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盡皆螻蟻
戰船和水面接觸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一隻只白骨手臂死死抓住了！
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的白骨手臂，簇擁在戰船下方，此刻不斷竄動，猶如無數的海草，不斷用力拱著，看得人頭皮發麻，喉頭髮毛。
「看湖面上！」馬成一聲驚呼。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頓時就看到，原本平靜的湖面，此刻就像是炸開了鍋一般。
水面猶如燒開了一般在翻騰，大片大片的白骨，從水下翻了上來，不斷起伏，越積越多。
整個湖泊，這一刻都好似被白骨覆蓋。
「錢師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默等人幾乎都要瘋了，轉過身，大聲質問。
這種情況，是他們根本沒有料到的。
更何況，前不久他們中就有人，被黑影抓上天空，撕成了碎片。
一種陷入了陰謀的感覺，讓李默等人的五官都扭曲了起來。
「錢師兄！給我們一個解釋！」
「閉嘴！」錢程這時候終於開口。
他冷冷掃了一眼李默等人，道：「如果誰願意主動獻出生命做出貢獻的話，那我不介意送他上路。」
錢程天心境的氣勢轟然壓迫而來，李默等人，頓時感覺呼吸一滯。
剛剛的怒喝和質問，完全就是靠著心中的一口怒氣支撐。
現在怒氣被嚇跑了，他們頓時噤若寒蟬，瑟瑟發抖，猶如鵪鶉一般。
不過此刻的情況，關乎自己的性命，李默看看其他人，咬咬牙，問道：「還請錢師兄帶領我們解除目前的困局。」
他這番話，說得就很有技巧了。
錢程臉色稍緩，他抬頭朝天空看了看。
頭頂上方那一片黑暗中，此刻還在有咀嚼的聲音傳來。
於是錢程點點頭，邁步朝著李默走去。
李默的心頓時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往後退了兩步，眸中凝出一抹精芒：「錢師兄這是要做什麼？」
兩柄靈器級別的短劍，這一刻已經緊握在手。
李默的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
如果錢程要對他不利的話，那麼他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哪怕是死，也絕對要拼上一把，這總比莫名其妙死了要強。
錢程走到李默身前的時候，李默的身子，都繃緊了。
但是錢程卻沒有停留，從李默身邊走了過去。
兩人擦肩而過的剎那，李默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幾乎要震裂胸膛！
等確定對方不是要對自己下手之後，李默頓時感覺呼吸一滯，身子一軟，差點當場癱軟下來。
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全身都已經濕透了。
錢程越過李默之後，走到一個凝脈境的修士面前。
這個凝脈境的修士，也是跟隨薛麗前來的。
此時見到錢程站在自己面前，這個凝脈境修士的身子，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顫抖起來。
薛麗看看這個凝脈境，再看看錢程。
猛然之間，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急忙衝來，口中疾呼：「錢師兄——」
她動作已經夠快了。
但是錢程的刀更快。
唰的一聲，雪亮的刀芒，拉出一條長長的弧線，將這個凝脈境攔腰劈成了兩半。
而這個凝脈境修士，此刻竟然沒有意識過來。
直到他的上半身栽倒下去，被那些白骨手臂狠狠抓住撕扯的時候，這才反應了過來，頓時就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叫。
但是也只是叫了幾聲，他的聲音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變得嗚咽，模糊，最後再沒有了聲息。
「錢師兄——」薛麗的臉色白得像紙，口中喃喃發出聲音。
這一刻，她就彷彿失了魂一樣。
此次前來，薛麗一共就帶來了兩個凝脈境。
但現在，宮殿還沒有到，這兩個凝脈境就全都死了。
而此時最大的問題是，錢程為什麼要殺自己的人，她還不知道！
「讓開。」錢程對薛麗說道，然後將那凝脈境修士的下半身踢入湖泊之中，然後一指湖面，冷冷開口：「看好了。」
眾人都想知道怎麼回事，包括楚言他們也是。
於是此刻湊近船舷，向下望去。
那凝脈境修士的上半身，此刻已經看不到了，只變成了一大片觸目驚心的紅色，漂在白骨上面。
而剛剛被丟下去的下半身，此時正在被白骨手臂撕成一片一片的。
鮮血從皮肉裡面，汩汩地湧出來。
片刻之後，叫人感覺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原本糾纏在戰船上的白骨，此刻竟然開始下沉。
而阻擋在戰船前方的森森白骨，也在不斷下沉。
隨之帶來的，就是原本已經被迫停下來的戰船，開始朝著前方的宮殿重新駛去。
「這些東西……要吸食血氣……」李默用極為古怪的嗓音說道。
「看來還不笨。」錢程指指頭頂，又指指湖泊，說道：「我們現在頭頂和腳下，都有這些麻煩的東西。
我是天心境，從這裡到宮殿的過程中，勉強還可以應付。
但如果是你們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所以要想活著抵達那裡——」
錢程重點指了指遠處那已經逐漸開始靠近的宮殿，然後繼續道：「要麼你們自信能解決掉這些兩萬多年前設下的禁制，要麼就要有人做出犧牲。」
「可是……可是……這是要死人的……」薛麗結結巴巴道。
「你殺的人難道少嗎？」錢程斜睨薛麗一眼，「仙路本就是由血肉鋪就而成，你能活到現在，難道不是靠其他人的死，才得到的機會？」
頓了一下，錢程臉上的神色更加冷酷：「更何況，天心之下，盡皆螻蟻。」
此話一出，現場原本還想反駁的人，頓時再也沒有了聲音，也不敢再有聲音。
錢程的這句話，毫不掩飾他的殺氣，分明就是威脅了。
眾人此刻也都已經明白，眼前面對的局面，錢程恐怕早就已經知曉了。
但是他在之前，故意沒有透露給眾人。
等到了現在，才讓眾人知道，讓他們沒有後退的餘地。
一想到自己帶來的人，甚至包括自己，都會成為被犧牲的對象，李默等人的眸中，頓時閃爍出陣陣狠戾的目光。
既然別人把自己當做豬狗，肆意斬殺，為的就是給他自己開闢一條安全的通道，那為什麼自己就甘願做豬狗！
不過躁動的心情才剛剛湧上心頭，錢程就像是看穿了他們心中所想一般，再度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