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六章

相柳，又稱相繇，根據《山海經·大荒北經》所記載，乃是水神共工之臣，蛇身巨大，有九個人首，一次能吃下九座小山。血與唾液有劇毒，能讓土地五穀不生，最後因禍亂人世，被禹所誅殺。

五虎退歪了歪腦袋，他身後的蛇影化為黑煙消散。

此時，竹簾外，鶴丸國永有些坐立不安，竹簾里的聲音從他咳嗽之後便聽不見了。

「莫要急躁，」小烏丸看著坐不住的鶴丸國永，搖了搖頭，「一期都沒有像你這樣。」

那還是人家親哥。

「鶴喲，你莫非…看上了五虎退嗎？」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老爺爺笑眯眯的。

刷的一下，鶴丸國永瞬間受到了來自粟田口三振刀劍的死亡凝視。

「……喂喂三日月，」鶴丸國永僵著身體，冷汗滴了下來，「不要亂開玩笑啊。」

會死鶴的！真的會死鶴的！

「哈哈哈，開個玩笑。」

「相柳？」

聽見外面的談話聲，女性再次斜躺在木榻之上，輕描淡寫的吐出了五虎退曾經的身份（之一）。

「嗯。」五虎退也不掩飾，再次坐了下來，反正被發現就被發現了唄，他也挺光棍的，不過…

「…『龍』？」五虎退眨眨眼，問道。

「狻猊。」女性從小木桌上拿出一盤點心，「吃不，那些人上供的。」

五虎退抽抽嘴角，乖乖接過：「您也是心大。」

凶獸跟瑞獸，法則那混賬東西有著很嚴重的區別對待，龍之子狻猊，喜靜不好動，又喜歡煙火，所以民間對狻猊的供奉，大多都是來自廟宇。因為狻猊的民間形象，大多都是佛座前、和香爐下的龍形裝飾物。

而他相柳，明明是天帝派共工去懲罰人類，結果共工遇上了禹被打了個半死，天帝就接走了共工一個！他就被拉出來頂了鍋！直面法則的惡意！

所以他之後變強了回去打了法則一頓別提多爽了！

「反正這裡處在縫隙之中，法則那玩意兒也管不到我。」狻猊翻了個白眼，「而且我看你比看睚眥順眼多了。」

吃著點心的五虎退不想說話。

「鶴丸他們給我傳信兒的時候，說你失憶了？你是真沒記憶了？」狻猊坐了起來，問，「你不是借屍還魂也不是鳩佔鵲巢，我這雙眼睛看你的確是五虎退沒錯。」

言下之意，你這個好好的上古凶獸咋滴就會失憶了呢？

五虎退睜著一雙死魚眼：「您要是生活像我這樣『豐富』，您也會忘記的。」

五虎退完全不怕狻猊看出來，他好歹也過了那段一眼就被這些老怪物看出來的程度，記得在修真界的時候，他家系統完全不敢出來。

反正，只要咬死了是在失蹤期間變成相柳就行。

…只是這樣，就有些對不起那個孩子了。

「咳咳…」狻猊伸手，手臂瞬間變長，摸了一下五虎退的頭髮，「哎呀我也好久沒碰到我這個年紀的獸了，啊對了。」

狻猊指了指五虎退的右眼：「你這個眼睛想怎麼辦？這玩意兒我沒記錯的話，是八岐大蛇的眼睛吧。」

「擱著唄。」不然還能咋辦，「又影響不到我日常生活，這眼睛里的瘴氣還沒我自己的強。」

「這封印是陰陽師？還是巫女做的？」許是太長時間沒有跟老鄉說話了，狻猊話特別多，看起來特別活潑，「怎麼弄上去的？」

「是一個叫做桔梗的巫女做的。」五虎退回想了一下記憶碎片里看到的，點點頭，「嗯，是在我回來的時候做的。」

指的應該是從『相柳』回到『五虎退』吧。

狻猊點點頭，煙桿指了指門外，有些苦惱。

「我該怎麼跟他們扯啊？」

五虎退死魚眼：「您看著辦吧。」

別問他，他腦子笨。

「小兔崽子。」狻猊扯了一下五虎退的臉，五虎退連忙躲開。

「您別…」五虎退苦著一張臉，「我現在的身體脆的跟玻璃似的，可不是原來皮糙肉厚的蛇身啊。」

五虎退這句話可沒騙狻猊，刀劍付喪神的身體是真的弱。

「行吧。」砸吧嘴，狻猊神情一變，煙桿輕磕在石盆邊，五虎退才注意到，石盆中有些燃燒什麼后留下的黑灰。

【快哭。】

腦中突然接受到狻猊的傳音，五虎退下意識縮了縮，扁了扁嘴，下一秒就啜泣起來。

行啊小夥子。

狻猊挑眉。

「…喂，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在一期一振的死亡凝視下乖乖坐正的鶴丸國永扭頭就問。

「五虎退在哭呢。」小烏丸離竹簾最近，因此也聽見了細細的啜泣聲。

一期一振瞬間看向竹簾處，雙手握緊又鬆開。

「一期哥，冷靜點。」骨喰藤四郎拍了拍一期一振的肩膀。

「對啊一期哥，」鯰尾藤四郎說道，「大人不會對退怎麼樣的。」

「…我知道。」一期一振深吸口氣，「可是…那孩子的性格已經並不像以前那樣愛哭了…」

「又沒暗墮，你這小娃哭什麼。」狻猊無奈的聲音從竹簾後傳出，下一秒，竹簾拉開，奶白髮色的小少年揉著眼睛小跑步的出來，鑽進了鶴丸國永的懷裡。

鶴丸國永渾身一僵，感受到一期一振那邊傳來的灼熱視線，欲哭無淚。

完了，這下真的要死鶴了。

想是這麼想，鶴丸國永還是回抱住了懷裡的小少年，輕輕拍了拍小少年的後背，看向竹簾處。

「大人…」

「沒欺負你們家小娃。」竹簾後傳來一聲輕笑，「妾身不過看這孩子怪難受的，就解開了封印。」

「時時刻刻擔憂一個定時炸.彈，還不如把力量掌握在自己手裡。」

「啊，對了，那隻眼睛是八岐大蛇的眼睛。」

毫不在意的拋下一個重磅炸.彈，狻猊淺淺的吸了一口煙。

五虎退在鶴丸國永懷裡抽了抽嘴角。

原來剛才用煙桿碰他的眼睛的時候封印就沒了啊？

鶴丸國永下意識的撩起五虎退右邊的捲髮，那隻原本晶紅色、有著金色圓環的眼睛，此時已經變成了鮮紅的獸瞳，金色的瞳仁微微發亮。

「這孩子使用過這隻［眼］，」狻猊的聲音透過竹簾傳入眾人耳內，「估計還不止一次。」

五虎退縮了一下脖子。

狻猊不清楚真實情況，但是他知道，［五虎退］還真就用過這隻眼睛好幾次，但是［五虎退］又不是他，用一次就會損害身體一次，直到最後眼睛被封印。

其實［五虎退］也好厲害啊…畢竟，八岐大蛇的［眼］不是誰都能用的。

「大人…」一期一振也顧不上鶴丸國永了，他朝著竹簾處，「那隻眼睛，會給退帶來傷害嗎？」

狻猊卡了一下，她輕輕地磕了一下煙桿，這才開口。

「沒有大礙。」

唔，這麼說的話萬一相柳使用原本的力量就有解釋了嘛，畢竟沒有大礙就等於有小毛病啊~

看看她多有同胞愛。

「妾身乏了，你們都回去吧。」

竹簾上的人影躺了下來，淡淡的煙草香味也消失殆盡。

五虎退覺得腦袋有點疼，能碰見龍子這完全沒有料到，而且甚至都沒想起來系統，就這麼擅自扯謊了。

不過…狻猊，看起來稍微有些寂寞呢。

一個人呆的時間久了，所以在看見他的時候才會那樣嗎？

「走啦~」鶴丸國永壓低了聲音，把五虎退抱在懷裡，「有哪裡不舒服嗎？」

五虎退搖了搖頭：「……只是困。」

「那就睡吧，別擔心。」鶴丸國永揉了揉五虎退的腦袋，笑容溫和，「有我們在呢~」

小手抓住了鶴丸國永的外衣，五虎退輕輕的回應了一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