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小雪

「鮮嫩，多汁，火候和調料都恰到好處，你的舌頭首先觸及了這美味，把它變成一種生物化學信號，通過神經傳送到了你的大腦，之後大腦開始分泌一種愉悅的激素，刺激著你身體每一個器官，讓它們變的活躍起來，同時也讓你高興起來。但是，這一切都是真的嗎？」他突然向我提出了一個問題。

看到我表情凝固的臉，老者哈哈大笑起來，臉上滿是像是惡作劇得逞后的那種得意的神情，他並沒有安慰我的意思，而是接著按著他的思路說：「其實，你還有第三個問題要問我是不是？」

「什麼？」我有些緊張，但又盼望他能說出我想問的。

「領你來的那個女孩在哪裡。」老者果然點中了我的要害，他沖我笑了笑，又頗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說：「別著急，我會讓你見她的。」

突然，餐館外傳來了一陣巨大的發動機轟鳴聲，我轉頭看過去，一輛龐大的公交車撞開牆壁已經衝到了我的眼前，騰起的煙塵瀰漫四周。我沒有時間躲避這突然襲擊了，只是本能地閉上了眼睛。常理應該是，我會被這龐然大物會撞飛，那一下碰撞應該是很痛的。可是，我的身體的反應是，這並不痛，而且還很輕柔。當我睜開眼睛后，面前浮現出一張真實的臉。

「別睡了，已經到站了，你該下車了。」那臉張嘴說話了。

我這才發現，我正坐在公交車的角落裡，公交車司機推醒了我。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剛才的景物已經消失。我很快得出結論，剛才我是坐在車上睡著了，那條小巷、女孩、老者、老婦人、黑貓和牛排只不過又是一場夢而已。

想到這裡，我輕鬆了不少，我急忙向公交車司機致歉，然後走下了車。從眾多停放著的公交車中間穿過，我離開了這個樞紐站，來到了馬路邊。這裡依然是看不到人，更沒有車輛。眼前的建築、道路都很陌生，我在這個充滿污染的大城市裡生活了三十年，可這個地方我從沒有來過，我轉回頭向樞紐站再次望去，除了那些龐大的公交車以外，沒有任何人的蹤跡，空氣中瀰漫著之前我感覺到的那種怪異的靜謐。

我看了看錶，時間已經接近中午，我想不能再耽擱了，必須馬上回到公司去，我決定找一輛計程車，順著行人便道朝前走去，希望能找到一個十字路口去碰碰運氣，這裡也許是城市某個新擴展的區域，各種配套設施還不齊全，所以才導致這裡人煙稀少。我是這樣想的。可是，在我還沒有走出多遠的距離時，一輛計程車就已經從身後駛來，停在我的眼前。

我拉開車門上了車，一陣空調製造的冷氣迎面撲來，讓我長出一口氣，身子癱軟在座位里。車子已經啟動，司機一邊變換檔位一邊問我要去那裡，我挪動了一**子，好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嘴裡含糊地說出了公司的位置，司機不再說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駕駛上。

看來這確實是一場夢，計程車行駛上通往城區的高速公路，市中心的一座座摩天大樓出現在我的視線內，周圍不斷地有車輛超越我，公路開始變得擁擠，進入市區，車流堵塞了道路，到處都是行人橫穿街道，路兩邊的各種商店、餐館，百貨中心、超市都在營業中。

儘管這一切看上去很糟糕，但是我第一次對這座已經走向衰敗的城市感到由衷的親切。那是因為在遇到了一系列的怪誕之後，這種令人頭痛的真實讓我感到有那麼一絲回歸的感覺。

計程車在我工作到大廈前停下，我結了帳下了車，快步穿過玻璃幕門走進了大堂，頭頂巨大的水晶吊燈慷慨地把刺眼的燈光撒向每一個角落，把沒個在我面前經過的人臉都照的很蒼白，大理石地面把人影毫無保留地反射出來，看上去像是走在一面鏡子上。我大步奔到電梯旁，按下了按鈕。

走進公司后，並沒有直接去我的位置上，而是像只偷東西的老鼠一樣貼著牆壁溜進了員工休息室。對著飲水機，我一杯接一杯地喝水，不知為什麼，我非常的口渴，肚子一直因為飢餓在抽搐，雖然夢裡那牛排的氣味分子還粘附在我的鼻粘膜上，但是，畢竟那不是真實的。

「謝天謝地，你終於來了。」身後門口處傳來了小雪的聲音。

我一口氣又喝完了一杯水，雙手撐在**作檯面上喘著粗氣。

「你怎麼了？」小雪的語氣帶著關心。

「沒什麼。」我擺擺手，並沒有轉過身來，說道：「昨晚沒睡好，一會就好。」

「我先去工作了，給你賣了三明治，放在你位置上了。」小雪說完就要離開。

在她消失的一剎那間，我轉過頭望去，一條白底碎花的連衣裙出現在了我的眼前，這讓我剛剛平靜的心，猛地又跳動了起來。

「你站住。」我幾乎用命令的口氣說。

「怎麼了？」小雪退回身，站在門口看著我。

我把小雪拉到了樓梯間里，眼睛盯住她身上這件夢裡見過的連衣裙。小雪地低頭打量自己，問我：「怎麼了？有髒東西？還是那裡破了。」

我問她：「你這條裙子那裡來的？」

「很久了，就是一直沒穿過，今天才穿上的。有什麼問題嘛？」小雪已經被我弄得神經緊張。

我努力回憶夢中的情景，我不敢確定那個女孩，是否是眼前的小雪，但我通過記憶中的對比初步得出了結論，雖然裙子是一樣，但是，我確定那背影不是眼前的小雪。那個女孩是我心中偏愛的高挑身材，而小雪個頭稍稍矮了一點，更**了一些。

「到底怎麼了？」

「沒事。」我笑著解釋：「挺好，真漂亮。」

她的表情緩和了下來，她探頭上下看了看樓梯間，除了我們兩個人以外，並沒有第三人的存在，她靠近了我的身體說：「今天晚上能來我家嗎？」

這句話讓我感到一陣興奮，我用手指支起小雪的下巴，看著她美麗的臉，戲虐地問：「有什麼好處？」

小雪把我的手打掉，轉身就往外走，我一把從後邊抱住她說：「我去。」

小雪沒有反抗，把身體靠進我的懷裡，頭枕在我的肩膀上突然問了我一個很掃興的問題：「你和她怎麼樣了？」

我剛剛在她腰間收緊的雙臂稍稍鬆開了一些，我回答她：「再給我一些時間。」

小雪掙脫了我的雙臂，走出了樓梯間，把我扔在了那裡。

整個下午我都在渾噩中度過，面對著電腦屏幕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不斷有人從我身邊經過，討論著什麼，作著什麼，一切都與我無關。我的腦海里不受控制地不斷重複著之前的畫面，那間小餐館，老者的話語，小個子男人，還有那個背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