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問人問己

霍歆然的孤兒院實際上是一個建築群，是一個被一顆無比高大的古樹所籠罩的建築群。得益於羅托以石料建造房子的傳統，其國內的古老樹木只要不阻礙城市擴張，往往能得到很好的保護，這棵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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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座三層小樓成品字形分佈，古樹位於南並排的兩棟樓只見，向北傾斜。因此從北側的大門進入時，會產生出一種古木覆蓋了整個孤兒院的錯覺。

由於北樓保存的最好，霍歆然順理成章地將其規劃為孩子們的教室和宿舍，西南樓最為破舊以致只有一樓能作為倉庫勉強使用，至於東南樓只剩一二層相對完整，一樓被劃為了食堂，二樓則成了老師們的辦公室和休息室。

常住於此的老師只有霍歆然一人，所以她在更多的時候是和孩子們住在一起。當初設計之時並沒有考慮到會有客人居住，因此只好將兩人安置在休息室中。

東南樓二樓休息室是這一層最大的房間，但也只是相對而言的最大。這是因為四間完好的房間是在同一側排列，另一側的兩個房間則均已破損到無法使用。即使是這樣，這件房子容納三個人坐在一起也是顯得綽綽有餘。

房間之中，明顯是後續安裝的壁爐向外散發著光和熱，熊熊燃燒的爐火不僅照亮了近乎整個房間，更是令房間內的溫度明顯高出外界一大截，良好的排風系統則讓房間內聞不到一絲煙氣。

圍著壁爐而坐的三人各自捧著一杯溫熱的茶水，相對無言。事實上，從三人進入房間以來，除了霍歆然起身煮了些茶水外，沒有人有任何行動和言語，因為傅軒和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前被追求者和前追求者坐在一起，不論誰先開口都會有一種異樣感。

至於魯伯特，他還在思考對於有富人來說錢還是錢嗎這個問題。

」咳。「

在這似乎要永無止盡的寂靜中，還是傅軒首先開了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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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伯特，你認為錢或者說貨幣是什麼？「

」當然是為了更好的去交易所產生的中介物啊。「

」那你說財富又是什麼呢？「

」那包含的可是很多啊，不光是錢，還有土地、工廠、珍寶，這些都是財富。「

」假設你是個富人，你會每天花掉或賺回來你全部財富的十分之一嗎？「

」肯定不會。「

」那也就是說他們更多的財富是閑置或者是租借出去生息的。「

」差不多。「

」好，那下一個問題，當你吃飽飯了，你會想去做什麼？「

坐在中間的魯伯特和坐在門邊上的霍歆然同時向傅軒歪了歪頭，畢竟這種問題在這種場合下實在是太過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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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嗎？我可能回去休息一會，吃飽之後總會有些困得。」

「那你呢，霍歆然？」

「我？我肯定還要回去處理孩子們的事情。」

霍歆然明顯是沒有想到，傅軒會一併問她，只是照著自己第一反應回答的。

「那在沒有任何事情干預你的時候，你會想幹什麼？」

「應該也是好好的睡一覺吧。」

」魯伯特，這就是問題的答案。你或者霍歆然在吃飽後會去尋求其他的滿足，從而獲取最大的效用。那麼富人也是同理，錢的存在，或者說是金銀幣的存在，首要目的是便於我們進行交易，其次才是彰顯社會地位和財富。當那些富人的生活已經不需要那麼多錢財來用於交易時，獲取更多的錢財並不會使他的效用更高，他會轉而去獲取其他方面的滿足。「

魯伯特很順利地理解了傅軒口中效用一詞的含義，在深入的思考了幾分鐘后，突然恍然大悟般說道：「沒錯，錢多到一定程度他們就不會計較一些錢財的得失，我們完全可以從他們那裡收上來一些，然後發給那些有需要的人，這樣社會上就會少很多動亂。」

「商人首先是一個人，他也會希望有一個和平的社會，其次他在做生意時，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安穩的社會環境，如果一個國家連年戰亂，農民、工人不斷起義，那這個社會的商業就不會有一個好的發展。」

在傅軒的引導下，魯伯特的思路漸漸明晰了起來，此時的他自然不會錯失如此文思泉湧的時刻，向霍歆然借來紙筆后，就開始在爐火的照耀下流暢書寫起自己這份提案的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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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軒也不著急撮合兩人的事，因為霍歆然坐在另一邊，時刻要向魯伯特提供一些數據和現狀以作為論點。

時間慢慢流逝，當傅軒第四次向壁爐中添加柴薪時，魯伯特終於停筆，一個大致的提案思路已經浮現在了紙上，只等後續對其他群體的訪問結果，來進行填充或修改。

見時間已經不早，霍歆然確定魯伯特徹底完成初稿后，便向兩人告別離開了。

他走的時候，傅軒隱秘的捅了捅魯伯特，眼神止不住的向她離開的方向瞟。

」怎麼了傅軒先生，您是眼睛有什麼老毛病嗎？「

」哎，去送送人家，雖然沒多遠，但好歹是對人家向你提供這麼多數據的感謝啊。「

」對哈，我現在就去。「

魯伯特緊忙穿上撇在一旁的衣服，追了上去，只留下傅軒一人面對著爐火發獃。

其實也不算是在放空大腦的那種發獃，傅軒也在回想剛剛的談話，建立社會保障體系的原因、目的、可能性和手段他都再次引導魯伯特複習了一邊。

剛剛魯伯特寫完的那份份初稿傅軒也看過了，儘管魯伯特只是論述了建立社保體系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而無建設體系的探索，但就目前來說是夠的，沒有一個社會保障體系是全世界全時代通用的，傅軒腦中所記憶的現成體系，可能反而不適合這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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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幾分鐘，魯伯特便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

」傅軒先生，剛才我又想到幾個問題~~「

傅軒斜著看了他一眼，張口打斷道：」這麼快就回來了？該乾的事你是沒幹嘛？「

」我道謝了。「

感知到了什麼的魯伯特出於某些原因，還是決定裝作糊塗，直男一般的回復道。

」你是真直呢，還是裝傻呢？其實我這次來並不是想和你聊社會保障的問題，我真正的目標你猜是什麼？「

」不會是我和歆然的事吧。「

魯伯特是個成年人，心中對於霍歆然的好感也是客觀存在的，只要傅軒一點，他就能明白傅軒的真正來意。

但他隨即正色：」我只是和歆然這段時間接觸的多，所以關係比較好。「

」你爸媽是自由戀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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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那現在有一個合適的，自由戀愛的機會在你面前擺著你還不去追求，等你父母給你介紹姑娘，逼迫你結婚的時候，你怎麼辦呢？「

魯伯特沒有回答，傅軒卻已經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

」我比你早幾年認識她，她憑藉一腔熱血來到這個國家，那時經受過的苦不比我少多少，更何況她還是個女生，我甚至能想象到她多少次就在這個房間中，可能就坐在你的那個位置上無助的哭泣，你就不心疼嗎？

不止過去，未來的社會必然會有一場大的變革，到時不管願不願意，所有人都會陷入到那場漩渦之中。拖著一整個孤兒院前行的她，真的能挺過去嗎？你真的人心看著她一步步被時代撕碎？聽我一句勸，你是現在唯一能走進她心裡的男人，既然你對她有好感，她也將你放在了心裡，那就抓緊時間鞏固感情，然後找到一個最合適的機會感動她。

就算從最現實的角度考慮，你的未來發展成什麼樣子大概率會取決於這份提案，而她能走到多遠也是看你所產生的的作用，你們兩個是互補的。而我只是個有些好心的路人，我終究會離開這裡回到遠東。

你對她來說是良偶，她對你來說是佳配。

」我，會再想想。「

儘管傅軒說來這麼多，魯伯特還是沒有做出任何錶態，只是坐在那裡看著爐火。

」男人啊，在面對感情的時候總會扭扭捏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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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軒感嘆的說到，隨即想起了自己於斯塔娜，低聲說道：」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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