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前世、今生
聖和生。
此時此刻，眾人還沒有能夠感覺到這一字之差，會有多大的區別。
不過現場眾人心中，卻已經隱隱有種預感。
這皇帝的壽命既然如此逆天，這其中的緣由，怕是就和他剛剛強調的這件事有關。
「我原本還以為，三聖山指的是山中的三座陵寢。」林妙然此時喃喃開口道。
其他人默默點頭。
甚至於就連楚言，在這之前，也都是這麼認為的。
其實這並不是眾人的錯。
有關三聖山的記錄，本來就很少。
而且這三座山名字出現的年代，已經無法考據。
帶著這先入為主的觀念，進入到黑魂城，發現有心魔、國師和皇帝這三人存在的時候，自然而然，就將三聖和這三人對照起來。
如此一來，便是更加坐實了三聖山這個名字的由來。
不過到了現在，眾人才知道，原來他們一直都錯了。
不僅如此，三生山這個名字，此時聽這皇帝的語氣，其中似乎還包含著什麼特殊的含義。
只不過楚言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耐心，也不打算再聽對方說下去了。
因為楚言此時已經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老者體內的血氣，正在漸漸變得充盈起來。
雖然比起正常人，還要欠缺很多，但是對方的狀況，確確實實是在變好。
從這一點上來看，對方說了這麼多，就很有在故意拖延時間的嫌疑。
而且還有一點很重要。
那就是這老者所說的話，沒有人知道是真是假。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是真的，也可能全都是在欺騙眾人。
四周的黑暗，此刻越發濃烈起來。
彷彿是沒有聲息的洪流，在眾人還沒有注意的時候，悄然堆積到了一個極為恐怖的地步。
「嘿，看來你已經發現了。」楚言還沒有動手，老者突然徑直朝他望了過來，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此刻在這昏暗的環境里，他的神色看上去分外可怕。
楚言抬頭，朝老者望去。
這個時候，他驚訝地發現，老者的眼神竟然變了。
和之前大大不同。
老者渾濁的眼眸，這一刻裡面彷彿席捲起來了滔天巨浪。
「不好！」
楚言心頭一凜。
修士但凡出手，必然會裹動靈氣。
可是這老者體內本就沒有靈氣運轉，此刻等他突然出手，就等於毫無徵兆。
現場眾人，都沒有提防。
此時反應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感覺彷彿是一道滔天巨浪，澎湃而起，狠狠一下，拍到了自己身上。
下一刻，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渙散起來。
「這怎麼……」李修咬著牙，想要抵抗。
他周身皮膚，開始泛出淡淡的符紋，頭髮也在黑色和淺灰色之前來回變化。
顯然他想以進入修羅道的手段，來對抗這突然席捲而來的困意。
但是四周這綿綿困意，就猶如溫暖的春風，不斷吹拂在臉上。
僅僅片刻，李修的雙眼就閉上了，身上的符紋，也消失不見。
林妙然清玉之體，一旦集中精神，外邪難侵。
可是現在，她也感覺眼皮子彷彿重若千鈞，困意好似潮水，一波一波，涌了上來。
她甚至情不自禁微微張開小嘴，打了個哈切，眼眸之中，浮現了困頓的淚花。
而就在她的旁邊，芙蕊此時已經閉上了雙眼，發出了平穩的呼吸聲。
蘇雨情、江盼夢、蘇見遠等人，一個接一個站著睡了過去。
甚至就連英俊、糖糖、金甲血刃豹這些，此刻都伏到了地上，將脖子鑽到前爪之下，睡意正酣。
現場此時還在苦苦支撐的，只剩下楚言、林妙然和烏絲蘭瑪。
「我夢魘之體，對於你這種手段，最有抵抗性。」烏絲蘭瑪銀牙緊咬。
此刻雖然這麼說著，但是事實上，語氣也極為勉強。
林妙然這時候是完全沒有能力講話，她必須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才能和這股睡意苦苦支撐。
楚言拳頭緊握。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好多天沒有睡覺的凡人，腦袋脹痛無比，只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覺。
但是楚言知道，一旦睡著了的話，現在的事情，怕是再無反轉的餘地了。
艱難抬起眼皮子，朝對方望去一眼。
那老者此刻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而他的眸中，有三道漩渦在不斷旋轉。
那漩渦彷彿帶著難以形容的力量。
楚言此時只是看了一眼，但是立刻之間，就感覺困意加倍。
這個時候，他感覺將眼睛眯開一條縫，都要拼勁全身的力量。
綿綿不絕的困意，此刻讓他感覺彷彿踩在雲端上，處處都是軟綿綿的，恨不得立刻倒下，永遠不去管周圍發生的一切。
「一定不能睡……」
楚言竭盡全力抵抗著睡意。
「黃泉……邪龍……」
口中艱難出聲。
楚言的左手，緩緩抬起。
右手兩指，扣向掌心浮現出來的圓環。
他想要用地獄之門，把這老貨直接吸進去一了百了。
但是此刻實在是太困太困了。
就像是一個人困到極致的時候，不僅反應極慢，大腦都幾乎失去思考能力。
楚言此刻差不多就是這樣。
兩根手指努力了好多次，每一次都碰到那圓環了，但是就是沒有辦法將其扣住。
本應輕鬆如吃飯喝水一樣的事情，此刻竟然猶如攀登懸崖峭壁一般艱難。
「嗯？」老者的視線落在楚言身上，然後笑出聲來，「竟然想反抗？你們三個，能抵擋得住一輪的力量，看來也是本領的。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讓朕看看，你們到底是什麼來頭。」
隨著老者這段話落下，楚言朦朧之中，看到對方眼中的三個漩渦，好像一下子變得更大更近了。
一瞬之間，小小的瞳孔，竟然彷彿擴大了幾萬倍，支撐天地的巨輪，朝著自己滾滾而來。
而在這巨輪面前，楚言渺小如螻蟻，如塵埃，一瞬之間，就被淹沒。
烏絲蘭瑪輕哼一聲，然後就只剩下了平緩的呼吸聲。
林妙然身子一顫，然後頭就低了下去，再也不動了。
楚言緊握的拳頭，在老者目光的注視下，一點一點鬆開，最後，徹底垂了下來，緊繃的身體，也變得舒緩。
老者嘿然一笑，從棺槨上跳了下來，咳嗽了一聲后說道：「都好好睡一覺吧，然後在你們的前世今生中沉淪，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