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幸運的傢伙

此時此刻，被叫住身子，蕭十一的心跳很激烈，撞得胸膛發痛，呼吸更是堵塞，每一口都要大口用力吸才行。

他背對著紳士，不知發聲的是南瓜罐子還是那條黑蛇，它們好像是一體，都是活物。

「為什麼是我？」

「你很幸運。」

「為什麼不幸？」

「紳士死了。」

紳士？

是那亡者的代號？

「人你殺的，關我什麼事啊！」

「他讓你看到了本體。」

「什麼本體？」

「眼睛。」

破眼睛算什麼本體！

本體……蕭十一反應過來，身子一顫。

那自己能被看中的……是眼睛？

可是這一切怎麼會交集呢？

一瞬間，他大腦飛速運轉，像是處理器在超頻……突然他想到了眼睛和外界的交集。

他小時候曾對著一顆閃亮的星星，許願想要一雙看透萬物的眼睛，只為了考試的時候能夠抄襲。

可那也沒實現啊，否則如今肯定會加重貧血。

蕭十一疑惑道:「所以……很久以前就盯上我了？」

「是。」

怪不得夜裡看電視時，偶爾有種被人注視的異樣感，似乎窗外有一張詭異的黑臉。

「也不是。」

「啊？」蕭十一疑惑不解。

「繼承者不止你一個。」

「抽獎結果呢？」

「結果只有挖眼，而紳士會得到自願者的身體，重返人間。」

這還真是和人品有關啊。

「只不過他們死在了那種生挖的痛苦中，最後只剩下你還活著了。」

紳士這個名字聽起來優雅，沒想到是如此的殘忍。

「他是魔鬼嗎！」蕭十一驚怒道，「我還以為真能抽到什麼好東西！」

「好東西不在他的手裡，曾有男子得到穿行時空的能力，被提拔到極高的地位，卻背叛了那些大人。」

穿行時空……要是有這種逆天能力，誰還做打工仔啊。

「那你的獎池呢？」蕭十一很在意自己抽獎的下場。

「你覺得我應該本體應該是一個罐子，還是一條大蛇？」

參考紳士的做法，那我很可能在抽獎后成了一個蓋子，或者是新的蛇窩？

甚至是……蕭十一不敢想了，趕緊答道:「不知。」

同時蕭十一的手伸進了兜里。

身後的怪物識破了蕭十一的意圖，提醒道:「不要試圖反抗或者窺探秘密，否則，你的行為在這個搖搖欲墜的世界里更危險噢。」

搖搖欲墜？

「末日」要來了？

於是紳士等不及要得到身體，重回人間……可這能脫離末日嗎？

蕭十一思索同時，收起動作，他不經意間撇了一眼右手方的地面，眼瞳驟然緊縮，心跳差點停了！

不遠處的高帽影子正在悄然上升，像被無形的手緩緩地撿起來，再優雅地戴在脖子上。

紳士的影子比以前矮了一小截，似乎有了新的頭，獲得了指揮中心，他又能動了。

噠……噠……噠……

皮鞋底磕碰石板地，清脆的敲擊聲牽動著蕭十一的靈魂。

噠……噠……噠……

影子越靠越近。

蕭十一的身體上有種撕扯感，似乎靈魂要獨自逃離這即將毀滅的軀殼。

但他動不了，這種怪異的固定感和鬼壓床類似，自己明明有意識，全身卻動彈不得，

甚至強行催動下，腦中會有靈魂撕裂的滋滋響聲，彷彿下一刻整個靈魂就會被撕碎。

他不敢輕舉妄動了，只盼望出現個類似鬧鐘的外界因素，這樣可能會破除這種禁錮狀態。

「嘿！今晚這街兒怎麼多了幾張電動車啊，還這麼安靜。」

噠噠噠！……噠！……噠……

遠處傳來罵罵咧咧的低吼聲音，伴隨著幾點重音加幾點飄忽急促的腳步聲。

這氣息……蕭十一推測是一名醉酒的男子。

酒壯慫人膽，他應該會大喊一聲……

還不待蕭十一期待著那人與自己打招呼，便聽到了詭異的怪笑聲忽然遠去。

緊接著一陣慘叫傳來。

「啊啊啊啊……」

蕭十一眼睛瞪得老大，看著地面的影子，心裡忍不住罵了句:

「槽！」

地上的人影手中，不知何時長出一隻巨大的蛇影，懸立在半空，口中露出兩條腿。

咔哧……咕嚕咕嚕。

蕭十一的精神恍惚的兩下，從沒想過那東西會變得如此巨大，一口吞了個大活人。

「來抽個獎吧～」

一條細長的蛇尾纏著南瓜罐子，從身後繞到蕭十一面前。

南瓜罐子那漆黑的灌口彷彿黑淵在凝視著自己，讓他從頭到腳，甚至連靈魂都涼颼颼的。

蕭十一硬著頭皮，壓著嗓音道:「不是要……自願的嗎……」

黑影愣了片刻，笑道:「那是給他定的規則，而我……不需要噢～」

「惡魔！」

「比起惡，你知道什麼是永久的嗎？」

「是無盡的黑暗，它們能吞噬一切，包括文明的火焰。」

「不要祈禱，你的神明早已隕落，新神終將降臨，一切都將破舊立新。」

這什麼中二的詞！

「你是紳士選中的人，是億萬人中的幸運者，成為新神的眼，行走世間，觀察並收集這人間的一切邪惡。」

蕭十一突然明白了紳士為何要找繼承人了，這是一份苦差，會被捲入神之間的鬥爭。

我可以拒絕嗎？

「我會變成常人看不見的怪物嗎？」

「那是他，在我這兒……」

巨蛇沉默了片刻，緩緩道:「你會成為他一般的怪物……也可能是如我般的詭惡，也可能是人……還可能是別的，說不準。」

「總之先來抽獎吧。」

「反抗可是會死的噢～」

呸！你個妖嬈的老妖怪！蕭十一心中怒罵。

他盯著南瓜罐子，猶豫片刻，在黑蛇的目光中，不情不願地將手緩緩伸向南瓜罐漆黑的罐口。

他心跳逐漸加快，手指觸到了罐口上方的光霧時，一陣寒意如電流傳遍身子，還好被怪異生物撕咬的場面並未出現，他的手逐漸伸進罐口。

嗯？

手像伸進了水缸里，似被清涼的液體包裹著。

摸索了兩下，這獎池裡什麼都沒有嗎？

突然一個冰涼而尖銳的東西抵在了手背上。

槽！

蕭十一驚慌失色，被嚇了一跳，本能要縮回，可他卻不敢拔出來，對死亡的恐懼理智性地壓制了對未知生物的恐慌。

還好尖銳的觸感很快撤去了，接著有軟乎乎的東西在主動觸碰手背，像是小魚兒在試探誘餌。

這種另類的魚療感讓蕭十一心神緊繃，生怕出現變故。

突然，那未知的東西緊緊地黏在手背上，軟軟的觸感如吸盤一樣，卻沒有那種明顯地吸力。

正在蕭十一惶恐不安時，一道刺痛感突然傳來，那尖銳冰涼的觸感刺進了手背，緊接著他清晰地感受到未知生物在吮吸手背。

不會是變異的大水蛭吧？

黑紋密布的柔軟軀體吸附在手背上，光是想想，他心裡就莫名難受。

但是這樣把手伸進裝有未知生物的容器中，會有異樣的恐懼感滋生，萬一不是水蛭，是別的生物……

卧槽！

突然有柔軟的東西鑽進了半握的手中，緊接著掌心傳來軟綿柔滑地膨脹感。

什麼玩意兒！

蕭十一僵住了，手裡的觸感雖然柔滑，可他卻不敢動，生怕有什麼東西會扭頭咬他一口。

好一會兒沒了動靜，好像變成了死物。

蕭十一憂心忡忡道:「我……應該抽好了……」

「噢？拿出來吧。」

嗯？

蕭十一緩緩地向外拔著半握的拳頭，卻被卡在了罐口。

「鬆開點。」

鬆開不就掉了？

蕭十一想著，可是試了幾下依舊被卡住了。

只能鬆手了。

嘩的一聲，蕭十一抽出手來，沒有想象中的液體，卻有一道彩光緊跟其後，隨著他的動作拉出一條光弧。

光弧瞬間彈回到一起，像果凍一樣縮在蕭十一的掌心，柔軟又彈性，卻很怕生，乍一看，像是一個縮成一團的白貓背。

不過上面還有一些血漬，先前刺破手背的詭異傢伙應該就是這小東西了。

「咦。」

蕭十一背後的黑蛇突然縮小，圈著身子像是彈簧一樣。

看著勒人模樣的蛇影，蕭十一心頭一顫，這玩意兒要是纏著自己，必死無疑。

蛇首貼著蕭十一的肩頭，蛇信差點觸碰到他的臉腮，「竟然是神明的精華，真是個幸運的小傢伙~」

神明的精華……白色的……

蕭十一的腦袋裡發生了信息大爆炸，下一刻他趕緊甩了出去。

噁心，這是蕭十一下意識的認知。

沒想到白色糰子像是溜溜球一樣，拉長了白絲，飛出去又彈了回來，緊緊地纏住他的手臂，生怕被他再次拋棄。

在他心裡膈應時，手臂生出一絲異樣感，接著一道信息順著手臂傳入腦中。

「無性別也不行啊！」蕭十一心中吼道。

「冷靜～」

蕭十一突然像是被打了一針鎮定劑，所有的情緒都穩定了。

因為他感覺到一隻手拂著他脖側的汗毛，逐漸探向喉嚨下方的鎖骨。

他下意識的看向影子，身後竟然是一個女子的影子，修長的腿，豐滿的臀……這是蛇精？

在蕭十一心緒不定時，蛇精的玉手彷彿一把寒涼的手術刀抵在脖子上，聰明人都會冷靜下來，除非不要上頭的人。

「你可知這東西的來歷～」

「什麼來歷？」蕭十一的心頭一緊，「不說，是神明的精華么。」

「它是神明的神性本源，不過抹除了神格。」

聽完蛇精的話后，蕭十一才好受一些，原來是無主之物。

眼前的一切顯然脫離了科學文明，似神話再現，雖不信神，可作為一名資深書蟲，他的接受能力遠勝常人。甚至自己即興地描繪過類似的玄奇場景，就是沒有這麼真實的體驗。

事已至此，只好接受了這個被格式化后的神性本源，而自己想活下去，就要成為有利用價值的工具人，首先要乖乖聽話。

蕭十一問道:「這東西有什麼作用？」

「足夠的成長期過後，會擁有無與倫比的能力，比如造化萬物。」

「造化萬物？」

「每一個世界都會有一位起源的至高神，而你手裡的便曾是其中一位，這是所有神使手中最寶貴的獎品，沒想到被你抓住了。」

是它主動吸上我的好吧，這一刻蕭十一有種光環加身的錯覺。

他突然想到了光之巨人和人間體，難道兒時的夢想要以另一種方式實現了？

「我以後成了造化萬物的至高神明的……人間體？」

「呵，你想多了，你手中的只是一個小世界的至高神，不過差一點就完成創世之舉。」

「未蛻變成真神的他雖然死在了上神引導的眾神之戰中，不過他的神格已經接近真神，是大補的韭菜。」

「最後被主上得到，吸收了神格，留其本源，意欲栽培有緣人。」

栽培有緣人？養豬吧！

「如果能踏上神道，我絕對不要被人當豬養，當韭菜來割，哪怕是上神也不行！」

蕭十一心裡發狠，卻面色震驚，吸了一口涼氣，吐槽道:「怪不得紳士這麼變態，原來有個能吃的主子。」

「咯咯咯……原本想著你抽到了神源后一起成為主上的傀儡，最次也能成為頂級神使，但你並沒有寄人籬下的想法，甚至很抵觸。」

蕭十一心裡一驚，這是讀心術？他平復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姐姐突然好想看你成長起來的樣子呢～這心動的感覺，真有力量感～」

這是準備投資我了？

太監作者成為別人「故事書」的主角，又會是怎樣的路要走？

桃花運好到身不由己還是女追男到迫不得已……

正在蕭十一瞎想時，一句話驚醒了他，將他推到了死亡的深淵前。

「雖然姐姐惜才，可如果什麼都不做會被殺的，所以……只好殺了你。」

冰冷妖異的語氣，加上尖銳的指甲抵著脖子，蕭十一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最恐怖的事還是要來了。

「越漂亮的雌性生物越會騙人啊！」蕭十一心中低吼。

噗呲！

蛇姬連同著蕭十一身子一起晃動了剎那，原來是一股無形的衝擊力穿透兩人所在的空間。

蕭十一眉頭一緊，背後有溫熱的液體浸濕衣衫，同時有淡淡的血腥味瀰漫開。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