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九章

——十五層。

五虎退拉開門，發現這一層意外的沒什麼人。走廊里靜悄悄的，自己的腳步聲能聽得很清楚。

這裡…有點奇怪？

五虎退發現這層樓的地面時不時會閃過淺藍的光芒，而且電梯口的門那裡，也有著藍色光芒。

啊…說起來門上的『15』的樓層數是紅色的？其他樓層的數字都是深灰色的。

「———？」

五虎退歪了歪腦袋，伸手碰了碰牆上微微發光的地方。

一瞬間的失重感。

眼前一花。

五虎退眨了眨眼，有些迷茫的看著面前的樹木。腳下是柔軟的草地，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泥土味道。

……什麼情況？

一臉懵逼的五虎退。

那個光芒原來是傳送陣嗎！？那他該怎麼回去啊？

已經能想象到本丸的大人們之後會有多生氣，五虎退有些著急。

本丸的大家都對他特好，他不想讓他們擔心，而且…

自己還沒向鶴丸先生道歉呢…

五虎退原本柔和的眼神猛地一變，向旁邊望去，一邊的小山坡上滾下來一名穿著校服的少年。

而當看見這名少年的時候，五虎退心底突然冒出來一個名字。

夏目玲子。

……那是誰？

五虎退微微皺眉，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渾身都是草葉泥土的少年，又看了看山坡上一閃而過的黑影，上前一步。

「請問…您沒事吧？」

夏目貴志今天一如既往的被妖怪們所『喜愛』著，他坐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這才看向跟他說話的人。

奶白色的捲髮遮住了右眼，頭髮還像動物耳朵一樣微微翹起，皮膚很白，鼻樑上還有些小雀斑。金眸大大的，看著十分可愛。

外貌看上去就是個小孩子。

「是的，我並沒有什麼大事…」夏目貴志回頭看了一眼山坡上——什麼都沒有。

偏偏這種時候貓咪老師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是嗎，那就太好了…」五虎退露出一個軟軟的笑容。

「那…你是夏目玲子嗎？」

夏目貴志：「……不，玲子是我的祖母，已經…不在了。」

這麼小的孩子…不對，如果是妖怪的話年齡就成迷了，他的名字也在友人帳上嗎？

「…是嗎。」五虎退微斂眼眸，看上去有些低落的樣子。

「請問，您也是來要回自己的名字的嗎？」或許是五虎退的外貌太有欺騙性，夏目貴志忍不住開口說道。

「…名字？」五虎退著實愣了一下，「…我的名字在玲子桑那裡嗎？」

「唉？不是嗎？」

「……我不知道啊。」

一大一小兩人互相迷茫的對視了一眼。

夏目貴志下意識的抓緊了自己的背包，看著（看上去）十分無害的五虎退，畢竟這孩子沒有傷害他也沒有做其他的事情，只是單純的問了玲子祖母的問題。萬一這孩子的名字真在友人帳上…

五虎退見面前的少年一直抓著背包，輕聲開口：「…您有什麼方法確定，我的名字會在玲子桑手上呢？」

「祖母她…留下了一本友人帳。」

「……那是什麼？」

看著五虎退不似作假的迷茫眼神，夏目貴志把背包拿到身前：「那個是…」

在夏目貴志磕磕巴巴的解釋中，五虎退總算明白了友人帳是個什麼東西。

它記錄著各種妖怪的名字，而持有友人帳的人，能命令友人帳上的所有妖怪。

「……我的名字也在上面嗎。」五虎退小聲說著。

「如果不介意的話…」夏目貴志想了想，「您可以跟我回家…我可以看看友人帳上有沒有名字…」

夏目貴志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話非常有歧義，感覺就是個拐賣小孩的怪蜀黎。

「夏目！！夏目玲子在哪裡！！！」

夏目貴志整個人一抖，睜大眼睛，下意識的就想拉著五虎退逃跑，然而五虎退按住了他。

「沒事的。」

小小的奶白髮色的少年露出一個柔軟的微笑。

「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純黑色的、肉塊一樣的妖怪擦著兩名少年身邊而過，就如五虎退說的一樣，這隻妖怪，完全對大大嘞嘞坐在草地上的兩人視而不見，直到妖怪走遠，夏目貴志才看向五虎退。

五虎退收回按住夏目貴志的手，軟軟的笑了笑。

————

夏目玲子是在某一天的傍晚，遇見那個名叫『五虎退』的小少年的。

他暈倒在櫻花樹下，身邊跟著五隻大老虎，然而五隻老虎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口，最嚴重的那一隻，已經開始漸漸化為白色的光點。

「喂！你沒事吧？！」夏目玲子完全沒有去管充滿警惕的大老虎們，她滿眼都是那名渾身血跡、靠在樹下不省人事的少年。

他的左手以一種很奇怪的姿勢扭曲著，腰間的衣衫好像是被什麼利器劃開一樣，都能看見裡面已經泛白的血肉；他遮住右眼的捲髮已經全被染紅，夏目玲子甚至看見了，他臉頰到脖頸處，乾涸的、已經發黑的血跡。

「嗚…」

那隻已經瀕死的白老虎一瘸一拐的朝著五虎退走過去，柔和的藍色獸瞳看著自己的小主人，然後長嘯一聲，沖著五虎退猛地撞過去。

撞到五虎退的一瞬間，白老虎瞬間消散，化為白色的光點，融入了小少年的身體里。

夏目玲子發現，原本已經呼吸微弱的小少年，臉色逐漸不那麼蒼白了。

接下來的事就很順理成章了。

找了個被廢棄的神社讓他們住下，然後救人，救虎，夏目玲子忙的團團轉。

「玲子桑…謝謝您。」已經知道自己的老虎為什麼會少一隻的五虎退，沉默了兩天，才開口說話。

「我倒是沒什麼啦~」夏目玲子有些擔心的看著五虎退完全不見好的傷口，相當擔心，「你真的沒事嗎？都一個星期了，你的傷完全沒見好啊？」

哪有妖怪自愈能力那麼差的？

是的，夏目玲子早就知道五虎退不是人類了，畢竟…誰家小孩兒能帶著五隻大老虎在外面閑逛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五虎退沉默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說：「人類的葯…對我和老虎們…不起作用的。」

「啊，因為是妖怪嘛？」看著突然抖了一下的五虎退，夏目玲子連忙擺擺手，「那啥我可沒有別的意思！」

五虎退點了點頭：「我知道的…玲子桑，跟那些人不一樣，是好人。」

「而且您的靈力…非常溫暖。」

「靈力？唔…」看著小少年突然柔和下來的神色，夏目玲子雙手抱胸，想了想，「也就是說那個叫做靈力的東西，是你恢復的關鍵吧？」

「是、是的…」

「也就是要把靈力傳給你嗎？」夏目玲子摸了摸下巴，「難不成還要訂契約什麼的？」

五虎退嚇了一跳，瞪圓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可愛。

「嘛…小說上都這麼寫的。」夏目玲子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線裝本，「諾。」

「……這是什麼？」五虎退一臉迷茫，翻了翻，上面都是些不認識名字。

「這都是我打倒的妖怪們的名字啦。」夏目玲子坐了下來，「我不知道契約方法，那就按照我自己的來嘍~」

「玲子桑…這麼厲害嗎？」五虎退感嘆到。

「啊哈哈…」夏目玲子搖了搖頭，「不是啦，嘛，等下你記得出剪刀就行。」

「唉？啊、好的…」

「剪刀——石頭——布——」

五虎退十分聽話的出了剪刀，夏目玲子，則是石頭。

「嗯！我贏了！」夏目玲子將線裝本調了個個兒，遞給五虎退一支筆，「相信我，寫下名字。」

「……好的。」覺得夏目玲子可以信任的五虎退，一筆一劃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五虎退吉光。

然後夏目玲子將線裝本抱在懷裡：「你再試試，能不能吸收靈力？」

五虎退一愣，心裡一暖：「好的。」

在突然出現、又罩在五虎退身上的淺淺白光中，夏目玲子瞪圓了眼睛，看著眼前小少年的傷口漸漸消失，就連身邊的大老虎們也開始恢復。

癒合，結痂，掉疤，總用時不到五分鐘。

「…謝謝您。」五虎退真心實意的道謝。

「不用啦~」夏目玲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我現在就把名字還給你…」

「那個…」五虎退軟軟的開口，「我輸給了玲子桑，所以…就先那樣吧。」

「…唉唉唉？！」夏目玲子相當驚訝，「可以嗎？」

「可以的…」五虎退微紅著臉，「因為，玲子桑是恩人…」

「那就等你什麼時候想要回名字的時候，再來找我吧！」夏目玲子伸出右手，笑容親切，「多多指教了！退君！」

「……嗯！」

————

「喂~喂~~醒醒！夏目！」

夕陽西下，夏目貴志緩緩睜開眼，眼中還透著些許恍惚。

「夏目你又擅自還名字了啊！」一隻極其肥胖的招財貓拍著榻榻米上的友人帳，氣急敗壞。

「………」夏目貴志爬起來，溫熱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玲子桑她…」

「啊？玲子怎麼了嗎？」看著夏目貴志情緒有些不對，招財貓斑坐了下來。

「玲子桑她，把那個孩子，當做了朋友…」

「啊！說起來那個孩子呢？！」夏目貴志抹了一把臉頰，著急的問。

「孩子？什麼孩子？我回來的時候這裡就你一個啊？」斑拍了拍夏目貴志的膝蓋。

「啊…」走掉了嗎…五虎退。

夏目貴志心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他站起身，身上卻掉下來一枚護身符。

是水藍色的平安符。

上面掛著一個小小的白色毛絨球。

「哦~！夏目你從哪裡得到的這個護身符啊？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斑眼睛都亮了。

「這可不能給你。」夏目貴志眼疾手快的撿起護身符，「話說貓咪老師！今天下午你去哪裡了？我這邊可是被妖怪追的很慘啊…！」

「呀、這個…那個…」

「貓咪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