婦人扶起來,說是扶倒不如說是控制起來,拖到燕璧跟前。
宮女們便將圍觀的百姓都驅逐開,燕璧眯著眼看了被宦官架起來的婦人一眼,錯開身直接將大皇子府邸前的封條給撕開,推門而入。
皇子府里空蕩蕩的,往日的榮華富貴都不再,燕璧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抬腳進了正殿,坐在上首位置。
「你,跪下。」
那婦人見公主指著自己,她撲通一聲跪到地上,懇切地說:「大公主殿下,請您相信奴,奴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大皇子殿下的。」
燕璧靠在身後的靠墊上,將跪著的人用目光巡視了一遍,哂笑一聲,「你說你有我阿兄的遺腹子?證據呢?」
這婦人膝行幾步,弓著身子說:「大公主殿下,奴從前就在皇子府當差,名喚花娘,您若不信可以找任何一個從前的下人問問,奴與殿下最後一次在一起時並未喝下避子湯,如今孩子滿三個月了,卻沒成想大皇子殿下竟薨世了,這孩子奴不敢一人留下,奴願意獻給宮裡,就當為大皇子殿下留個念想。」
燕璧哼笑,站起身俯視她,「這麼說來,你是沒有證明這孩子是我大兄的證據了,那你膽敢胡言亂語,壞他身後名!」
「來人,把她拖下去杖斃。」燕璧盯著花娘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花娘搖頭擺手,被宦官拖走還在掙扎,「我說的是真的啊!大皇子殿下喜好婦人!書房裡還留有我的肚兜和鞋襪!大公主殿下可以去翻找出來,我句句屬實啊!這孩子......」
她話還沒說完,她的嘴就被拖著她的宦官用帕子一把塞住,她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燕璧不想聽這些污糟的話,大呵道:「還不給本公主把她的舌頭割下來!我看她投胎轉世還敢不敢亂說話!」
「喏。」剩下的一個宦官也跟著出去,手裡拿著一把小刀。
「哼。」燕璧走出正殿,扶住一旁宮女的手吩咐道:「去正院的書房,里裡外外仔細給本公主搜一遍,有那些東西的話都找出來燒了。」
她絕不允許這些毀壞燕瑫名聲的東西存在!
啪......啪......啪......
燕璧身側傳來鼓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