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趕完近期的通告,趙行歡終於得歇幾天，她特地拿出兩天的時間補眠，睡得昏天地暗。

李洙赫打電話來問她要不要看畫展的時候,她大腦混沌,口齒不清地問什麼展。

李洙赫說：「你要是累，就繼續睡吧。」他不關注愛豆，都知道她現在有多火,國內外行程不斷。

她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我要是再睡下去,就成乾屍了。」

他笑出聲。「莫奈的紀念展。」

不是趙行歡歧視，而是總結經驗下來,對於歐洲藝術家的作品，亞洲只有香港、東京舉辦的展值得一看，此刻一聽首爾頭一遭舉辦莫奈紀念展，她第一懷疑是不是贗品，但還是來了精神。「去。」

她迅速洗漱完,穿戴整齊，抹了個口紅提氣色就挎著包出了門。剛睡醒，她懶得開車,打車前往目的地。

畫展的舉辦地址是國立中央博物館，對二十周歲以下的人免費開放，其餘人則憑藉票券進去,票價不算貴,每張二十美元。

整座博物館是政府出資建造的，雖然沒有聞名世界的展品，但能感受到當地對於自身文化的驕傲，平日免費對外開放。有不少網紅來此地打卡，趙行歡看見幾個女生對著手機不停地擺pose自拍,再一看吵吵鬧鬧的小孩，就覺得自己可能來錯了地方。

似乎看出她心中的鬱悶。李洙赫解釋：「這裡面有個兒童博物館，安排有圖文、遊戲等趣味形式的展覽，小朋友能體驗到在兒童樂園的樂趣。」

「哦。」她點頭，跟他從偏門去到舉辦畫展的樓層。今天的莫奈紀念展在網上已經預熱了一陣，吸引了不少人。

趙行歡、李洙赫雖然戴著口罩，但二人氣度不凡，很快被人認出。他倆倒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但架不住八婆多。不過二人也不在意就是了。

此次畫展展覽著莫奈最著名的八副巨型睡蓮，兩間大屋子裡，各有四副巨幅睡蓮圍繞房間，鋪面四面牆壁，人們坐在中間的凳子上靜靜地欣賞，像莫奈在自家花園中作畫一樣，能細細體會光影的流動，天空、樹影、水面、睡蓮在一天中的微妙變化。

歐洲大部分的博物館趙行歡都去過，很多畫家的作品遍布其中，而一個博物館往往只佔到一小部分。這次的畫展，只有一副是真跡，其餘全是仿的贗品。

她興緻缺缺，很快離場。李洙赫看得出她興緻不高，問她是不是不喜歡這家博物館的氛圍。

「今天的展沒什麼意思。」

「不是真跡的原因？」李洙赫也知道不可能將莫奈的真跡全都弄來。

「也不全是。」今天很多到場的人拍照閃光燈咔嚓咔嚓，吵吵嚷嚷，沒有對藝術作品的尊重不說，也破壞了別人欣賞藝術的氣氛。

別看她平日能說能笑，但正兒八經的時候很嚴肅，工作方面就不說了，其他很多領域亦然。李洙赫道：「今天來看展的人很多，魚龍混雜，形形色色。」

「至少看到了一幅真跡，也不算白跑一趟。」趙行歡看一眼震驚於莫奈的『作品』中的人群，忽然明白從一般觀眾的角度說，觀展是享受作品的樂趣，能體會到畫中的美，是真是假某種程度上來說並不重要，畢竟不是人人都是收藏家。這些人看到，體驗到就已經很棒了。

準備去吃飯的時候，李洙赫接到了孫青藍的電話，對方似乎喝多了，叫他出來，還交代他多叫幾個年輕的男人過去。

他不自在地撓撓眉梢。說知道了。

很多人不知道，他對孫青藍有過懵懂的喜歡。孫青藍稱得上他初戀。彼時他十三歲，孫青藍二十齣頭。就跟很多傾慕鄰居姐姐、學校美貌老師的小男生一樣，剛開情智的時候，他被頗具成熟風情的孫青藍吸引。不過孫青藍只當他是小孩子。何況那時她有男友。

後來她搬了家，接著出國留學，甭管是外界因素，還是主觀原因，一切都在催使著他們漸行漸遠，甚至形同陌路。

前幾年聽母親說她回了國，在首爾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特種醫療中心擔任主治醫生，他心中微微起了波瀾，但那點漣漪很快歸於平靜。

小的時候總覺得自己這輩子就只喜歡她，後來發現人會變，不會一直停留在原地。

他叫上了認識的單身男性，金英光、洪中賢。趙成珉、徐麗媛這對小情侶也叫上，去捧個場。在很多人看來，孫青藍性子孤僻，沒什麼談得來朋友，跟醫院認識的人只是同事。

想起跟孫青藍見過兩回的至龍，他給這位朋友撥了電話：「把你女朋友也叫上，人多熱鬧點。」

「我現在沒女朋友了。」權至龍的聲音無波無瀾。

李洙赫也不奇怪，只隨口問：「什麼時候分了的？」

「一個月前。」電話彼端的人說。

李洙赫說：「那叫上你認識的，最好是單身的男生，靠譜的那種。」

「我身邊的男生都不靠譜。」

李洙赫扶額，覺得對方把他也埋汰了進去。

「你把自己打包過去就行了。」他掛了電話，給對方發了地址。

趙行歡坐在副駕駛，繫上安全帶。「青藍歐尼找你幫她介紹對象？」

「什麼對象。」李洙赫啟動車子。「就是玩玩男人。」

趙行歡撲哧一笑。「你是不是婦女之友啊。」

「我上輩子欠她的。」李洙赫突然感慨。

趙行歡神色稍斂。想起戚澤川總用無奈的語氣對她說，我上輩子欠你的、你怎麼這麼笨、真拿你沒辦法。

「我喜歡你才這麼說，不喜歡你，你再漂亮厲害我都懶得理。」

她從回憶中抽身，猜測：「你不會是喜歡她吧？」

李洙赫眉心一跳。半晌才開口：「很小的時候喜歡她。」

趙行歡笑著贊道：「眼光不錯嘛，喜歡這種知識淵博的大姐姐。」

李洙赫笑了一笑，學她的語氣：「謝謝。」

「現在不喜歡了？」趙行歡好奇。

李洙赫感慨：「都過去了，這麼多年。」

趙行歡忽然有點傷感，一時之間二人都沒說話。

李洙赫跟孫青藍約的地點是趙行歡曾經到過的一家酒吧。酒吧里，她給吳世勛慶過生。

彷彿心有所感，前往三樓的時候，李洙赫說：「我在這見過你一回。」

「是嘛。」她不以為意。

見她不想聊這個話題，李洙赫不再多言。

金英光一見著趙行歡，就哎呀哎呀了兩聲。「行歡你一來，整個屋子都亮了。」

趙行歡笑道：「我又不是奧特曼，會發光。」

眾人笑。趙成珉對女友道：「看看，這人沒念過什麼書，話都不會說，還整個屋子都亮了。」

在場的人再度笑出聲。趙行歡在孫青藍的旁邊坐下，看著她的面孔，不由道：「幾天不見，歐尼更加沉魚落雁了。」

聽到她這形容，孫青藍笑，毫不避諱地說：「前陣子剛做了拉皮。」

眾人又是一陣笑。權至龍姍姍來遲，金英光幾人要罰他喝酒，他擺手拒絕，說待會兒還要開車。他帶了崔瞬浩過來。崔瞬浩幾年前是他經紀人，國內海外行程都跟，二人私交好，崔瞬浩職務有所變動，私下都仍保持著來往。

金英光對權至龍說，「怎麼不帶你女朋友過來。」因為徐麗媛是趙成珉的女友，他們這一幫人皆知李宥真和權至龍的關係。

「分了。」權至龍語氣如常。

除了李洙赫、趙行歡，金英光幾人驚訝，下一秒又繼續嘻嘻哈哈地吃吃喝喝。至龍嘛，談的時候很喜歡，但最終總會不了了之，他們都習慣了，曾經還放話對方絕不可能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

徐麗媛看一眼權至龍，心下唏噓。李宥真崇拜GD，她們身邊的姐妹都知道，二人成了戀人，她們還調侃李宥真有本事撩到了愛豆，後來李宥真又甩了GD，跌破她們的眼鏡。

「表面上是我甩的他，實際上是他先把我推開，心情好的時候就跟逗貓一樣逗你兩下，懶得理你的時候就把你扔在一邊，這樣的男人留著有什麼用。」李宥真當著她的面埋怨，跟權至龍提了分手。

其實她知道宥真還存了一絲希望，不是徹底地想分手，如果GD挽留一番，說不定二人能繼續磨合。

不過現在看權至龍這副不受干擾的樣子，想來是故意對宥真忽冷忽熱，讓她先提分手，省得他提。

渣男。她心裡暗罵。越看權至龍越不順眼。

權至龍覺察到她略帶『仇視』的眼神，心下瞭然，不以為意。他起初以為自己能耐著性子哄宥真，後來發現他更愛自己，不想難為自己。宥真很好，用他媽的話說，年輕貌美就不說了，還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能把她娶回家是他的福氣，但他想了想二人的未來，覺得這不是他想要的，或者說不符合他的某種期待，於是二人一拍兩散。

孫青藍喝得微醺，去到一樓擠在男男女女的人群里跳貼身熱舞。後來趙行歡看見她跟洪中賢打得火熱，小聲問李洙赫：「洪中賢xi靠譜嗎？」

「靠譜。」洪中賢是個工程師，是他們幾個當中話最少的，若非年少無知的時候交情深，李洙赫時常懷疑他們去外面瘋的時候對方都不屑於跟他們一起。

不過他覺得孫青藍只是跟洪中賢玩玩。他的猜測沒錯，洪中賢說送孫青藍回家，成年男女之間的暗示昭然若揭，孫青藍說不用。「洙赫送我回去。」

她喝大了，李洙赫趕緊送她回去休息，不忘交代權至龍把送趙行歡安全送回家。

權至龍在他眼裡不怎麼靠譜，但比金英光、趙成珉靠譜。如果是金英光送行歡回家，他擔心這傢伙趁著月黑風高，色心大發，占行歡便宜。

崔瞬浩沒開車，權至龍還要稍他一程。李洙赫、孫青藍他們走的時候，崔瞬浩跑了趟廁所，遲遲沒回來。

「懶人屎尿多。」權至龍嘟囔了句。

趙行歡不懷好意地猜測：「他不會掉坑裡了吧。」

權至龍笑。「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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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渽民開著車繞了一圈，酒吧地下停車場的車位幾乎被佔滿。李馬克環顧四周，揚聲提醒：「那邊，那個黑色的轎跑旁邊有車位。」

來酒吧是他的提議，他在加拿大長大，來到韓國出道當愛豆，看起來是乖乖仔，實際上骨子裡有愛玩愛熱鬧的一面。至於羅渽民，雖然安靜內向，但在他們幾個當中稱得上沉穩，李馬克叫他出來玩，他想想答應了下來，心想發生什麼事有個照應。此番出行，還有跟他差不多一起長大的李楷燦，以及比他們小一歲的鐘辰樂。

空著的車位旁邊停著今年新出的一款勞斯萊斯魅影。神農廟式的進氣格柵，飛天女神車標，兩側LED大燈組，大流背式的車頂，淋漓盡致的奢華轎跑質感撲面而來。

「好酷的車。」李楷燦感慨。

「這個車位有點窄了。」羅渽民說。

鍾辰樂提議：「換個地方停吧。」

「就只剩這一個車位了。」李馬克道。

來都來了，羅渽民也不想再跑去別家酒吧，思索片刻，啟動車子，小心翼翼地駛入車位，不料響起了尖銳刺耳的摩擦聲。

完了。撞到勞斯萊斯了。

李馬克這下有點心虛愧疚，畢竟是他叫大夥來的，誰曾想這麼衰，撞上了一輛頂級跑車。

幾人慢慢地開車門，下去查看具體情況，所幸勞斯萊斯沒有凹陷，只是左側接近尾部的地方掉了一點漆。

但這點漆也夠他們受的了。另外，上面有明顯的長長刮痕。

「渽民？」突然一道清脆甘爽的女聲響起。

四個男生齊刷刷地看向來人。是趙行歡。

「怒那！」羅渽民驚喜。

趙行歡問：「怎麼了你們？」愁眉苦臉的。

崔瞬浩驚呼一聲。「我靠！至龍哥你新買的車毀容了！」

趙行歡這才發現一輛嶄新的勞斯萊斯被刮蹭掉了漆，上面的刮痕約莫十厘米，十分刺眼。

羅渽民立即跟權至龍道歉：「對不起，前輩，我——」

權至龍看向趙行歡：「你朋友？」

趙行歡嗯了聲。「我們公司的幾個小孩。」

聽到小孩一詞，羅渽民眉毛極快地皺了下。鍾辰樂、李楷燦、李馬克則立即乖乖巧巧地站在趙行歡身後，頗有一種闖了禍躲在哥哥姐姐背後的小孩子架勢。

「不礙事。」權至龍對羅渽民道，很快，將自己的車倒出來，這車是他剛入手的，才開了一次，突然掉了塊漆，還有刮痕，不是不鬱悶，但肇事者是行歡的朋友，他就算了。

崔瞬浩坐上副駕駛，趙行歡鑽進後座，隔著車窗，跟羅渽民幾人道過別，身影跟車子很快消失在幾個少年的視野里。

「幸好遇見了行歡怒那。」李楷燦感嘆。

李馬克語氣抱歉：「不過我們好像給行歡怒那帶來了麻煩。」

鍾辰樂：「把好像去掉。」

羅渽民一言不發。生出一種無力，這種無力來源於他跟趙行歡在金錢、名氣、地位上的懸殊。為了解決這種懸殊，他需要更努力地朝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