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基地見

莫龍桀和葉自雯回到地下室，卻只看見了郭鳳銀留在的大字，但這裡沒有打鬥的痕迹，應該是有預謀的搬遷。

「基地？基地在哪？」

「GY市西南邊。」

「莫龍桀！莫龍桀！」

馮蘭焦急的喊聲在地下室外傳入。

「怎麼了嗎？」

莫龍桀和葉自雯趕忙跑了出去。

「車上有幾個人全身冷冰冰的，跟他說話也不回答，問他什麼也不睜開眼睛。」

莫龍桀和葉自雯已經意識到了什麼，跟著馮蘭走上了車，只見馮蘭走向了起初的那幾名收重傷的年輕人。

「你看，怎麼弄他們，他們都不動。」

馮蘭不停抽打著周圍幾人的臉。

「馮蘭，他們已經永遠睡著了，不會再醒過來了。」

「不可能，他們可是我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家人，怎麼會醒不過來呢？」

莫龍桀將他們扛起，他們身下還藏著很多的食物，都是莫龍桀在這兩天派發的食物，雖然只是一些零食，但至少可以填飽肚子，增加活下去的希望。

「你要把他們帶到哪去！」

莫龍桀將三人扛下車，馮蘭極力阻攔。

「讓死者歸於塵土，這是對死者的尊重。」

「不可能不可能。」

馮蘭死死的抱住莫龍桀的腿。

「怎麼會死呢？怎麼會死呢？我明明已經照顧的很好了，為什麼還是會死呢？」

「或許是為了不拖累他人，也或者是為了不為他人添加麻煩，亦或者是對自己的解脫。」

「為什麼！為什麼！」

馮蘭漸漸鬆開了莫龍桀的腿，豆大的熱淚從馮蘭的眼角流出，落在了白花花的大雪中。

「自我記事起，我的身邊就沒有親人，只有一群有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陪著我。」

莫龍桀將三名死者埋葬如圖，在祭拜的時候，突然聽到馮蘭說著。

「他們每天都在觀察著我的生活，但是從來不陪我玩，也不陪我說話，但最後總算是有一個人願意走進這個將我關了很久的地方，帶著一個名為撥浪鼓的玩具陪著我，教我識字唱歌，但每次有其他白大褂的人走來的時候，她就會跑出去，然後外面的人就會對著她說很多的話，而她只是在一邊低著頭，此後的好幾天我都見不到她。」

馮蘭抹掉眼角的淚水，但新的淚水依舊伴隨著舊的淚痕落下，馮蘭一邊抹著淚一邊回到了車裡，莫龍桀和葉自雯跟了過去。

「直到有一次，她在見過我之後，就再也沒有來看過我了，但她給我留下了一瓶糖果，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個糖果的味道，苦的，很苦，吃了之後還會肚子痛。」

「在她給我糖果的第二天，我剛才從床上起來，就聽到了門外有一陣陣巨大的響動，我隔著窗戶玻璃朝著外面看去，一群穿著黃色衣服的人將那些穿著白大褂的人紛紛追著跑。」

「黃色衣服里有一個長得很像她的人發現了我，將我從關了我好幾年的房間裡帶了出去，她牽著我在這一片到處走，周圍不停路過一些高大的人，他們的手臂上都有一個紅色的袖章，而袖章上是大紅色和五顆五角星，他們每個人經過我的身邊都會叢口袋裡拿出一顆十分好吃的糖果給我。」

「彷彿是如同命運的指示一般，我突然鬆開了她的手，左跑右跑，停在了一個房間前，當時身高不夠的我只能不停的企圖碰到門把手。」

「直到她追上了我，幫我打開了門，我才看見了心心念念的她，但她卻一直停在了半空中，我只能抱住她的腳，當時她的腳就像剛才那些人一樣冰。」

「但我朝後面看去的時候，救我從囚籠之中出來的她正癱坐在地上，一隻手捂著嘴，臉上是一副我我完全看不懂的樣子，我們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好久好久，直到其他的大哥哥來找我們，他們看著我抱著她的腳，一起對著我和她舉起了手，將手放在了右耳邊，隨後將我從她身邊拉開。」

「當我在和她見面的時候，已經是在外面了，就像現在這樣，天上下著雪，地上積著厚雪，她抱著我看著她，她留著熱淚看著她，我將口袋裡她給我的那一瓶糖拿出了一顆給了她，她是看了看我手裡的瓶子，就將我手裡她給我的糖盒打翻，我就奮力的從她的手中掙扎出來，將地上的糖果一顆顆放回盒子里，說出了她跟我說過最多的一個詞：吃糖！」

「她聽了之後緊緊的抱住了我，並將我手裡的糖盒拿了過去，但直到之後很久很久，她給我的不是什麼糖果，而是一種毒藥，我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毒藥對我不起作用，但我卻一直都將它帶在身上，那一盒毒藥我整整帶在了身上一百年！」

「一百年？」

莫龍桀和葉自雯吃驚的看著馮蘭。

「我不知道為什麼身邊的人都離開了我之後我才和其他正常生長的孩子一樣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其他人在看見人被裝進了一個大黑盒子里都會哭。」

「離開那裡之後，我跟著她，看著她一天天變老，看著她也躺進了那個大黑盒子，或許是我愚笨的腦袋終於開了竅，我突然就懂得了進入這個大黑盒子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永遠見不到了，也就意味著她死了，她和她去了同一個地方，留下我一個人孤獨的呆在這裡。」

「我一個人孤獨的活過了半個世紀，我在這裡研究的原因也只是為了報答這個國家將我從那個黑暗又孤獨的大大黑盒子中救出來，為了忘了她和她救了我而是，畢竟時間會抹殺一切，但現在我又想起了她和她，這是為什麼呢？」

馮蘭獨自在一邊哭了很久很久。

「睡著了？」

「嗯。」

莫龍桀抱著馮蘭回到了駕駛室，她的眼睛紅色印記和淚痕還沒給褪去，甚至還在流著淚。

莫龍桀將馮蘭輕輕放在了後面的椅子上，擦拭掉了她的眼角淚，幫她蓋好了毯子之後回到了駕駛位。

「好了，很晚了你也快睡吧，估計後天早上就能到GY市了。」

「嗯。」

葉自雯靠上了莫龍桀的肩頭，身上還蓋著莫龍桀看上的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