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6 道阻且長

林小遠似乎察覺到佛塔內的舍利靈力消失了，連忙將佛塔抬起，只看見裡面空空如也。

有些奇怪，林小遠皺著眉頭，打量著面前半米高的九層佛塔。他試著用靈力祭煉這座石塔，突然身子像是被雷電擊中，不住顫抖著。

剛才記下的符文功法在腦海中迴響，聲如雷震，體內靈力按照功法上記載的線路自行運行。

噼里啪啦——

林小遠匆忙內視，眉心深處原本緊緊包圍著道種的虛空浮土重新散開，互相碰撞。

靈種下方的死火竟然沒有趁機升騰焚燒道種，維持了一種奇怪的平衡。

林小遠感覺到自己全身骨骼在顫抖，似乎有無數骨屑脫落，被靈力震碎但充斥在血肉內，為皮膚所攔。

像是被刀絞一般，骨屑不斷被血肉阻滯，開始四處擠壓，甚至能聽到筋脈斷裂的脆響和骨骼碰撞的聲音。

各種疼痛交織，林小遠痛的倒在地上翻來滾去。

怎麼辦？

富麗堂皇的新廟中，林小遠倒在佛塔邊上，苦不堪言。

沒辦法了。

林小遠將自己的四肢和軀幹的皮膚劃開數道口子，控制著靈力將血肉中的骨頭碎屑伴隨著鮮血流出，費時良久后，地上已經是一大灘血跡了。

四肢和軀幹處的幾處傷口還在流血，衣服也被鮮血染紅，筋脈還在抽搐著。

必須得止血了，不然真的會流血致死。

連惡神攻城和天罰滅世都沒讓他死，區區的修鍊功法更不能要他小命了！

林小遠發起狠來，他用右手引燃火摺子，直接灼燒各處傷口，血肉受熱翻卷，嘴裡緊緊咬著木棍，額頭直冒冷汗，直到傷口焦煳黢黑，不再流血，他才鬆了口氣，嘴裡的木棍剛才快被他咬斷了。

他費力地起身，扶著九層佛塔，顫顫巍巍地爬起來，小心地打量著周邊有沒有行人路過。

之後便用靈力將廟門關上，拴上門栓后就直接重重摔在地上，連清洗都忘記了，沉沉睡去。

佛塔也隨林小遠的沉睡徹底暗淡，沒有了之前的半點玄機。

第二天醒來后，林小遠看著自己的傷痕盡復，狀態也在巔峰，重重鬆了口氣。

林小遠輕嘆，又是一本貴品功法，還是雷屬性，只可惜是殘本，如果是全本的話，老和尚可能也不會老死。

小雷音共三層，聽音，引雷，空響。

林小遠得到的小雷音缺只有前兩層。也恰恰是缺了一層空響，導致靈力無法在體內自封循環，終要外泄，也導致其修鍊入門更為艱難，效果實在霸道，無法細緻調動靈力的走向，只能大概引導。

正是因此，導致昨晚的試煉太過血腥。

雷霆本就太霸烈，雖然老和尚留下後手，九層寶塔有他生前部分靈力可以盡量避免後來者雷霆暴虐導致靈力亂走，可就是這樣的情況下，林小遠昨天晚上差點被自己骨頭害死。

但相對的，守境第一層煉骨被他錘鍊得十分紮實，連身高都長了幾厘米。

摸索著身體的變化，林小遠心中嘆息。

看來這門貴品功法沒法傳人了，不然沒有相關雷霆靈力護佑相助，誰練誰死。林小遠想傳功，至少也要等他雷法大成，達到老和尚生前的水平才有可能實現。

老人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功法，把自己煉死的呢？

林小遠突發奇想，能在舊土當囚徒，或多或少都是有故事的，這篇缺失部分的貴品雷法來歷看來不簡單啊。

善有善緣，福禍雙依，這就是所謂的福報嗎？

林小遠再次祭拜一番，然後走到村莊買了些補血的食物和乾糧，又買了些貢品放在新廟佛塔前。

林小遠就此離去，此時離與林忍冬、林濤、林北光三人的約定還有短短半個月。

他懷中還有各種禮物，給林北光的星隕寒鐵，給林忍冬的玄火陽石，給林濤的四色焰冰，還有好幾枚木屬性靈種，普品珍品貴品都有。

這些是很早之前就被林小遠收集到的，有些是他賭來的。比如星隕寒鐵就是他在二層樓登樓戰的時候從杜鵑手中贏得的。之後的四色焰冰則是在惡神攻城過程中，憑藉自己戰功兌換的，而玄火陽石則是他救下一個三丈天修者，那人主動贈送償還恩情的。

少年遊歷東方，見證一座四十萬人口大城的滅亡，越發感受到生命的可貴。

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想回到林家鎮吃林掌柜夫人的韭菜餃子，去林北光家吃加蛋蔥花面，去林濤家試試新鞋子和新衣裳。

還想去小北山上的天池中游泳，去藥鋪的金色牌匾處用兩根青色藤條盪鞦韆·······

甚至還想敲一敲他忍冬哥的光頭，再揍一頓那個囂張跋扈的鎮長兒子。

想做的事太多了，他歸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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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路過那座高聳入雲的大山時，林小遠遲疑了，他還記得這裡有一處深潭，深潭底有個深不可測的存在，此外在深潭的上方還有三道台階。

林小遠敏銳地察覺到此山的變化，似乎是被打回平凡。

山還是那座山，雲霧繚繞，空濛放晴。

原本的山清水秀仍在，卻再無靈動輕盈之感。

他來到近處，發現早先的三道石台階再無水流經過，深潭也明顯變淺，往日的難以望穿的碧青水色，如今卻清澈見底。

林小遠心中詫異，突然想起了之前江水兒曾經說過的靈神前路。

江水兒曾經說過靈神前路不一，有通過吞噬血肉晉陞的，也有通過其他方式蛻變的，當時她舉了鯉躍龍門的故事。

想到這裡，林小遠不由得生出一陣冷汗。

當時他年少輕狂，什麼都不知道，懵懵懂懂的就將這座山的大多數品種搜刮乾淨並全部煉化。

幸好深潭下的存在和那幾十幾隻不同尋常的龍鯉沒有搭理他，也幸好他當時沒有主動去招惹深潭下的存在。

不然就以他當時觀境五六重天的實力，那絕對是有死無生，一點掙扎的餘地都沒有，不會掀起半點水花。

林小遠又健步如飛，花了小半日跑到了山頂。

蛇蟒蛻皮，魚躍成龍，或許深潭下的存在也伴隨著那群龍離開了。

此刻他攀登絕頂，忽覺心生豪邁，感覺大丈夫當乘風破浪，真豪傑也不過如此。

盪胸生層雲，看著山下林鳥回巢，山間風起光散，不由心生豪氣。

低頭見一覽眾山小，抬眸看青天白日高。

遊目騁懷，覺天宇之浩瀚。

山登絕頂|我為峰！

這一年，林小遠十六歲。

（第二卷，聚賢明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