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同行
那女孩進去了以後,我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上班第一天,再把殯儀館的名聲搞臭,那我就徹底成了禍害。
沒過一會,陸陸續續又來了不少家屬。
見四下無人,我把耳朵貼在門縫上,屋裡除了持續的啜泣聲,倒是沒什麼異常。
嘖,不應該啊。
「咔噠」
門鎖響起微弱的聲音,我像個兔子一樣直接縮回牆角的陰影。
借著屋裡的燈光,我看見家屬互相攙扶走了出來,他們似乎壓根沒發現死者的變化。
好奇心的驅使讓我緩緩靠近門口,悄悄拉開個門縫。
正當我要往裡看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拉開,我猝不及防地摔了個狗啃屎。
我趴在地上一瞧,入眼是一雙黑色高跟鞋,順著褲腿往上一瞧,這人正是那個清瘦的女孩。
趴牆根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事,如今被人發現,讓我有種被捉姦在床的感覺。
我連忙站了起來,清清嗓子,盡量不讓自己顯得那麼尷尬。
那女孩抱著肩膀,歪頭看著我:「你是殯儀館的人?」
「是、是啊。」
頓了頓,我連忙解釋道:「今晚的事,和殯儀館沒關係,有啥事你沖我來。」
女孩單手扶了扶鏡框,諱莫如深地點點頭,說了句讓我發矇的話。
「挺好。」
我一頭霧水地看著她,還不等說話,女孩已經率先伸出手。
「陳嘉顏,入殮師。」
我猛然一怔,隨即長呼一口氣。
嚇死我了,我以為是家屬呢,合著是自己人啊。
我歪頭往後一看,躺在鐵床上的死者已被收拾妥當,臉上被擦的乾乾淨淨,絲毫看不出污痕。
果然,是她幫我擦的屁股。
如果沒有她,估計家屬得把我塞煉人爐里。
我連忙握著她手,不住地道謝。
與此同時,我對眼前這女孩也產生了些許好奇。
這入殮師主要的工作就是給死人化妝,要知道不是所有死人都慈祥安寧,面色猙獰的主兒,比比皆是。
至於工作內容,更不是擦擦粉,化化妝那麼容易。
碰上個讓車撞零碎的,得拿針線一針針的縫。
這陳嘉顏看起來柔柔弱弱,居然能幹這一行,單說這份底氣,著實讓人佩服!
「裡面我收拾好了,你就別進去了,萬一再碰壞點什麼,我也幫不了你。」
陳嘉顏一句話打斷了我的好奇,等我要說話的時候,她已經從我身邊走過。
「咔噠,咔噠……」
空蕩蕩的走廊里,除了微弱的燈光,只剩下高跟鞋踩地面的聲音。
我回頭把停屍房的門關好,疾步朝著宿舍走去。
今晚的錢沒賺到,但明天的錢,我想試試。
等我回到宿舍的時候,屋裡已經鼾聲震天,劉山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時不時哼唧幾聲。
我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忍著吧。
第二天我一睜眼睛,嚇得我魂差點沒了,劉山像個木頭樁子似的,站在我床邊盯著我。
就算我不想惹事,剛睜眼睛就被嚇一跳,這火氣也忍不住上涌。
我拍拍胸口,不悅道:「大早上你幹啥呢?給我守靈啊?」
劉山嗤笑幾聲:「我早上去停屍房看了,昨晚那老太太睡你比你都安詳!」
剛睜眼睛就讓他夾槍帶棒地一頓呲,我這心裡一萬個不爽,回頭反問道。
「你跟我說這話啥意思?」
劉山叼著旱煙袋,坐回自己床,斜眼看著我:「你想掙錢,但凡事講究個老幼尊卑。」
「別總想著惦記跟我搶飯吃,你太嫩了。」
說罷,一口濃烈地旱煙沖著我臉噴了過來。
我不耐煩地扇了扇,沒出聲,穿上衣服直接走了出去。
和我想的一樣,他看我不順眼,就是覺得我耽誤他掙錢了。
而且,看這意思,他在這應該有些年頭了,否則不敢公然威脅我。
這老頭,有點難纏。
不過,他這一舉一動,倒是引起我的注意。
老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看他這樣,他根本不懂什麼陰陽之術,干這行的,怎麼著都得碰上點邪事,他是咋活下來的?
靠運氣?這未免太扯淡了吧?
算了,我現在沒資本跟他撕破臉,好容易找來個飯碗,不能再丟了。
一直到了停屍房,一陣嘈雜傳進我耳畔,我回頭一看,正是昨晚的那群家屬。
我湊近一聽才知道,家屬找來的陰陽先生到了,但是因為價錢的事,實在談不攏。
聽他們這意思,中間的差的錢,好像還不少。
我在外面聽了一會,順著人群擠了進去,見我穿著殯儀館的工作服,他們倒是沒攔我。
我看著家屬里的男丁,把手伸了出去:「給我根煙。」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閉上了嘴,一個個像是看見了外星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