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將昏睡過去的退放在病床上，黑鶴看見醫務部部長，也就是四名隊長之一的黃泉隊長將退推進了治療室。

黑鶴脫下羽織，靠在牆上，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

「人類的感情果然還是很複雜啊…貞坊。」

黑鶴小聲自語，捂住臉低低的笑了幾聲。

必須要替組長大人保密才行啊…畢竟組長大人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這是第二次見你了啊，小鬼頭。」

黃泉隊長是一名黑髮黑眼、相當標緻的東方美人，她戳了戳退的臉：「別裝睡，這麼疼你怎麼可能睡得著。」

退睜開眼，看了一眼自己泡著的池子。

池子泛著幽幽綠光，洗刷著傷口，傷口處時不時會冒出血泡，融進池水裡。

「斷肢我這裡無法復原，你要回去本丸才行。」黃泉隊長將一瓶藥劑倒入退泡著的浴池，輕笑，「上次見你是右臂和左腰受傷，這次是直接沒了左臂…我現在有點期待你下次再見我是什麼傷了。」

「而且你這模樣讓鶴丸那傢伙知道了，怕不是要氣成河豚。」

退眨眨眼，平靜的開口：「是嗎。」

衣物濕噠噠的貼在身上很難受，退動了動手指，也懶得去管了，他現在很累，腦子裡多出來的屬於［五虎退］的記憶刺得他腦仁兒疼。

「想睡就睡吧，要恢復還要很長的時間呢。」黃泉隊長調整了一下浴池的水溫，「還有…不要一個人沖的太狠了，五虎退君。」

黑鶴坐在椅子上，掩口打了個哈欠，看了一眼走廊處的時鐘。

11：35

「…呀嘞呀嘞。」黑鶴撓了撓頭。

沒人來啊…組長大人本丸的刀劍，話說連那振太鼓鍾貞宗都沒來有點奇怪了吧？還是說發生了什麼事？

「黑鶴先生！」帶著五虎退的亂藤四郎跑了過來，兩振小短刀氣喘吁吁，一看就是急急忙忙跑過來的。

「噓——」黑鶴豎起一根手指，「在醫務部要安靜哦？」

亂藤四郎捂住嘴，點了點頭，小聲說道：「退大人怎麼樣了？」

「不知道。」黑鶴聳聳肩，「不過有黃泉隊長在，嘛不用擔心啦~說起來…」

黑鶴的金眸看了一眼小短刀們身後：「真的誰都沒來啊…」

「太鼓鍾先生去提供信息了…」五虎退說道，「退大人的家人們…大家都在工作吧…？」

「黑鶴先生…您的羽織…」亂藤四郎眼尖的發現了被黑鶴扔在地上的羽織，跟黑鶴身上的出陣服顏色不一樣，羽織的顏色要更加深一些。

「啊，這是被組長大人的血浸濕的。」

因為找到退之後黑鶴就直接傳送回來，亂藤四郎和五虎退還不知道退的傷勢，只知道傷的很重。

「…我們，又什麼都沒幫上忙。」五虎退小聲自責，「明明…退大人幫了我們這麼多。」

「嘛，因為組長大人還不擅長團隊作戰吧。」想揉揉五虎退的頭，抬手發現手上全是血的黑鶴只能放下手，「這次估計我們要休息好長一段時間了…我們互相，努力變強吧。」

「嗯…！」五虎退重重地點了點頭。

黑鶴向兩振小短刀身後看了一眼，金眸微眯：「沒想到鼎鼎大名的鶴丸隊長還有聽人牆角的習慣？」

「呀~」被發現也不窘迫，鶴丸國永大大方方的走出來，「畢竟打擾別人的談話不太好嘛~」

「那真是多謝您了~」黑鶴攤手。

黑鶴先生…怎麼感覺對鶴丸隊長有些敵意呢？

亂藤四郎眨眨眼，也沒有說話。

「吵吵嚷嚷什麼呢。」黃泉隊長從治療室里走出來，秀眉微皺，「鶴丸，你來的正好，把你家孩子領回去泡手入室，那傷在我這裡治不了。」

鶴丸國永也沒有在意黑鶴的態度，連忙快走幾步進了治療室。

黃泉隊長看了一眼黑鶴他們，也沒有再說什麼。

退恢復意識的時候是在鶴丸國永懷裡，他身上套著鶴丸國永的白色羽織，左肩位置有些緊繃的感覺，大概是纏上了繃帶了吧。

金眸微微睜開，退在發現抱著他的人是鶴丸國永的時候，再次閉上了眼睛。

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那些屬於［五虎退］的記憶…實在是給了他一個不小的衝擊。

…所以他對鶴丸國永的好感高到不可思議，是有跡可循的。

不過他暫時還沒有想到怎麼去面對鶴丸國永，更何況…昨晚那些話，他又不是沒聽見。

「退醬？」感覺懷裡的小短刀動了動，鶴丸國永輕聲開口。

「退？」一邊整理著手入池的亂藤四郎瞬間湊近。

而聽到亂藤四郎的聲音時，退猛地睜開眼，掙扎著想從鶴丸國永懷裡下去。

怕傷著小短刀，鶴丸國永連忙放下退，奶白色的小短刀死死拽住了亂藤四郎內番服的衣服。

「怎、怎麼了這是？」小短刀難得的撒嬌沒讓亂藤四郎感到高興，反而擔心退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亂藤四郎雙手環住了退，輕輕摸了摸退的頭。

「我聽太鼓鍾說，」葯研藤四郎調配好手入池，抿了抿唇，「退他們遇見的暗墮刀，是［亂藤四郎］。」

亂藤四郎一愣，藍色的眼眸柔和下來，他抱著自家弟弟：「我不會變成那樣的，我就在這裡哦，退。」

「別怕。」

感受到頭上的動作，退抿抿唇，在心裡給亂藤四郎道了句對不起。

他只是因為…不知道怎麼再去面對鶴丸國永而已。

「鶴丸姥爺。」葯研藤四郎拍了拍鶴丸國永的肩。

「啊。」小聲點點頭，鶴丸國永跟葯研藤四郎一起從手入室退了出去，給房間里的兄弟倆留下了單獨的空間。

良久，退才開口。

「…亂尼。」

「嗯？」

「……我…」退眨眨眼，決定順著葯研藤四郎的說法說下去，「…那個亂藤四郎，看見我的時候…他哭了…」

「……嗯。」亂藤四郎動作輕柔的摸著退的頭髮。

「…他…可以殺掉我的。」眼眸微深，退不大不小的撒了個慌，「…但他沒有這麼做。」

「因為啊，那個孩子也是［亂藤四郎］嘛。」亂藤四郎聲音輕柔，「你是五虎退…也是［亂藤四郎］的弟弟啊。」

「哥哥是絕不會傷害弟弟的。」

退攥著亂藤四郎衣角的手緊了緊，想了想，挑了部分流星街的記憶，緩緩地說給亂藤四郎聽。

流星街是什麼樣的呢？

流星街啊，是丟棄任何東西在這裡，都會被容許的地方。

垃圾、武器、屍體、甚至嬰孩。

所捨棄的任何東西，流星街的居民，都會全部接收。

流星街——棄置任何東西在這裡，也會被容許的。

同時也是…為了食物，為了武器，為了生存，而肆意廝殺的地方。

不想被殺，那麼只能殺人。

雖說在流星街單獨生活的記憶並不多，而且退也沒打算說出遇見庫洛洛他們之後的事，畢竟…那部分的記憶過於血腥。

「……亂尼？」

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他的臉上，退抬頭，漂亮的小亂刃眼裡溢滿了水光。退頓時慌了。

「對、對不起…我不說了…亂尼…你不要哭啊…」只有一隻手的退有些手忙腳亂的擦拭著亂藤四郎的眼角，不知所措。

亂藤四郎看著眼前的弟弟，忍住了眼淚，笑了笑：「我沒事啦~」

亂藤四郎能感覺出來，退並沒有全盤托出，退隱瞞了一些什麼沒有說…但亂藤四郎自己也能猜得到，隱瞞的…大抵上是什麼。

「對不起…」退低下頭，收回的手被亂藤四郎拉住。

「我很開心哦？」亂藤四郎笑著，眼角泛著淚光，「因為，退終於願意說起以前的事了！」

退垂眸：「…對不起…我…」

「退不用道歉的！」亂藤四郎捧住了退的臉頰，「真的、真的不用道歉的！」

「我很開心的哦！真的、真的很開心！因為退，終於依靠我們了…」

「…所以，多依靠我們一點，也是可以的哦？」

「退現在，不是一個人啊…」

退緩緩的眨了眨眼，右手覆上亂藤四郎捧著他臉頰的手，心裡一陣柔軟，他笑了笑：「…我會…試試看的。」

他習慣了單獨解決所有事，而［五虎退］也已經習慣了單打獨鬥…各種意義上的單打獨鬥——因為沒人能依靠。

但這裡是本丸，不是八原，不是流星街，也不是戰國時代。

他是［五虎退］，有一大幫兄弟的［五虎退］。

看著亂藤四郎柔和的雙眸，退蹭了蹭他的手：「……一期尼…在嗎？」

「在的哦！」亂藤四郎一愣，連忙點頭，「退你等等我去叫一期哥！」

「在這之前，」葯研藤四郎推門進來了，他推了推眼鏡，「亂，退還有傷，先治療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