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道至簡己不知
南風入窗，吹動了妙音姑娘的心靜，她說想出去走走，月嬌一同陪著。
在樓下坐立不安的張老三被月嬌支走了，漢子感覺被忽視了，打定主意晚上過來磨磨陳年老槍。仟仟尛哾
兩人不知不覺到了河邊，聽見了少年少女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天聲。
月嬌神色微變，她知曉寧錦經常在河邊練字，偶爾會書寫詩詞，若是被妙音發現了，可能會帶來沒必要的麻煩。
妙音看見了許多多便說不出來的喜歡，她從來沒見過這種第一眼很平常，越看越覺得舒服的小姑娘。
「我總感覺她身上有一股道蘊，也許是我的錯覺…」
月嬌笑了笑，說道：「鄉下野丫頭，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妙音沒有說話，許多多給她的感覺，和她曾經見過一位道家不出世高手很像，但對方毫無修為，讓人覺得荒唐。
兩人看見許多多正用一隻毛筆戳寧錦的腳丫子，月嬌見此，提醒道：
「河邊青石里，生長一種白色蠍子，被咬後會痒痒難耐，你當心點。」
妙音她看見許多多手裡的那支毛筆后就愣住了，筆身有淡淡的光澤，筆頭柔滑，帶著若有若無的靈韻，這分明就是一支讀書人視若珍寶的靈筆。
月嬌見到妙音的表情，心裡頗為無奈，寧錦經常河邊練字寫詩，不知不覺中一支破筆成了讀書人夢寐以求的靈筆，對此她也感到意外。
「那支筆，是寧錦撿到的，他不懂此道，暴殄天物了。」
妙音艱難的點點頭，心想靈筆這種靈物也能被他撿到，這人的運氣可不是一般的好。
妙音姑娘見寧錦手不離書，讚賞道：「在邊城，小寧公子這樣的不多見。」
月嬌噗嗤笑道：「他不認識大玄簡化字。」
妙音微微一愣，簡化字，繁體字，還有更難的符體字，如果前者都不認識，就表明對方沒念過書，也就是說，寧錦拿著書，只是做做樣子。
月嬌卻沒有說，寧錦雖不認識簡化字，但認識繁體字，因為這邊城的書籍都是老一輩所留，那時候簡化字還沒有大規模推行。
「老爺，毛筆放河水裡泡著，越來越好看了，咱們多泡點，能不能換來胭脂水粉啊？」許多多對京都的胭脂水粉念念不忘，經常說夢話，說什麼抹了就能變白。
寧錦腳丫子癢得難受，催促道：「趕緊戳，老子早晚有一天，把邊城的白蠍子吃完。」
白蠍子雖然有致痒痒的微量毒素，但肉質鮮美，是難得的好食材。
寧錦看見了啞嬸和妙音，特別是後者，在塵沙滿天飛的邊城，可以做到丁點不沾身，這非常理可解釋。
寧錦見到妙音那一刻就明白，這個世界一定存在神奇的東西。
「剛才捅了蠍子窩，你們別過來啊。」
兩個女人微笑，然後走向別處，妙音忽然說道：「先前小寧公子向我打聽許多城外的事情，看樣子有遠行的打算。」
月嬌嘆氣道：「孩子大了，想去見見更廣闊的世界，他小時候就經常跑出城，有一次一個人跑到了鬼漠，要不是張老三發現的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妙音認真道：「我可以帶他去京都。」
妙音這次過來，花重金買了避邪符，這種符籙專門克制鬼漠的沙鬼，可保她安然無恙的穿過危險地帶。
月嬌搖頭拒絕道：「他沒有任何修行上的天賦，去了京都只怕被現實擊潰，留在邊城挺好，將來生兒育女，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妙音說道：「修行者的確看重天賦，不過我聽說，儒修可以通過讀書改變天賦…」
月嬌點點頭沒有說話，她也知道這點，這些年有意無意讓許多多送書，就是想看看寧錦能不能通過讀書逆天改命。
讓月嬌沒想到的是，寧錦在讀書上極有天賦，七八歲的時候她就發現對方能作詩了，這種人，縱觀古今，也十分少見。
可惜的是，到了現在，寧錦依然沒有出現修行上的天賦。
沒有天賦的普通人想要踏上修行，不是沒有，但難如登天。
兩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那首沒有經過天地認可儀式的詩上，妙音懇請月嬌告知她作詩之人的姓名，以示尊重。
月嬌稱只是一個途徑的讀書人留下的，姓名她也不知道。
月嬌深知，一旦被外人知曉寧錦的詩才，這邊城就不得安寧，她無法保證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對寧錦沒有威脅。
寧錦四歲就被張老三帶到了邊城，粗糙的漢子哪裡懂得養孩子，還不是被她一手拉扯到大，他們之間，有很深的感情。
妙音也不會把詩和寧錦想到一起，畢竟一個連簡化字都不認識的少年，又怎麼可能用繁體字作詩呢？
晚點的時候，妙音一個人待在河邊想事，她沒有看起來那麼成熟穩重，只不過常年混跡青樓，善於偽裝而已。
獲得一首詩的天授權，是她能否正式成為真正唱詩人的關鍵，這次旅途，順利的讓她感覺有些夢幻。
包包頭丫鬟過來了，兩人都是被賣入青樓的可憐人，只因一個外貌與嗓子更好，身份就發生了逆轉。
「小姐，咱們真的要去帝都嗎？」
包包頭丫鬟不想去帝都，如果自家小姐擁有一首詩的天授權，身份將發生改變，在風月樓會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
若是去了帝都，那裡魚龍混雜，真不知道會是個怎樣的光景。
妙音點頭笑道：「當我打開一扇神奇的大門，就被裡面的景色吸引，不去看看，一輩子都會遺憾，這次有了一首詩的天授權，去了京都也立身之本了。」
包包頭不在說什麼，她與小姐已經贖了身，不在是青樓女子，倘若去了京都，哪怕再入青樓，那也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
「剛才你在和誰爭辯呢？」
包包頭丫鬟氣憤道：「小姐，剛才我遇見青樓里那個黃毛丫頭了，本來聊的好好的，她非說我之所以白是抹了上好的胭脂水粉，不然比她還黑，可氣壞我了。
還有啊，她說她家老爺已經看了兩本書，等將來出了邊城就能考上狀元，到時候要買天底下最好的胭脂水粉。」
妙音噗嗤笑出聲，她沒想到看起來呆萌的許多多如此伶牙俐嘴。
包包頭忽然低聲道：「小姐你不知道，她家那個老爺，那個野小子，寫的字可真丑啊，還沒奴婢寫的好看呢。」
妙音說道：「這般年齡才讀書，想要後者居上，大器晚成，終歸比不上早起的鳥兒，加上身處邊城，一輩子不會有什麼成就。」
包包頭還想說什麼，被妙音姑娘制止：「行了，咱們很快就要離開，從此以後，不可能見面，你沒必要與他們置氣。」
妙音說罷，看了一眼天色，心想是該去樓里給那首詩進行天地認可儀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