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真假又有什麼關係？
「未央，這個給你。」
歐陽玉將腰間的一個匕首遞過去，「這是皇叔送我的第一件禮物。」
那時候，她已經十歲了，活潑得像個男孩子，每日跟在兄長們後面在校場訓練。
可是父母總是擔心她的安危，給她的所有武器都是木製的。
那日，歐陽沐名剛從邊關回來，正好看到歐陽玉耷拉著小腦袋坐在台階上。
「你就是小玉兒？」
歐陽玉打量了一眼風塵僕僕的年輕將領，學著他的語氣道，「你就是我的小皇叔嗎？」
歐陽沐名哂笑，「對。」
「那你能送我件禮物嗎？」
一見面就要禮物，要是別人遇到了，只怕要嘲笑她沒禮數。
可是歐陽沐名想都沒想，抽出腰間匕首遞給她，「送你的。」
「其實，他肯定早就看出我想要他的匕首了。」歐陽玉回憶道。
「他似乎有一雙能看清別人的眼，所以小時候我有些怕他。」
「你拿著這個，去跟皇叔說，他一定會信你的。」仟韆仦哾
夜幕降臨，宮中宵禁。
顧未央悄悄翻出宮牆，來到沐王府。
沐王府她不是第一次來，那日無意間聽到莫特的詭計之後，她又悄悄來過沐王府。
當時，歐陽沐名正一心撲在軍務上，熬到半夜，最後乾脆睡在了書房。
中間有人來過一次，稟告機密。
「將軍，莫特的身世已經查清楚了。」來人說，「莫特家中貧寒，兄弟幾人都在飢荒中喪命，只有莫特和其哥哥，因為被送進宮中，幸免於難。」
「只是兄弟二人命運不同，一個被凈了身當內侍，而莫特因為體格健壯，被相中帶去了侍衛營。」
「後來他那兄長因病去世了，所以他現在是孤身一人。」
歐陽沐名看完紙上的卷宗，問道，「這幾日查探的消息如何？」
「莫特行事謹慎，身邊的人口風很緊，我們又不能跟的太近，還未看出破綻。」
沉思一瞬，歐陽沐名又道，「鄧遼，繼續盯著。」
「此人遠沒有表面那樣忠心，皇兄一家全部罹難，而他身為近侍竟恰巧不在。」
「事後能迅速接回玉兒，想來能力也不簡單。」
「他暗中離間我和玉兒，恐怕還有更大的陰謀。」
「我南晉自有歐陽氏來守護、傳承，其他人若想染指，就要看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鄧遼忽地抬起眸子，道，「王爺，現在這種情況，您即位是最有利於南晉···」
「住口！」歐陽沐名重重打斷他，一掌甩過去，呵斥。
「我說過永遠都是皇兄的臣子，只要他還有一息血脈，都是南晉正統的繼承人，無論男女。」
原來，皇室里也並不都是兄弟鬩牆、你死我活，皇室里也只真情在。
顧未央翻過圍牆，落下去，找到歐陽沐名的書房。
而後收了隱身術，大大方方地敲門。
只是都已經敲了第三遍了，門內怎麼還沒有回應呢？
她正納悶，忽然感受到危險靠近。
敏捷地閃身躲過，飛出幾丈開外。
昏暗的月色下，男人聲音涼涼，「翠花姑娘，這是沐王府，你是不是走錯路了？」
顧未央笑著說，「沒有，就是特地來找你的。」
「哦。」歐陽沐名道，「我不記得和翠花姑娘有這種親密的關係。」
「勞煩你深更半夜寧願拋棄女子名聲，也要來和我幽會？」
呸！臭不要臉。
雖然知道他是故意噁心她的，但顧未央還是被激怒了。
「王爺，您實在是低估我的審美了。」顧未央爭鋒相對，「你別看我這樣，我這個人還是很有格調的。」
「並不是阿貓阿狗都能看上的。」
歐陽沐名臉上的揶揄終於一點點龜裂，出口的話不再有半點玩笑。
「既不是，那就是賊了，賊就該有賊的下場。」
話落，人已經飛了過來。
顧未央立刻腳尖點地，身子朝後退去，兩人一前一後追趕。
都是為了小玉兒，不想和他大動干戈，她抽出匕首，「是小玉兒讓我來的。」
不出所料，後面緊追不捨的身影立刻停下來。
男人眸光銳利，像是要將顧未央從頭剖開來，「你到底是何人？」
顧未央，「我是小玉兒的朋友，真心實意的那種。」
書房內，歐陽沐名手執匕首，對著燭火檢查了一扁又一遍，終於能夠確定。
就是當年送歐陽玉的那把。
因為那把匕首他用了很多年，近身作戰中，刀背豁了一塊。
他將匕首放在桌上，沉沉看向顧未央，「說吧。」
一刻鐘之後，男人咬著后槽牙，嗤笑道，「就憑他？」
又是一個自大驕傲的王爺。
顧未央，「王爺，消息我已經帶到，至於他何時要對你動手，那就不知道了，你自求多福。」
「另外，我剛剛和你說的那些，都是小玉兒要對你說的。」
「希望你能配合她。」
說完，她準備離開，又被叫住。
「等等。」
歐陽沐名站起身，走近顧未央，眯著眼看了好一會。
「所以，你不會功夫是假的，你的名字也是假的，你的身份也都是假的。」
他並不是問顧未央，而是十分肯定。
顧未央模稜兩可道，「真假又有什麼關係？」
「莫特這些年騙了所有人，也包括你。」
「而我只想小玉兒能過得幸福。」
歐陽沐名眸光一頓，「你想她過的幸福？」
只是，她還能幸福嗎？
父母兄長一夜之間死在面前，被最親近的人背叛，背負著這樣的血海深仇。
還肩負國家社稷，朝堂詭譎，她很難再幸福起來了吧。
顧未央看向他的黑眸，問得認真，「王爺難道不想她過的幸福嗎？」
幸福？若只是個公主，或許還有機會。
現在，歐陽玉已經沒了機會。
「我只想她能好好活著，殺了仇人，將南晉撐起來。」
其他太多的，他不敢再想。
顧未央搖頭，「不是這樣的，她的人生還很長。」
所謂報仇、江山社稷，都只是她人生中的經歷罷了，她不該活在冷冰冰的世界里。
「你說的那些只是個過程，小玉兒最後一定能夠幸福的。」她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