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姨,你靠的太近了
剎那間。
整個主殿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劍閣長老們滿臉都是震撼,這驚如狂雷的消息,已經讓他們呆如木雞的站在原地,半晌都難以緩過勁來。
太讓人震撼了!
蘇貴人,是帝子!
長老們親眼目睹了王長安的跪下行禮,眼睜睜看到了王長安滿臉尊敬的一幕。
這意味著,此事絕對不假!
他們太了解自己的師兄了。
王長安高傲如絕世的寶劍,他是絕不會輕易與人下跪。
能讓王長安行如此大禮的人,放眼九州,僅有蘇大帝可以做到!
而大帝之子,就是大帝血脈的傳承與延續!尊貴如大帝!
「難怪...難怪他也姓蘇。」
莫寒山沉浸在無窮的震撼中,喃喃自語:「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
「帝子!」
君不悔在大喝,他滿臉仍有未散去的震撼之色,但也難掩他一雙老眼中的崇敬。
「君某不知貴人就是帝子,先前多有冒犯,還望帝子海涵!」
言罷。
君不悔沖著蘇辰,咣咣就是幾個響頭。
「砰!砰!砰!」
這磕的叫一個真心實意,每一下都沉悶有聲。
蘇辰正在攙扶著王長安起身呢,他聽到動靜,抬起頭一看。
嚯!
這邊扶起來一個,那邊又跪下一個!
這...這真的是。
帝子也不好當啊,帝子也有包袱啊。
蘇辰抬手扶額,滿心的無奈。
他知道眾人跪的是蘇大帝對中州人族的萬年恩德,跪的是自己的帝子身份。
越是如此,蘇辰就越覺得彆扭。
那是爹的豐功偉績,他雖貴為帝子,但未對族人有過一絲一毫的貢獻,實當不得前輩們的大禮。
在君不悔的帶動下,餘下的長老們紛紛如夢初醒,也忙不迭的跪了下來。
「吾等,叩見帝子!」
「吾等不知帝子身份之貴,望帝子海涵!」
長老們面露激動無比的表情,齊刷刷的跪下,讓蘇辰打消了一個個去攙扶的念頭了。
累了。
隨便了。
你們想跪就跪吧。
正在地上跪著的君不悔,突然聽到身邊老嫗傳來的淡淡譏笑。
「呵。」
「鐵骨錚錚君不悔,好一個鐵骨錚錚。」
君不悔一抬頭,正瞧見老嫗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滿是不屑,似是在笑話自己先前說的那番話。
這老娘們!
那你也沒說蘇貴人就是帝子啊!
不行,不能讓這老娘們笑話君某!
君不悔心一橫,大聲嚷嚷著:「呔!帝子當面,你為何不跪!」
君不悔怒視著老嫗,他這一聲大喊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了。
大家紛紛望著老嫗。
老嫗頓時心中一慌,沉聲道:「瑤山聖地與大帝府是親家,再者而言,帝子曾許諾老身不跪的特權。」
「親家是宮主大人,與你何干!」
君不悔不依不饒,大聲嚷嚷著:「我家師兄也有不跪之權,但也是跪了!」
「君某記得,瑤山聖地最是規矩森嚴了,怎麼...聖地的名號拿的久了,瑤山聖地的人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了?」
君不悔這是把她先前說的話,原封不動的又還給了老嫗。
這老頑童,當真是...解氣!
一眾長老們沉默不言的看著老嫗,就連王長安也不打算開口。
「跪下。」
水玉仙子輕甩長袖,冷漠的掃了一眼老嫗:「冷婆,你知道瑤山的規矩。」
瑤山聖地的規矩森然無比,沒有人能輕易逾矩。
「是。」
老嫗渾身一顫,不敢怠慢,更不敢仗著多年老僕的情分就罔顧瑤山的規矩,她連忙跪在了君不悔的身邊。
「老身,拜見帝子。」
老嫗深深磕頭,一旁的君不悔壓低了聲音:「你這一點都不誠心,要跟我一樣,磕用力點。」
「哎哎哎,對對對,就這樣。」
「再來幾個!」
君不悔看著老嫗憤恨羞辱的眼神,忍不住哈哈大笑。
太解氣了!
「到此為止。」
蘇辰皺眉,搖起摺扇:「差不多就行了,我不喜這般。」
好端端的敘舊,怎就變成了一場鬧劇。
見帝子皺眉,王長安連忙對長老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起身。
「帝子,請上座。」
王長安轉身,恭敬的邀請蘇辰坐上首位。
「不了。」
蘇辰淡然擺手,看了一眼眾人,轉身離開。
「見也見過了,該說也都說了。」
「乏了。」
蘇辰轉身離開了主殿,他懶得在俗禮規矩中客套。
有這時光,他還不如去多琢磨下一卷至道經文。
「辰兒。」
水玉仙子瞪了眼老嫗,連忙追了上去。
「完了,帝子不開心了。」
君不悔望著蘇辰遠去的背影,看向老嫗:「都怪你,多嘴找事兒的婆娘,壞了帝子的心情。」
「這豈能怪老身!」
老嫗瞪著老眼,她堂堂頂尖聖人,活了幾千年了,還是第一次這麼被同輩男子苛責。
「莫要怪冷婆,冷婆自幼在瑤山聖地長大,從未離開半步。」
「她守了一輩子的規矩,今日也並無惡意。」
莫寒山在一旁柔聲開口,換來冷婆的贊同:「君不悔,該向你的兩位師兄學學,公子持劍也如玉,省得劍閣萬世的名聲毀在你手裡。」
「不勞你費心!」
君不悔斜著眼,吹鬍子瞪眼的悶聲開口:「你主子都走了,你怎麼還呆在這兒?想留著吃飯呢?」
「宮主要與帝子敘舊,乃是帝族的事兒,老身不好跟著。」
「那你就去別處,省得在這兒礙眼,君某瞅著你就心煩。」
「你!你這廝,好生無禮!」
「劍修如鋒!劍就是禮!」
兩個老輩在這兒如孩童似的針鋒相對,誰也不肯讓步。
「行了。」
王長安收回眺望蘇辰遠去的眼神,看了一眼眾人:「今日的事兒,莫要往外傳。」
「蘇大帝如今閉關不出,想必消息已經傳遍了九州。」
「如今帝子初入世,身份尊貴,爾等不可怠慢,不要走漏了風聲,為帝子惹來禍事。」
「若是你們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我王長安的劍,就會替你們來管!」
王長安的眼神滿是警告,尤其是落在了冷婆的身上。
「謹遵師兄法旨。」
長老們恭敬領命,冷婆也在點頭:「瑤山是帝子的家,自是不會害了帝子。」
「如此便好。」
王長安點頭:「散了吧,該做什麼做什麼。」
......
「辰兒!」
水玉仙子一路隨著蘇辰來到了廂房內,緊追不捨,寸步不離。
「辰兒,冷婆便是那固執的性子,莫要惱她了。」
「若是辰兒不喜,明日小姨便令她回山門閉過,罰她五百年不出山,為辰兒出氣。」
「小姨,與冷婆無關。」
蘇辰轉身,滿臉無奈的看著水玉仙子,卻換來她一臉疼愛的笑容:「是是是,與她無關。我都知曉,是辰兒不喜這些俗禮。」
「只是帝子身份尊貴,該受的還是要受。」
「這是你爹為你爭來的榮光,是你應得的。」
「那是爹的功德,不是我的。」
蘇辰搖了搖頭,扭頭躲開了水玉仙子向他臉龐伸過來的手:「小姨,我剛出關,還要歇息片刻。」
蘇辰在委婉的逐客。
「怎麼,才幾年不見,就與小姨見外了。」
水玉仙子嗔怪的拍了一下蘇辰的胳膊,毫不把持著自己冷美人的風采:「你娘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怪小姨不懂心疼人了。」
「你娘走的早,這些年小姨俗事纏身,顧不上你的事兒,倒是把你留在蘇家裡委屈了。」
水玉仙子的言語中,絲毫不藏著對蘇辰的疼惜,滿是誠懇與憐愛。
她又抬起玉手輕撫蘇辰的臉龐,喃喃著:「你與你娘,真像。」
「唉。」
蘇辰有些頭疼,無奈一嘆:「進來說吧。」
「嗯。」
水玉仙子與蘇辰走進廂房內,這房間不大,一床一椅一壺茶,牆壁上掛著一副御劍登山圖,倒是精簡的很。
「這王長安,就讓你住在這兒?」
水玉仙子掃了一圈房間內的擺設,忍不住顰眉:「這王長安,當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是我自己要住的。」
蘇辰為水玉仙子斟上茶水:「與王長安無關,我喜清靜。」
這間廂房臨後山禁地,坐落於獨立庭院內,是整個劍閣最清靜的地方了。
「倒是與你娘的性子一般無二,她也是素來喜靜。」
水玉仙子溫柔一笑,似是想起了些許往事,美眸有遊離之色,在神遊天外。
蘇辰沉默飲茶,並未打攪。
天下人或是都難以想象,在世人面前一派端莊冷傲的瑤山宮主,其實內里也是個小姑娘的性子,時常跳脫的很,不太像是個長輩。
便是蘇辰也難以想象,以水玉仙子這性子,是怎麼坐上聖地之主的位置?
哦,想起來了。
小姨說過,是娘當初不樂意做宮主,要與爹雙宿雙飛。
本該屬於娘的擔子,就壓在小姨身上了,這事兒她是經常對著蘇辰說起,倒是對往事也頗為幽怨。
也或是因為這件事兒,小姨對大帝府一直持有偏見,總是覺得把蘇辰留在大帝府是受了委屈。
在蘇辰還小的時候,她就不止一次對蘇辰提及過,要帶蘇辰回瑤山聖地,但都被蘇天安給拒絕了。
這可是他的寶貝兒子,唯一的親子,怎麼能隨便交給別人。
哪怕是蘇辰的親小姨,那也不行。
蘇天安是不可能讓蘇辰離開自己的視線,這個沉穩如山的男人,有著天下最尊貴的身份,但他對蘇辰的愛也絲毫不比其他人少。
「嗯?」
正陷入回憶中的蘇辰突然察覺一陣飄若梅蘭的淡淡幽香鑽入鼻尖,繚繞不散,沁人心脾。
蘇辰游散的眼神凝聚,落在了眼前。
恰是看到了一張嬌媚粉嫩的含笑俏面,秀靨艷比花嬌,正在咫尺之內,與自己四目相望。
眸含清波流盼,硃唇皓齒如丹,她頭上倭墮髻斜插碧玉龍鳳釵,一朵朵珠子墜吊,輕輕搖晃,不時的落在蘇辰的臉上。
「辰兒,你在想什麼呢?」
水玉仙子有些好奇,眨巴著美眸直直的盯著蘇辰的雙眼,似是要從蘇辰的眸子里挖掘出什麼。
「小姨。」
蘇辰皺眉,輕聲提醒:「你靠的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