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回家

用童話作偽裝,智慧之神成功保存散兵的記憶，逃過了世界樹的清除。

在這份記憶中，朝木看到了散兵在這個世界的過去,也清楚了在數百年前人偶遇見那個孩子與他之前，到底遭遇了什麼。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經歷，造就不同的人偶。

散兵與傾奇者,他們的身影不斷在朝木的眼前閃過,最後融合為一體,變為了流浪者的模樣。

「所以...我失敗了。」握著那顆出現不久的風屬性神之眼,人偶輕笑了一聲，滿是自嘲的意味。

他到底沒能改變那些人的命運,甚至連自己都沒有抹除。

不過...

他已經學會了——不再追求註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無論是神之心也好,還是那顆人類留下的,已經被消耗殆盡的心也罷,那份執念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了。

一旦認清了自己的無能,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變得簡單了起來。

還有...博士

這個滿口謊言的人類，一定擁有一顆黑色的心吧。

他總有一天會向博士復仇——愚人眾已經忘記了他的存在,如今他在暗，博士在明,這次試圖刪除自己的行動還是多少有些用處的。

至於眼前這個人類，他曾經的...友人

人偶將目光落在一旁的人類身上：「別總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從他從機甲上墜落，被人類接住的那一刻起,對方對他似乎就是這種態度了。

人類在愧疚些什麼,又在透過他看誰？

這些通通都不重要。

「還有你。」他又看向了另一旁的旅行者,「真是有可笑...你又在透過我看誰呢？」

對上人偶的目光,旅行者並未回應——他曾試圖在散兵...應該說是流浪者身上尋找傾奇者的影子。

但是現在，面對著取回記憶的流浪者，他已經不會在將兩者混淆。

見兩個人類沒有回應，人偶也不在意，只是側頭對著朝木道：「我所有的行動斗都基於自己的意願，希望你不要太自作多情。」

人偶早已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也自認為不會為了誰去做些什麼。他並不喜歡人類看他的眼神，還有那份突然改變的態度。

保持之前與正機之神戰鬥時的敵對就很好。

「還是說，你在期待著我和過去一樣陪你玩過家家的遊戲？在須彌的遠郊找個地方，人偶與人類一起生活？」

流浪者將手環抱在胸前：「你應該不會那麼天真吧？」

他們早已回以前過去了。

人類只是靜靜的注視著新生的人偶，許久沒有說話。

人偶自認為沒有心，可心從來都不是像『心臟』一樣跳動著的實物——心是靈魂的載體。

即使胸腔仍然空蕩蕩，但在人偶被製造出來，留下第一滴眼淚后，那顆心就早已在他的靈魂里紮根了。

這是即使被火焰燒盡化為灰燼也無法看見的心。

人類說：「我不會再透過你看其他人，也不會再自顧自的愧疚些什麼。」

因為人偶並不需要。

流浪者已經走向了新的世界，人類也不能再止步於此了。

...

流浪者與智慧之神做了交易，並會在將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作為須彌暗處的力量『守護』這個地方。同時，也從未放下過向博士復仇這個想法。

本人也不介意作為被複仇的對象，他期待著稻妻雷電五傳的後人向他舉起刀刃的那一天。包括他曾經的友人月樹，他也歡迎對方來向他復仇——畢竟正機之神的確『殺死』過對方。

還有一點值得一提，

在取回記憶的那天，人類終於在他面前露出了本來的面貌——黑髮黑眼的青年而非少年，赫然是博士一直在尋找的，純白之血的供應者。

早在他曾經成神那一刻前那顆心臟碎裂，純白之血從中湧出時，人偶就已經大概猜到了人類的真實身份，如今只是肯定了而已。

真是可笑，一直想要的實驗材料近在眼前卻從未察覺，滿口謊言之人也有被『欺騙』的一天，他對此倒是喜聞樂見。

只有一點他到現在仍未明白——他的身體已經被博士研究過很多次，包括曾經留在他胸腔的，由純白之血構成的心。

月樹對那顆心做了些什麼？為什麼博士一直沒能弄明白心的原料？

關於這個問題，他在世界樹中也無法找到答案。

另一邊

在回公寓的路上，007對朝木道：【世界意識真的很強大，就連我都騙過去了。】

在對戰正機之神掃描人偶的弱點時，就連它也無法分析出那顆心其實就是宿主的血液。

【因為它對我承諾過，人偶的心不會被任何人搶走。】

就算是他和007也不行。

那是他與人偶的初遇，卻不是人偶與他的初遇。

......

人偶的事情告一段落，作為來教令院求學的目的本就不純的朝木也終於計劃著離開須彌，返回璃月。

他已經知曉了壓制業障的方法，而鍾離先生說夜叉們仍在沉睡，他想試試能否用純白之血將夜叉們喚醒。

朝木本來打算直接申請退學，可仍未返回化城郭的巡林官提納里卻給了他一個建議。

「我知道你來教令院的目的與他人不同，不過...半途而廢實在有些可惜。」

「你很聰明，總能快速完成課題和論文，想從教令院畢業也用不了多長時間。」為了使這句話更有說服力，提納里舉了一個例子：「曾和賽諾在同一位賢者手下進修的薔薇魔女只用了兩年就成功畢業，我相信你也能做到。」

既然他的後輩擁有接近無限的生命，那麼在這段漫長的時光中留下更多關於教令院甚至是須彌的回憶，何樂而不為呢？將生命比作畫布，這段經歷就會是幾筆鮮艷的色彩，總能增色個一兩分的。

「當然，我尊重你的決定。」巡林官原本在無意識微微搖晃的尾巴尖停了下來，表情也變得認真，「若是真的不打算回教令院了，別忘了須彌還有我這個朋友。」

接著，他朝少年露出一個微笑：「如果有空，隨時歡迎來化城郭找我和柯萊。」

「還有...」巡林官話鋒一轉：「大賢者已經被撤職，如今正被關押，在監獄中等待最後的審判。」

「聽說艾爾海森被推舉成為了代理賢者。」

似乎覺得很有趣，巡林官的笑意更深，黑色的大耳朵輕輕抖動，尾巴尖也上揚著豎起：「難道你不好奇，不久的將來，在新的賢者與小吉祥草王的引導下，教令院將會變成什麼模樣嗎？」

提納里對此可是充滿信心的：「一定會比現在更好吧。」

於是，朝木並未將退學申請書交給現在的導師，取而代之的是一封休學申請——待他取回了所有記憶，兌現完所有承諾后，他會回教令院繼續完成學業。

得知朝木要離開的消息，在須彌結識的夥伴們給他準備了踐行宴。當然，這場宴會同時也是為旅行者準備的。

他們兩個一個準備回璃月，一個準備去楓丹。

宴會上，小派蒙對朝木道：「所以...我們會不會在楓丹碰到你的...唔...朋友呢。」

是的，白色的漂浮物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無論走到什麼地方，似乎都有出乎意料的人與眼前的少年是熟人。

就比如

說這次的人偶，甚至是在世界樹中留下記憶的大慈樹王。雖然大慈樹王與朝木沒有見過面，但對方肯定是認識他的。

小派蒙將手指放在下頜上：「完全看不出來月樹竟然是這麼了不起的傢伙。」

不過他和旅行者這一路已經結識了四個國家的神明，對於朝木的身份接受良好。

「所以...月樹到底活了多少歲呀，你真的是人類嗎？」

派蒙很懷疑朝木人類的身份。

朝木笑著回答：「如假包換的人類。」

「咳咳...」一旁的旅行者輕聲道：「我也是人類，派蒙。」

但是他已經和妹妹已經在許多世界留下過足跡，而他們的壽命...似乎也遠遠超過正常人呢。旅行者相信，他總會和血親重逢，再次一起踏上新的旅程。

「不過...流浪者呢？」

小派蒙此刻對人偶的感官十分複雜。

......

宴會結束后，朝木與提納里一起離開了須彌城。身為巡林官的提納里要回化城郭，而回璃月的朝木正好與他同路。

一道纖細的身影正懸浮在半空中，好像在注視著那兩道逐漸縮小的身影，也好像在俯瞰整個雨林。

一陣風吹過，人偶伸手扶著頭頂的斗笠，乘風降落到地面。

人類若有所感，轉過身朝著天空望去，卻只見到一望無際的青空。

直播間

【代理賢者艾爾海森哈哈哈，海哥好嫌棄的說】

【別人撞破頭想要，而海哥：我要辭職】

【你海哥還是你海哥】

【終於要回璃月了】

【感覺在須彌呆了好久呢，快兩個月】

【人偶有來送別啊啊啊！！！雖然沒出現】

【人偶還是在意黑漆漆的吧...太冷淡了搞得我都自我懷疑了】

【大家都奔向了不同的未來呀】

...

變回原本的模樣后，朝木回到了在璃月港的家。

在朝木回來的那一天，萍姥姥也來到了深巷中的小屋：「不在那邊多待一會嗎？」

人類朝她笑道：「因為有一定要完成的事情，姥姥。」

化身為人類的仙人笑眯眯的打量著眼前的青年：「看來是交到新朋友了。」

人類身上的變化十分明顯，與千年前他們重逢時的模樣更加接近。

那幾張熟悉的面龐浮現在腦海里，人類點頭回應：「沒錯，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

「總之...回來了就好。」萍姥姥的眼中滿是長輩對小輩的慈愛：「今晚去萬民堂吃飯吧，和煙緋一樣，香菱和瑤瑤也對你很好奇呢。」

這兩個孩子是她的弟子，也和煙緋一樣，聽過關於朝木的許多故事。

朝木並沒有拒絕。

知道朝木有許多事情要做，萍姥姥走出了房門，轉頭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晚上見。」

「晚上見，姥姥。」

之後，朝木帶著小熊玉雕去了往生堂。

「先生。」他將玉雕握在手中：「小熊它...是在這裡面沉睡嗎？」

青年已經知道了答案，時間法則的阻力這次便沒有再出現。放下茶杯，往生堂的客卿輕輕點頭：「沒錯。」

「那麼...有沒有有什麼辦法能讓它快點醒來？」

在解開那個罐裝知識時，小熊分明是蘇醒了的。可是在朝木從世界樹中出去，將小玉雕帶在身邊后，無論試了什麼方法，小熊都沒有動靜。

他也為此詢問過納西妲，可卻也未能得到解答。

鍾離先生將視線放在少年手中的玉雕身上，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問朝木：「它是否已經

醒過一次？」

朝木點頭：「沒錯。」

「原來如此...」神明的化身對人類解釋道：「封印已經被解開，可它似乎耗費了太多的力量，過於虛弱，所以會繼續沉睡。」

「耗費了太多力量...」

朝木回想起了在世界樹中看到的，小熊解開罐裝知識的那一幕。

朝木問：「怎樣才能讓它恢復力量呢，鍾離先生。」

「千年前，作為馬克休斯的化身，它本就是因為失去了力量才陷入沉睡。」璃月港的先生用那雙金棕色的眼睛注視著朝木：「我將它安置在秘境中，讓它能在相對安全的環境慢慢修復自身，儲存力量。」

玉雕就是秘境的載體，也是入口。

「如今，它又耗費了千年來存儲下來的力量。待力量再次積蓄，它便會醒來。」

也就是說——一切交給時間。

不過...

「你可以將它交給我。」神明的化身給出了另一個方案：「留在我身邊它的力量能更快恢復。」

「您會不會受到影響？」

往生堂的客卿輕輕搖頭：「不會。」

這個玉雕本就在他身邊留了千年，之前將它交給朝木的時候，小熊本來就快要蘇醒了。

人類對璃月港的神明十分信任，得到答案后毫不猶豫的將小熊遞給他：「拜託你了，先生。」

他想要小熊快點回到他身邊。

萬民堂

主廚香菱已經準備好了一大桌子菜，準備招待即將到來的客人。背著背簍的小女孩瑤瑤也在一旁幫忙——瑤瑤的年紀雖然小，可手藝卻出乎意料的好，很會照顧人。

端著兩碟菜放在桌面上，主廚少女雙手叉腰：「大功告成！」

她最好的夥伴鍋巴也在一旁挺起了胸脯，一雙圓眼睛已經彎成了兩個小月亮。

「謝謝你，瑤瑤。」

如果沒有瑤瑤的幫忙，她可忙不過來呢，畢竟萬民堂還在營業嘛。

扎著兩個糰子的小蘿莉輕輕搖頭：「不客氣。」

萍姥姥朝她們慈愛的笑了笑，隨後朝著門口望去：「我們的客人來了。」

只見一個黑髮黑眼的，穿著一襲黑袍的青年正朝她們的方向走過來。

注視著這位客人，香菱只覺得對方有些熟悉。

直到青年走到他面前，少女才恍然大悟道：「啊！是你！」

「你就是重雲說的很厲害的方士！」

黑色的眼睛，黑色的長發，穿著一襲黑袍...雖然沒有見過面，但按照重雲的形容，是這個青年沒錯了。

朝木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我並非方士，但的確認識重雲。」

接著，他將視線落在鍋巴身上，繼續道：「我曾經來萬民堂吃過飯。」

這隻不屬於他的小熊似乎對他有印象，眨了眨圓圓的眼睛，然後走到他的面前，伸出軟軟的手朝他揮了揮。

它也記得這個人類呀。

「啊抱歉抱歉，忘了介紹了，我叫香菱，這位是瑤瑤。」主廚少女就像絕雲椒椒一樣熱情：「姥姥是我們的師傅，我們一起學槍法。」

瑤瑤十分有禮貌：「你好，我是瑤瑤。」

香菱繼續道：「我知道你，你叫朝木，是姥姥看著長大的孩子。」

作為在學槍法的過程中聽了許多故事的人，她早就想和朝木見面了。

直播間

【嗚嗚嗚，好可愛啊瑤瑤】

【如果每個小孩都那麼懂事可愛，世界上就不會有熊孩子這種生物了】

【感覺是能反過來照顧人的類型呢】

...

晚餐時光是輕鬆快樂的，熱情的主廚少女

不會讓氣氛冷下來，分享了許多小故事——有關於她自己的，也有許多關於朋友的。

瑤瑤十分耐心的聽著每個人說話，態度也非常捧場。

朝木將她們當小輩看待，態度十分包容。萍姥姥也笑著把朝木他們都當成了小輩。分明是一桌毫無血緣關係的人，卻硬生生的被襯出了一種三世同堂的味道。

飯後，與姥姥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著璃月港繁榮的燈火，人類的心中生出了無限感慨——總覺得...璃月港和其他地方不一樣。

「姥姥...」他輕聲叫著身旁的老人：「阿萍姐姐。」

老人停下腳步，側身望著他：「怎麼了，小朝木。」

人類的嘴角勾起，一雙黑色的眼睛里也盛滿了笑意：「謝謝你，阿萍姐姐。」

他這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怪物在這些可愛的人的眼中，還是個孩子呢。璃月港是他的家，是他無論怎樣都能被包容的地方。

次日

朝木簡單的收拾好行囊離開了璃月港，抵達了荻花洲的望舒客棧。他在客棧訂了一天的房，隨後來到了樓頂與夜叉會面。

看著綠髮金瞳的少年仙人，人類笑道：「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