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謝珝抬眸看著她,「那姨娘呢?若是祖母知道了,姨娘……」
「我沒事。」方姨娘目光慈愛得看著他,柔聲道:「只要你喜歡,姨娘便是豁出命去也會為你掙來。」
更何況,哪裡就需要豁命呢?
只要此事一成,她便是那江家姑娘的親姨娘。
老太太疼外孫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既然木已成舟,便是為了他們日後小夫妻和順,也不會為這事真的開罪於她,至多不過跪幾日祠堂罷了。
方姨娘心底里的算盤打得響,幾日祠堂罰跪換得老太太眼裡如珠似寶的姑娘和數不盡的嫁妝好處。
這買賣,是一丁點兒也不虧的。
只是,她千算計萬謀划,卻怎麼也沒料到那本該在西院里的姑娘竟悄無聲息的不見了。
這廂謝珝回了方姨娘的話,兩人急得火燎眉毛,卻也不敢聲張,只私下裡暗暗尋人。
那廂雲奚已被謝珩帶回了竹園。
那熏籠里燃著的並非尋常迷藥,而是青樓里供不聽話的姑娘使用的閨房秘葯。
其性霸道,可見一般。
不過片刻,她便已神智不清,扯著謝珩的衣袖低聲啜泣。
「哥哥……行知哥哥…………」
她淚水漣漣,往日透白的面上嫣紅一片,聲音也愈發柔柔怯怯,叫人憐惜。
「妹妹怎麼了?」
指尖輕輕挑起她的下頜,他看著她,眸色深沉。
「妹妹可是難受?我去為妹妹尋大夫來。」
他起身欲走,不料衣袖卻被榻上的雲奚死死拽住。
「不行。」她搖頭,「不能尋大夫……」
「為何不行?」
「不行,不行……」
雲奚說不出緣由,只連連搖頭。
白玉簪從鬢上滑落,青絲如瀑松泄而下,悠悠蕩在腰際。
她抬眸看他。
是不行。
姑娘粉黛馳落,發亂釵脫,看過來的眸中似蓄著深秋水霧。
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人圖。
這般形容,若是落進外人眼裡,便是生了百十張嘴也說不清了。
更何況,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
清清白白,乾乾淨淨的姑娘。
閨閣里的姑娘怎能與青樓里那些腌臢東西扯上聯繫?
這個世道不容,她便也不能容。
雲奚心下從未有一刻如此堅定。
這事必須遮掩下來。
她得回席上去,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仍舊做她溫厚知禮的江家姑娘。
謝珩一直垂眸看著她。
看她被淚水盈濕的長睫,看她手指攥著衣袖因用力而泛起的青白,看她緊咬著的唇瓣輕輕顫抖。
終於,她卸下渾身力氣,顫著身子過來抱他。
「行知哥哥……」她喃喃,幾近懇求,「哥哥救我……」
送上來的溫香軟玉,他焉有不收之理。
「妹妹。」他柔聲喚她,「妹妹可想清楚了?」
她沉默點頭。
榻上紗幔緩緩落下。
他俯下身,溫熱的吻先是落在她頰邊,而後吻過她的唇角,最後在她唇齒間反覆流連。
「妹妹今日席上喝的是什麼酒?這樣香……」
她別過臉,顫著聲音回他的話,「是秋梨白。」
「唔……」他含糊應了一聲,又湊去她頸上深深一嗅,「果然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