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169 天才少女 把錄音機做成隨身攜……
沒有人比南雁更擅長玩弄人心。
她像是一個魔術師,上演著一出出令人瞠目結舌的奇迹。
賀蘭山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婚姻,不該用來打賭。」
「可不賭怎麼辦?有人喜歡當小烏龜,總是縮著腦袋殼,我總得想辦法讓他勇敢點吧。」
南雁揉了揉手腕,那裡的確舒服了許多。
如果不是這熱毛巾,如果不是賀蘭山的體貼周到,南雁想她壓根不會打開天窗。
倒也不後悔。
能讓她後悔的事情並不是那麼多。
「還是說你對我死了男人,談過戀愛有意見?」
「沒有。」賀蘭山的否定來得很快,那些都是人生的一部分,誰也不能將那些棄之不顧。
「那就是對我找男人的幾點要求有意見?」
賀蘭山依舊迅速的否認,「不是。」
那些並不是什麼麻煩事,他都能做到。
否則也不會為自己擬定獎勵,打算功成後跟南雁告白。
「那是為什麼?」南雁踮起腳,環抱著賀蘭山的脖頸,小半的重量都掛在了這人身上,「是覺得我不夠鄭重,拿婚姻來開玩笑嗎?」
這次賀蘭山沒有第一時間否認。
南雁笑了起來,呼吸都落在了他的下巴上,「我這些年總是工作第一位,好像現在是沒有那麼非你不可,不過你要不再努努力?爭取工作第一你第二?」
賀蘭山從沒想過,他能距離南雁這麼近。
呼吸交織,不過方寸間。
那星眸燦爛,仿若裡面藏著宇宙的秘密,只一眼就把他吸引進去,不能自拔。
南雁的清醒理智最是可怕,卻也最吸引人。
她從來都能夠冷靜的分析問題,即便自己是當事人,也能把事情的利弊剖析的一清二楚。
崇拜智者似乎是賀家的基因。
母親崇拜父親,而他則是迷戀眼前的人。
南雁給出了他這世上最難以拒絕的誘.惑,用自己做香餌。
賀蘭山覺得嗓子眼那裡砰砰的跳,他聽到自己問,「我只是怕你後悔。」
到現在還能這麼說,南雁倒是忍不住誇讚那一句,「你不該姓賀,姓柳還差不多。」
坐懷不亂柳下惠。
沒等賀蘭山反應過來,南雁又說道:「今年打算送我什麼生日禮物?」
賀紅棉的想法,賀蘭山動手。
賀家人每年送她的生日禮物都不見得多貴重,但都十分合人心意。
這一年陽曆年剛開始,距離她的生日還十分遙遠,但這並不妨礙南雁對生日禮物的期待。
「還沒想好。」
賀蘭山實誠的回答讓南雁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樣可不行,騙不到女孩子。
但白巧輸一誠。
南雁本身就是極為能說會道的人,她更喜歡誠實這個品質。
「不過我還勉強滿意。」猶如女王一般,她吝嗇的在男人的臉頰上親吻了下,「先給你一點獎勵,讓你努力工作。」
這獎勵像是星星之火,讓賀蘭山這個來自美利堅西海岸的小木屋瞬間燃燒起來。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南雁,彷彿在指控她,這哪夠。
但南雁任性著呢,鬆開手再度站穩在地面上,「早點回去休息。」
闖進天堂的人被下了逐客令,說沒有些小情緒是假的,但收到南雁遞來的那一塊巧克力時,他那點小情緒都蕩然無存。
「那你也早點休息。」
賀蘭山緊緊攥著那塊巧克力,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走廊里,賀錚看著從南雁房間出來的人愣了下。
南雁素來還挺留意,一般不是什麼要緊的事,都是敞開門說,怎麼剛才小賀同志在裡面卻關著門?
難道是說了什麼事情?
他多少有些拿不準。
賀蘭山的身份特殊,國外歸來的遊子,在中美差距巨大的眼下,能夠毅然決然的捨棄美國的美好生活而回歸國內,這個舉動本身還帶著濃墨重彩的政治信號。
物資生活固然是人之所追求,然而信仰對人生來說也十分重要。
賀蘭山和他母親,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與時下一些人偷渡出國,更是鮮明對比。
本身就有些特殊,再加上在美國還有個大科學家的父親,賀蘭山的特殊性就更濃厚。
因為生活環境的不同,國內在處理賀蘭山的事情上也會格外留意。
比如說這人遲遲沒有考慮家庭生活的事,就讓部裡頭有些頭疼。
你直接安排肯定不合適,但拐彎抹角的提醒也不見得好使。
怎麼處理都不妥當。
看著離去的人,賀錚想了想,或許他們是當局者迷,壓根沒搞明白這位小賀同志的心思呢?
不管了,他也不是當紅娘的料,還是去找南雁談事好。
賀錚過來時,南雁正在絞毛巾,熱水有點燙手,毛巾在她手裡不斷跳舞。
好不容易才把那些水給擰掉。
賀錚看她這般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問了下,這邊有個老大夫醫術不錯,明天去看看?」
南雁身子骨一直不算特別好,自己也沒太多時間調理。
讓她放下手頭的工作去休假個一年半載,她肯定不答應。
眼下賀錚這麼一說,她不假思索應了下來,「行,明天下午沒什麼事去看看。」
她粗粗翻看了這些計劃書,「我好像沒看到你的計劃書。」
賀錚還真沒寫。
「那就現在寫吧。」南雁把紙筆給他,「想想怎麼寫。」
賀錚不到四十歲,正是事業上大展手腳的時候。
南雁認識他這麼多年,也算知根知底。
她熱敷著毛巾,看著其他人的計劃書,沒怎麼留意賀錚的動作。
看完了兩份扭頭看去,這才發現賀錚壓根沒寫,「怎麼,需要我幫你釐清思路嗎?」
南雁的話帶著幾分調侃之意,賀錚笑了起來,「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了點想法。」
他希望能夠在今年完成手上的16kb內存條的研發任務,來年能陪妻子和老母親去北戴河度假。
工作、家庭。
南雁看著這計劃書,「我們這些人,對家庭虧欠諸多。」
「是虧欠了許多,你說等我們追上美國那邊,是不是能放鬆些?」
像美國人那樣,周末的時候去野餐,去春遊,去看電影去度假。
他也算不清自己到底虧欠家裡人多少。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這些彌補給家人。
有那麼一天嗎?
「你今年把這項目做完,我就給羅部商量,給你放一個月的假,到時候你天天度假,怕不是清閑的想要飛回來工作。」
賀錚聽到這話笑了起來,「那咱們說好了。」
「還怕我說話不算數?給你立字據好吧。」
毛巾碰觸到紙張,瞬間就潮濕一片。
南雁反應過來,把毛巾丟到盆里,重新寫了字據。
「一式兩份,收好了,等你項目完成了來找我兌現。」
賀錚沒想到南雁玩真的,他看著這字據,「那成,我爭取第三季度就出結果。」
4kb的內存條如今已經在考慮量產,只不過容量增加帶來的工藝可謂千變萬化,寥寥數字的項目工程量相當之大。
賀錚本身就壓力大,雖說他這些年別的沒有革命樂觀主義精神十分濃厚,然而壓力並不見得就能悉數轉變為動力。
還需要一些其他的動力來推動。
南雁剛巧就給了這人一些動力。
送走賀錚,她沒再看這些計劃書,明天大會結束,回頭慢慢看也不遲。
躺在床上安靜下來,右手手腕那裡還有隱隱的酸澀。
賀錚幫忙打聽到了的老大夫不知道什麼水平,希望能幫她紓解這疼痛。
……
大會最後一晌還有些熱鬧,畢竟還涉及到今年的一些生產計劃和進程。
尤其是伴隨著蕪湖的彩色電視機投產後,對外的吸引力越發的強烈。
大家對彩電生產線格外感興趣。
當初想要引進國外的三英寸晶圓生產線遭到了拒絕,現在不引進國外的了,讓蕪湖那邊多弄幾條總行吧。
這天上午的會議主要是各地無線電廠的一些小私心。
畢竟誰不想要自家廠子里盈利呢,每年跟部裡頭要撥款,那臉皮再厚也不是那麼理直氣壯。
要是能自己賺到這錢,那才是真的好。
南雁倒是有這方面的安排,「先別急,等過幾天我去下面考察,會做安排。」
彩電生產線的確需要增加,但怎麼個增加法還不能亂來。
亂來容易造成生產力的浪費。
浪費可不是什麼好事,南雁不太喜歡這個。
送走了這些廠長們,南雁剛鬆了口氣,就看到一個年輕姑娘朝自己走來。
南雁對這個年輕女同志印象頗深,是南京無線電研究所的一個研究員,也是當年省里的高考狀元,大學提前畢業進入研究所工作。
別看年輕,但還沒畢業時就跟著學校無線電小組的老師完成了一些工作。
可以說要能力有能力,要天賦有天賦。
施寧。
很寧靜的一個名字。
但施寧內心一點都不平靜。
她這次生了病還要來上海參加會議,本來就抱有目的。
可惜昨天本來想說,但自己有點過於激動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沒能把握住機會。
好在現在有時間。
「高……」
「高副部長,我是成都研究所的副所長左相生,你看能不能跟你談一談?」
施寧一下子站在那裡,小姑娘的話都被吞了回去,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她好像又慢了一步,跟昨天似的。
怎麼就不這麼嘴笨呢。
南雁笑著跟左相生寒暄了句,「相生同志要不稍等下,我看施寧同志好像有話要跟我說。」
左相生又不是傻子,這話南雁的意思很明顯,得先來後到。
他也不知道這小同志要說什麼,大概是想說一些仰慕之類的話吧。
年輕人對這個手段雷霆的四機部副部長一貫有好感,他們所里也這樣。
就覺得高南雁能夠年紀輕輕當上副部,他們也能。
大家都想要成為第二個高南雁,哪有這麼容易。
「先來後到,我不著急。」
左相生退後兩步,一副我在排隊模樣。
施寧面露感激,只是看到南雁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是。
這位南京研究所的天才研究員不善言辭。
南雁鼓勵道:「別著急,慢慢說,我有的是時間。」
溫柔的腔調讓施寧覺得自己好像回到幾年前,大姐總是那麼溫柔的鼓勵她。
「我,我有點想法,但所裡頭其他人不是很同意。」
施寧雖然結結巴巴,但還是說到了重點。
研究所的研究向來都是在所長的把控下,大多都有明確的方向。
不然胡亂研究沒個章程,也很容易造成浪費。
施寧現在面臨的問題就是這樣,她有一個項目構思,然而這個想法卻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得到其他人的認可。
施寧不甘心,多次找到所長,試圖說服所長。
但效果都不好。
倒是主任寬慰她,「你要學會選擇,真要是這麼堅持的話,要不去找一下那位高副部長,她倒是個很有創意的人,如果能得到她的認同,說不定能給你組個項目組。」
主任只是老好人,不希望她哭鼻子而已。
其實並不見得就是支持她。
施寧是個有毅力的人,既然有了出路那就努力尋找辦法。
她最近剛好感冒發燒,但還是堅持來上海這邊開會。
為的就是能夠見到南雁,向她闡明自己的想法。
萬事開頭難,一旦開口,有些話說出來似乎也就沒那麼麻煩了。
施寧的想法源自於一台錄音機,她想要把這個東西做小點。
就像是把超大的能夠佔據一間房間的計算機做成一台微型機,只有不到百斤的重量。
「我們是不是可以把這個做成隨身攜帶?」
年輕的女孩子看向南雁的眼神透著緊張,生怕自己這異想天開的想法惹來一陣嘲笑。
正如同左相生內心吐槽的那樣,年輕的南雁是很多人的偶像。
施寧也是千千萬萬崇拜著南雁的人其中的一個。
來自偶像的否定,那將會壓垮這個還在低燒的年輕女孩。
walkman。
南雁的低聲讓施寧幾乎尖叫起來,「對,您形容的很精準。」
就是walkman。
人行走時都能隨身攜帶的一個設備。
可以用來聽磁帶,不必非要帶著那麼一個大塊頭。
「很好的想法。」南雁笑了起來,「很棒的創意。」
她看著小姑娘那肉乎乎的娃娃臉,覺得上手感覺一定很好,然後就這麼捏了下。
「這個想法真的很棒,我們可能需要仔細聊聊,你先去那邊坐著,我跟左所長聊完咱們再細說好不好?」
南雁的口吻多少有點像是在哄孩子。
施寧簡直不敢相信,「高副部長您覺得我的想法真的可行嗎?」
這是第一個認可她的人。
她喜歡著的崇拜著的人認可了她呢。
極為感性的施寧忍不住落了淚,原本就感冒低燒的人頓時哭成了個小花貓。
南雁沒想到自己這話這麼厲害,堪比流感病毒。
「別哭別哭,讓人看見還以為我是母夜叉把你罵哭了呢。」
「沒有,你像,像我大姐。」
施寧很用力的辯駁。
「好了,我跟你保證這真的是一個非常棒的想法,你得跟我談談你是怎麼想的,這會花費不少時間,所以先讓我跟左所長把事情聊完。」
施寧連忙點頭,又不敢走遠,一步三回頭的看著南雁,小心地站在那裡,似乎生怕自己一眨眼人就跑了。
左相生見狀哭笑不得,他似乎低估了高南雁在這群年輕人心目中的地位。
不過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女同志有著非一般的魅力。
不然哪能在這個位置上坐得穩呢。
左相生想要說的是另一樁事,他們研究所倒是不想要搞彩色電視機,而是想做點別的東西。
只不過所裡頭意見不太一致,想要找南雁討個主意。
「地理位置使然,我覺得即便是做其他東西,也不好往外走,倒不如調查一下,西南那邊的市場到底有多大,如果彩色電視機市場足夠大,倒不妨直接做這個,不用費心走外貿,只需要做好內銷就行。」
這是左相生沒想到的思路。
「這倒也不錯。」
南雁笑了笑,「不見得非要做外貿,看看群眾需要什麼,當然研究所的終極目的還是做研究,咱們不能舍本逐利。」
成都那邊的研究所進行的研究和軍工方面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做一些掙錢的營生沒問題,但最終服務對象還是國防。
左相生明白,「成,那我回頭再去跟所長他們商量下,南雁同志你今年還要去地方考察?」
「要的,行程安排還沒落實好,可能得到五六月份才能到成都那邊,我回頭讓秘書幫忙做好安排,到時候提前跟你們說。」
左相生鬆了口氣,「成,那先保持聯繫。」
南雁笑著目送人離開,沖著站在那裡的施寧招了招手。
到底是年輕姑娘,還不到二十歲,蹦蹦躂躂的過了來,臉上寫滿了天真可愛。
「高副部長。」
南雁聽到這脆生生的聲音,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們所是錢所長帶隊過來的吧?他人呢,去把你們所長喊來,咱們得好好聊聊這個walkman。」
作為四機部的副部長,南雁對國際半導體市場一清二楚。
眼下,日本索尼還沒推出walkman。
說不定國內可以彎道超車,拿下這個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