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袁小姐。

我忍受著旁人異樣的眼光，坐進寬大的黑色旅行車裡，它隨之開動，迅速，但是很平靜。

「介紹一下，我是秦剛。」消瘦男人從副駕駛向後排伸出手來。

「恩雨。」我淡漠，目向窗外，沒有理睬那隻手。

「嗯。」秦剛點點頭，繼續介紹道：「我是祁先生身邊的常務，你可能見過我。」

「就是秘書，對嗎？」我打斷，不屑的笑笑。

「嗯。」秦剛沒有停下敘述：「我負責祁先生日常的工作……」

「麻煩讓司機開快點！謝謝。」我焦躁。

「他已經很快了，現在在等紅綠燈。」秦剛依舊淡漠，他的語調讓我莫名的憤怒。

「你們不是囂張慣了嗎？竟然要等紅綠燈！」

「當然，我們的《囂張》是在規則的範圍內肆意。」

「隨便你們吧……」

我無奈，只得安坐等待，每一秒都度日如年，車廂內凝固壓抑的氣氛一度扼制了心臟跳動，讓我窒息。

「再給我一根，謝謝。」我開始索要煙草。

「嗯。」

「你不介意我在你車裡抽吧。」

「嗯。」

「整盒放在我這兒吧？」

「嗯。」

「我們快到地方了嗎。」

「嗯。」

「好吧。」我點點頭，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恩雨先生，你的私人飛機將在半小時后抵達正定國際機場。」秦剛拿出手機翻看，淡漠告知。

「不不不，不要等私人飛機，我要最快的。」我急忙道：「麻煩你幫我買最快的一程，多少錢我給你報銷！」

「最快的？你不介意和他人同程么。」

「我不介意，你最好能給我弄到飛機的站票！」

「我看看。」

只見他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冊看了看，回頭道：「有另一位高管也要從本市出發，我會要求他等你十五分鐘。」

「感謝，這次是真心的。」我誠懇道。

「嗯。」

旅行轎車開始無聲的加速，瞬間飆到了百公里，順著高速衝出了城市，衝進了華北蒼涼無垠的平原，半晌，我聽到了一陣飛機呼嘯而過的隆隆聲。

「可以下車了，恩雨先生。」秦剛提醒道。

「……唔，好的。」

當我回過神來，才發現這輛MPV駐車在停機坪上，身邊有一艘相當小巧的飛機，但這小巧也是相對而言，它像掠過海面上的一隻巨大海鷗。

我下車，默默走進風中，遙望了那看不見的南方夢想，把手中那翠綠的冰箱貼塞在兜里，走上了等待我的飛機舷梯。

艙室很小，裝修簡約，沙發上翹腿書寫的女人相當吸睛，她的長發我保證像從頭頂淋下了一整桶黑油漆那樣烏黑長亮，一身職業裝相當簡約利落，這氣質一看就是這艘海鷗的擁有者。

我不知所以，女人帶著無框眼鏡，也有一種生人勿進的漂亮氣質；我猶豫著，尷尬的摸了摸身上的酒保服，立在她身邊久站，觀望著她手下那一行行娟秀字跡的產出。

她抬頭瞥了我一眼，立馬又垂首工作，她眼角下的一點淚痣美的讓我心悸。

「開水，謝謝。」

「我……」

「沒有么？」

「呃……」

「可樂也行。」

「我是……」

「下去吧。」

「我不是空乘。」我迅速說完，轉而噤聲。

「哦？」女人終於正眼看了看我，頓了頓笑道：「不好意思，請坐。」

「啊，沒事。」

我聞聲坐進鬆軟的沙發內，緩解著內心躁動，她的笑很美，但也很敷衍，那仰視的笑卻帶著俯視的不屑，好像我是地上的一團垃圾，倒映在她那亮面的高跟鞋上玷污了她，或者髒了她的眼。

「我是恩雨。」我安坐，向對面的她伸出右手。

「大中華區董事會，袁琪。」她冷漠，側目看向筆記本電腦，當然不會接受我的握手請求。

「袁小姐，你好……這次麻煩你了。」

「沒事，我們還有三分鐘起飛。」袁琪看了眼精緻的腕錶。

「好的。」我點點頭，摳搜著手指，不敢再去面對她，直覺告訴我，這是個城府頗深的狠角色。

半晌，她最後看看了腕錶，收拾好文本，放下了一切工作，抬頭看了我兩息，淡淡道：「恩雨先生，對嗎？」

「是的，恩雨。」

「祈恩雨？」女人疑惑。

「可能吧……你知道的。」

「怪不得呢。」她的嗓音很甜美。

「什麼怪不得。」我不解。

「除了祈氏，沒人能讓我的飛機遲到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