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研習社，卡個bug？

取得了關鍵信息后，卡爾文放了梅麗莎。

她的性命，根本無足輕重，既影響不了他們的行動，也影響不到自己。

臨走前，梅麗莎給布魯克留下一封信。

自從那一天開始，布魯克連續一個星期，再沒有聽到過任何有關梅麗莎的消息，她彷彿忽然消失在此地。

卡爾文通過梅麗莎，除了確認對方的領導者亡逝者是一位居住在敦克城的貴族女性后之外，還確認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對方必然會識破自己的二五仔身份。

梅麗莎的聲音雖然由於烈火的灼傷，壓根不像一個女性，但那種獨特的嗓音辨識度極高，就算是刻意偽裝也難以模仿，除非採集梅麗莎的細胞使用模仿巫術，否則是學不來的。

更何況自己當日跟對方的交流的時候，只是用巫術能量掩蓋了自己的真實聲音，根本不曾試圖模仿過梅麗莎的嗓音。

但從那天交流中獲得的信息分析，同自己聊天的人，起碼在當時把自己當成了同夥，告知了自己一些不該告知外人的消息。

現在的情況就是，卡爾文想找到梅麗莎嘴中的，此刻正待在敦克城的貴族亡逝者。

對方，肯定也在試圖弄清楚自己是誰。

他糾結的問題是，要不要聯繫生命教會和聖堂會，將目前所知的消息告知他們。

「卡爾文先生，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實驗室中，強納森戴著口罩，手裡拿著手術刀，聲音有些沉悶，詢問走神的卡爾文。

解剖台上，擺著一隻解剖到一半的灰色牛犢子。

「繼續。」卡爾文收了收頗有些不安寧的思緒，將注意力集中起來，「把它的內臟全部切開，我要仔細了解裡面的構造。」

「好的！」

今天的解剖進行的並不順利，不是因為卡爾文憂慮假冒聖堂會那伙人或是神秘貴族亡逝者的事情，而是隨著解剖和轉化、融合實驗的繼續，卡爾文發現了另一個問題。

前前後後，卡爾文實驗了小綿羊、大綿羊、家犬，以及今年的牛犢子。

轉化、融合的過程非常順利，但結果始終不盡如人意。

要麼是在轉化、融合的過程中，實驗體直接死亡，要麼就跟之前的小綿羊一樣，轉化成功后卻成了一個派不上用場的廢物。

而且，呈現出隨著軀體變小，問題更多的趨勢。

卡爾文查閱過相關的資料和檔案，其中一種比較讓他信服的解答是，因為食屍鬼心臟的歸屬性和適配性，人類轉化成的食屍鬼心臟，在動物軀體的轉化成功率遠低於在人類軀體中。

不少巫師培育、改造食屍鬼心臟的實驗對象，都是人體。

可在萊恩王國境內，巫術人體實驗在眼下是被禁止的，這涉及到巫師協會跟王族的瑞昂大公會議。

根據瑞昂大公會議上限制人體實驗的相關條款，只有在巫師協會和王族雙方許可下，經過認證的特定人選，才有資格進行巫術人體實驗和成為巫術人體實驗的對象。

假如未經允許進行巫術人體實驗，一經發現，將受到巫師協會的嚴厲制裁，包括但不限於被關進巫師監獄、剝奪進入魔力網的許可權、甚至是受刑。

想要取得巫術人體實驗的首要前提，就是加入巫師協會，成為巫師協會的成員。

而想要加入巫師協會的必需條件，就是打開門，取得進入魔力網的資格。

卡爾文坐在一頭奶牛背上，望著天邊升起的朝陽陷入了迷茫。

敢情轉來轉去，自己雖然可以在巫術的學習上，乃至是培育和改造的過程中，繞過魔力網。

大不了就是自己多付出一些努力，把別人用來喝咖啡的時間，用來冥想吸收自然中稀薄的巫術能量。

效果是差了點，但總比無路可走好得多。

可現在不僅自己的巫術學習因為巫術能量的限制，無法更進一步，就連進行巫術人體實驗的資格，都繞不開魔力網。

照這個情況下去，自己得到哪一年才能成為正式巫師？

顯然，在這個絕巫時代，卡爾文遠遠低估了魔力網對巫師的助力。

毫不客氣的說，若不是因為魔力網的存在，整個世界的巫師數量，恐怕要少一個數量級。

想通過開闢一條新的道路，直達巫術本質，並不是一條通暢寬廣的大道，其間所要面對的困難，遠超卡爾文的想象。

別說創造新的巫師路徑，他現在就是打算順利走起來，都顯得尤為困難。

「嗨！卡爾文！我打算去敦克城一趟，買些香料和日用品，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遠處的草坪上，布魯克揮舞著大手，朝卡爾文打招呼。

由於實驗受阻，在繼續開始下一步之前，卡爾文放強納森回了家。

在金幣面前，強納森的適應力非常強。

從一開始的擔驚受怕，面帶驚懼，變成了昨天臨走時的依依不捨：「卡爾文先生，明天真的不用來嗎？」

望著熱情如火，彷彿不會被任何情緒打倒的布魯克。

卡爾文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過於鑽牛角尖了，較之於那些無緣走入巫師道路的狂熱愛好者，他的處境可是要的多。

除了無法打開門進入魔力網之外，自己同一位巫師門徒有何區別呢？

何必太過在意這些問題呢？

不如讓放鬆心情，暫時走出困境，享受一下舒適的生活。

單腿一抬，卡爾文從奶牛背上跳下來，接著跳上布魯克身邊的另一匹大馬。

「為什麼不呢？」

布魯克哈哈大笑，揚鞭啟航。

兩人隨即馳騁在鄉間廣袤的草原上，地麵線在視線的盡頭，向著遠方推移，朝陽映襯著溫暖的紅霞，將光和熱撒播給生活在大地上的生靈。

一切，顯得如此美好和諧。

「卡爾文，你最近看起來好像有什麼煩心事，是因為實驗受阻了嗎？」

應卡爾文自己的要求，布魯克將稱呼從卡爾文先生，換成了卡爾文。

至於實驗的情況，布魯克雖然不太清楚，但牛馬之類的動物，基本上都是他提供的。

偶爾還會因為解剖的過程中出錯，臨時加餐。

所以布魯克大概能從這些細節，知道卡爾文在進行某種改造的實驗。

「嗯，不太順利。」

「嘿！也許是我多管閑事，但我覺得你有些過於封閉了。」

「是嗎？」

卡爾文回味著布魯克的話，想起自己剛開始學習巫術知識的時候。

赫斯曼家族裡，唯一一個讓卡爾文喜愛的人，就是大姐，一個善良且包容的美麗女士。

那時所有人都在嫌棄卡爾文，只有她保持著對家人的愛護，耐心教導巫術知識，解答卡爾文一個接一個的疑問。

他記得那段時間裡，自己不是在朋友家裡，就是再去朋友家裡的路上，每天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期盼著今天能學到什麼新的巫術知識。

現在的自己，的確缺乏幾個交流的朋友。

布魯克迎著風，眼神裡帶著回憶：「以前我在外旅行的時候，遇到過跟你一樣的人，他們可比你熱情得多，毫無保留追逐著巫師那個奇幻無比的世界。老實說，我那時候真的很羨慕他們，我雖然不明白他們在做什麼，但看到他們欣喜無比，為了一點進步手舞足蹈的時候，我能感到他們的快樂。」

「未知總是讓人好奇，解答未知的過程，雖然困難，但也充滿樂趣。」

「可我沒有從你的臉上看到多少樂趣，只有困擾。如果做一件事不能讓自己感到快樂，我認為那將是最大的遺憾。」

遺憾嘛......

卡爾文在心中品味著布魯克的話，不再繼續說些什麼。

抵達敦克城后，布魯克和卡爾文分道揚鑣。

將馬寄存在旅店，卡爾文漫無目的的遊走在敦克城的街道上。

上一次過來，他抱著強烈的目的，還沒有來得及好好欣賞這個城市。

再次走入這裡，他發現自己的對敦克城的認知未免過於狹隘。

這裡或許是一個普通的城市，但它也有著屬於自己獨特的生命力。

就拿行人服飾來講，就比約克郡的人要開放漂亮得多，各種顏色各種款式，會同時出現在平民和貴族的身上。

在貴族和平民階級更加鮮明森嚴的約克郡，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情況。

單從服飾的花紋和一些細節，如布魯克這種見多識廣的人，就能輕易區分出卡爾文的貴族身份。

得益於較為寬鬆的平民政策，烏托郡的人，展現出一種與眾不同的活力。

也許是錯覺，卡爾文覺得在敦克城民眾的臉上，看到了更多的笑臉。

「這位先生，請問你對巫術有興趣嗎？」

一個穿著牛皮夾克，內臣藍色襯衣，舉止得體的男人，走到卡爾文身邊。

從厚厚一疊傳單里，拿出一張遞到卡爾文眼前。

「假如你對巫術感興趣的話，不妨到東街2211B的敦克城巫術研習社看看，那裡有對巫術、魔法、鍊金術的愛好者。今天正在舉行討論會，相信我，一定會很有趣的。」

「謝謝。」

卡爾文接過傳單，掃了一眼傳單上的內容。

你對巫術心生嚮往嗎？

你好奇魔法有多少個種類嗎？

你認為鍊金術傀儡真的能替代人工嗎？

如果你對以上問題充滿好奇，請前往敦克城東街221B的巫術研習社。

我們，將帶你見識一個全新的世界！

巫術研習社，是一種巫師愛好者自發組織的社團。

在利法城，卡爾文尚未接觸和學習到真正的巫術之前，他有一大半的時間，就泡在研習社裡，跟同樣愛好巫術的人交流彼此的知識。

現在回過頭來再想，卡爾文覺得那就像是一場小孩子過家家般的鬧劇。

因為許多不了解巫術的人，在不清楚巫術許多原則的前提下，他們通常對這種未知的神秘力量，抱有很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例如巫師一揮手，就能將死人從墳墓中復活，念幾個咒語，就能毀滅一座大型城市，就像服務員從廚房端盤菜般簡單，巫師能輕而易舉在巫師的世界中，攝取無窮的力量。

大家的想法其實沒有不妥，理論上確實是這樣的。

但過程遠比他們想象的複雜百倍，死人無法隨意復活，大型城市也有著禁魔石像和禁魔術士，能剋制巫師的巫術。

卡爾文聳了聳，將傳單揉成一團，丟進一旁的垃圾桶。

腳步卻如同裝了定位儀，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東街。

221B的深褐色大門打開著，幾個充滿活力的年輕人，一臉興奮相伴走入其中。

在他們熱切的討論聲中，卡爾文聽到了「改造」「弗蘭肯斯坦」「人性的衍生」等幾個關鍵性的字樣。

弗蘭肯斯坦，是巫師歷史上公認的，有考據以來第一個成功的改造人。

今天研習社要討論的話題，顯然跟它有關。

「這位先生！既然都已經走到這裡，不妨進來聽聽吧。」

熱情的研習社成員，把在門口停留的卡爾文，拉進了研習社內。

弗蘭肯斯坦的故事，卡爾文當然是聽過的。

但考慮到今天本來就沒什麼目的，當是放鬆心情也好，回味過往也罷，再聽一遍倒是無妨。

隨便挑了一個位置座下，卡爾文打量著研習社的環境。

大廳的正中央是一個圓形的演講台，椅子以演講台為中心，一圈圈向外擴散。

陽光透過彩色的玻璃窗，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散落在其中，帶有一種置身奇幻夢境的新奇感。

不得不說，研習社的大廳很有特色，參照了議會大廳設計的同時，摒棄了那種莊嚴肅穆的氣氛，增添了些許俏皮和光彩。

不多時，一位美麗大方，打扮貴氣優雅的女士，緩緩走向中央的演講台。

四周的聽眾，則鼓起了掌。

女士穿著藍白色相間的蓬蓬裙，戴著一個瓢著紅色絲帶的圓邊帽，步履穩當從容，嘴角恰到好處的微笑，充分彰顯著家教和儀態的到位。

「首先，歡迎各位來到研習社。」

「請允許我做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奧利安娜·凱瑟琳，來自凱瑟琳家族。」

「今天，我們要討論的主題，跟巫術中的改造有關，但討論的不是具體改造過程，而是鮮有人在意的人性。」

「更具體一些，我們將討論的話題是：純粹的改造生物，會自行演化出智慧和人性嗎？」

奧利安娜容貌姣好，身材傲人，聲音清澈明亮，頓時照亮了紳士們的心扉。

她微微鞠躬示意，掌聲再次響起。

聽著奧利安娜的話，卡爾文腦子裡突然冒出個大膽的想法。

假如改造生物演化出智慧和人性，會被允許進入魔力網嗎？

或者更直接一點，作為它的主人，自己能卡個bug，藉此進入魔力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