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日常的開端

「我來了沒多久，是來還南滌紗學姐東西的。」

我還是打算不說真話，但也不算假話。

從南雅桓和南滌紗見面對峙到談話，也沒有超過十分鐘。沒多久這個說法是沒問題，只是很含糊。

「嗯，難怪林一要一直跟在我後面，為了這個原因嗎。東西的話，可以稍後再還也沒關係。」

但瞬間就被識破了，不過拆台的人竟是南滌紗。

聽了姐姐的話后，南雅桓看我的眼神也是危險了起來。

「姐姐怎麼會和這個傢伙扯上關係，該不會他是姐姐重要的人之類的？誒，姐姐什麼都厲害，做什麼事都很有天賦，就是看男人的眼光很差呢。像他這種和人交流都費勁的無趣直男，姐姐是從哪看出來的優點。還是說，姐姐你就喜歡這種可以輕易掌控的？」

莫名其妙被罵了，雖然對方說的有道理，畢竟她是目前在這個學校里和我說話最多的人。不過，這樣被說的話還是很讓人傷心的，尤其是當著面講。

這個世上不存在不說壞話的人。在壓力逐漸激增的社會裡，這是一種不能見光但隨處可見的釋壓方式。畢竟這是一種低成本且不會對別人造成傷害的方法。

只要不被曝光，不被揭示於眾就沒有問題。

但講出來就會是一件很傷人的事情。

但是，南雅桓並未在意我的傷心。或者說，就算在意了，她也會毫不避諱地說出來。

她想知道的是，南滌紗對我的態度。

「沒錯，他是我認可的人。」

「！？為什麼，為什麼...他這種人憑什麼會被你認可，我這麼努力......」

「你還不明白嗎？林一同學早就知道你偽裝后的真面貌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明明沒有任何錶現出來的樣子。」

南雅桓不顧形象地喊叫，雖然形象早已在我面前破裂了，然後瞪著我，認為南滌紗是在說謊。

南滌紗也是看著我，在這樣的氛圍下，我也是感到很頭大。如果不承認的話，大概率，不，肯定會被南滌紗拆穿的。

「我確實早就知道了，你是個愛撒謊偽裝自己的女生。」

「別騙人了，你肯定是和姐姐串通起來的......」

「還記得你剛開始見我的時候，是說自己睡了很久，做了好夢嗎？」

「是又怎麼了......」

「我們在到校之前，被要求到固定的地方坐大巴來到學校，這一點你應該知道的吧，我坐的是最早的那一班哦。」

「......」

「你最早也只能是和我坐同一班，所以到學校的時間或許有差別，但不會太大。」

「也可以是太疲憊就很快睡著了吧。」

「沒錯，確實也有這種可能性。但你露出了第二個破綻，就是座位。在起身後你也是直接坐在了我的旁邊，這一點太顯眼了。不過，這樣低級的破綻不是你不想避免，而是你無能為力，對吧。」

「......」

「是因為怕直接露陷吧。在來到教室之前，一年D班每個人都會經歷的事情，就是陽雪謙的問候，你還記得吧？」

據我之後的觀察，他會向每一個來到教室的人自我介紹和問好，想必在之前也是一樣。

「在我到座位之前，我就注意到旁邊的椅子擺放與其他的空座位有差別。雖然有好好整理過，但還是有著有人坐過的痕迹。要再度去看座位表也是很有風險的行為，

所以你才打算用謊言矇混過去。」

已經入座了但再度去看座位表肯定會引起別人，特別是熱心的陽雪謙的注意，這樣的糾紛也很可能讓我產生警覺。

南雅桓緊緊地抿著嘴唇，緊握的拳頭透露出心中的動搖。

「看到差距了嗎，你還是這樣，一點都沒有變啊，雅桓。」

一直站在旁邊目睹一切的南滌紗再次回到風暴中心。

「明明沒有相應的能力，卻總是想用拙劣的手段來欺騙自己。狹隘的視野和不堪的優越，你還是像以前一樣適合在泥潭裡掙扎呢。今天的赴約，還以為你來到這所學校能有什麼變化，結果單純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啊。」

「你，別看不起人了。我也有你不擅長的優點！」

「如果你連那點優勢都沒有，你也不可能進入這所學校了。而且，真正有才能的人，才不會拿自己的才能說事。林一他就從來沒有在你面前炫耀過他的洞察力吧？」

不，為什麼要把火力往我身上引啊。這樣的話，南雅桓只會越來越討厭我。不過，好消息是，她已經足夠討厭我了，下降空間也不多了。

我嘴角泛著苦澀。

「既然你想知道我們的差距，那我就不客氣了，你應該明白，和真正有才能的人之間的鴻溝。」

南滌紗逼近南雅桓，拿出手機面向對方。

南雅桓定定地看著手機屏幕，剛才還強盛的氣勢瞬間弱了下來。

我憑藉還算不錯的視力，看到了手機界面，那是南滌紗的SMS評價。

「我想說的是，憑你是沒有辦法超過我，就算這是你的願望，但也只能是夙願了吧。你還是好好地在這所學校里掙扎吧。」

「別自以為是了，我就是很討厭你這樣的樣子，真的很討厭！我一定會超過你，一定會！一定會！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把你從高高在上的姿態拽下來！」

「隨時恭候，不過那也是不可能的吧。」

被對方毫不在意的態度刺激到，氣憤的南雅桓將利刃對準我。

「你也是哦，林一同學，最討厭你了。」

被南雅桓滿是黑暗的眼睛瞪著，我忍不住心生寒意，想著是不是應該開溜。

但南雅桓說完以後，轉過身去，身影逐漸被黑暗吞沒。

「林一同學怎麼會在這？」

看著對方裝糊塗的樣子，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學姐真是壞心眼呢，明明是你叫我過來的。」

我從手裡的超市塑料袋中取出一盒小巧的物品，正是那盒我向學姐推薦的洗面奶。

在結賬的時候，發現所需點數遠超預想之中的數額，所以很難不去在意到這件事情。

我的購物車裡已經放了一盒便宜的洗面奶，我很有自信地確定自己並未選擇那款女性向的洗面奶，那麼是誰放的就顯而易見了。

「誒，這個是要送給我嗎，我記得你是要來還東西的，對吧？那太感謝了。」

「不用客氣，學姐，300點數哦。」

「......林一同學是來還東西的吧，這些是你給我的利息？不用那麼客氣，我一向都是很好的，不用還了。」

不，怎麼會有人誇自己是好人的。

最可惡的是，我盡然還為那句「不用還了」鬆了口氣。我是不是被CPU了，不對，是被NBA了吧。

「開玩笑的，你的學號是多少，我向你轉吧。」

「不，不用了，畢竟學姐也告訴了我很多有用的信息呢。」

「潛在的人情遠大於點數的價值，對吧？」

「不要直接把我心裡話說出來啊。」

「這樣的話，確實也可以，同樣地，我也希望你能夠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靜靜地等待著下文，卻發現南滌紗正直直地看著我。

近距離看起來，學姐真的很精緻，儘管沒有化妝，也不需要妝容來襯托。她身上湧現的氣質成熟而又清麗。可能在容貌上沒有妹妹那麼可愛，但在氣質上可以完勝南雅桓。

「這個可能要一個月以後才能告訴你。我並不是瞧不起你的意思，而是這件事情需要建立在你對學校有初步理解的前提下才能夠實現。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們可以寫下契約，或者我這邊已經錄音了，讓我發給你做憑證也是可以的。」

「前面太麻煩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

就這樣，關於女孩子的聯繫方式，我已經有了兩個。就感覺而言還是蠻不錯的。

「林一同學，我很期待你之後的表現哦。」

「學姐，我只想好好度過一個平穩的校園生活。而且，肯定也不會有學姐那麼優秀了吧。」

南滌紗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

「早上好，林一同學。」

活潑開朗的聲音從身旁傳來，是作為鄰桌的南雅桓。

「誒，為什麼要一直盯著人家看啦，臉上有痘痘嗎？」

「不，什麼都沒有，很光潔哦。」

「欸嘿嘿，是因為洗面奶效果很好哦。林一同學還挺會夸人嘛。」

不，你昨天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我應承了幾句，隨即移開了視線，不去看南雅桓的眼睛，轉而去觀察班級。

因為被老師叫了出去，所以後半段的自我介紹我並不了解。所以現在我腦海中對只有一半左右的班級成員有印象。

距離第一節課還有一段時間，所以現在班級的氛圍有些鬆散。一些聚在一起聊天的小團體已經開始宣告著這個班級人際網路的初步形成。

但很顯然，我是沒有被納入其中的。

我看了眼鄰桌，也是有很多女孩和她打招呼的。南雅桓會受歡迎是意料之中，這是在保持好偽裝的前提下。

話說回來，由於大一學的東西是屬於必修課程，課表是以班級為單位區分的。也就是說，一年D班的每一位成員都是同樣的課表。又因為班級成員較少，所以上課的方式是固定教室上課，老師輪流教授課程，這一點和中學類似。

只有到了第二學年才會開啟選課系統，屆時也會有新一輪學業方向分流。具體信息校方並未給出，畢竟現在距離第二學年還是有較長的間隔。

一直到上課，教室里熱鬧的氛圍才安靜下來。

教導近現代史的峁老師走上了講台，開始了她的授課。

畢竟是第一學期的第一節課，大家都有很努力在聽。但授課的時間長，且中間沒有間隔，大家的耐力也隨時間流逝不斷下降。自制力稍差的學生已經開始在玩弄著手機了。

一開始只有少數人心不在焉，畢竟是第一天，大家都不想表現太差。

但人會被氛圍影響，更何況，峁老師似乎對這樣的行為放任不管，這樣更加加劇了行為的助長。

直到下課結束之時，班上已經累積到小部分人對課堂心不在焉了。

接下來的課也是如出一轍，即便是有學生在課上睡覺，老師也不會像中學一樣叫醒或是點名，而是完全意義上的放任不管。

「林一同學有什麼看法嗎？」

可愛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看法嗎，感覺有點太鬆散了吧。」

「對啊對啊，雖然說是大學，但這所大學管理的人數很少，卻採用著這麼鬆散的管理方式。真的搞不懂呢，學校的想法。」

南雅桓皺著眉頭，苦惱的模樣看上去真的很可愛。如果沒有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絕對會迷上她的。

不過，大學的學習真正意義上還是要靠著自己自學。作為步入社會的台階，學生最後會因為自己不當的行為而得到反映在最終成績的相應的後果。學校也把這個作為考量也說不定。

我站起身來，向著廁所的地方走去。

在回來的路上，我看到三位男生正堵在前面。我不想惹麻煩，所以想偷偷繞開他們。不過，對方卻是不依不饒地堵在我面前。

「有什麼事嗎？」

我有些畏縮地問道，該不會入學第二天就要被校園霸凌了？

「你就是林一，是嗎？」

「對，對，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

他們死死地盯著我，然後對我說道。

「我們想問你件事情，你要如實回答哦。」

「嗯。」

「你跟南雅桓，是什麼關係啊？」

「......」

「快說啊，不能說謊。」

「只是坐在鄰桌，剛好認識的關係。」

「真的嗎？可她只和你一個男生講過話，而且，昨天晚上還看到你們在一起逛商場。你要怎麼解釋？」

對於說話的這位男生我還是有些印象的，他前面峁老師提到的陶澤。

我將前因後果全部告訴他們之後，他們將信將疑地看著我。

「真的嗎？」

「我說的都是真的。」

聽到肯定的回答后，三人中的兩人也是露出了笑容。

「太棒了，真的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有人已經捷足先登找到女朋友了，還是那麼可愛的南雅桓同學。結果看起來都是誤會。」

陶澤也是誇張地笑道。另外的兩人也是附和。

「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陶澤，是個帥哥，立志要成為班級里第一個交到女朋友的男人。我左邊的男生是錢其，擅長運動。右邊是蘇瀾，是一名資深異次元研究者。」

「姑且先問一下，異次元研究者是......」

「就是二次元愛好者啦。」

我看著身材瘦小、戴著眼鏡的錢其，和身材壯碩的蘇瀾，認同似的點點頭。

「對了，我們最近在舉行一個很隆重的活動，你要不要參加？」

「活動？」

「欸，你忘了，別人林一有事被老師叫了出去，所以沒有參加自我介紹。」

「對哦，你還沒有我們的聯繫方式吧。我們相互加一下吧。」

「哦，好。」

雖然莫名其妙，但是手機里儲存的聯繫方式卻是在增加。我也是有些開心。

「我們男生組建了一個群，我們準備舉行一個活動。林一，你也來參加？」

「什麼活動啊？」

「對我們男生來說，當然是來到新環境的最重要的儀式——班級內最可愛的女孩選舉！」

「對啊對啊，我們班上還是有蠻多可愛的女孩！」

「喂，蘇瀾，你也來參加啦。」

「沒興趣，女人只會影響我舉鐵的速度。」

蘇瀾對此並不是很上心。

「欸，瀾，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我們不是約定好的嗎，不要把自己的優點說出來，要把別人的優點當作自己的優點說出來，這樣才會增加我們的神秘感。這樣當我們本來的優點露出來后，別人就會感到意外，我們就可以人前顯聖了！說不定就會有女孩子崇拜我們，我們的春天不就來了嗎？」

不，根本就沒有什麼神秘感吧，真要說的話一眼就可以看穿。

「我一時忘了，而且你現在不也說出來了嗎？」

「有什麼關係嘛，林一他知道了也沒關係。」

這就是朋友之間被信賴的感覺嗎，我突然有些感動。

「畢竟他連朋友都沒有，不可能和別人說啦。」

把感動給我還回來！

我突然不是很想和他們講話了。

「好啦好啦，別吵了，我們還要開始舉辦我們的活動呢。瀾，你就隨便選一個好啦。」

陶澤開始勸說道。

有一個表格在男生群裡面公布了出來，全班女生的名字和座位都在裡面。隨後發布了一個投票小程序，大家可以對自己認為最可愛的對象投票，每人最多投三票。

發布人是唐雲天，就是我的前桌。

順帶一提，班級的男女比例為一比一，整個學校皆是如此。

我們回到了座位上，一邊搜尋著女生的位置，一邊投票。

「喂喂，那個坐在第二排第二列的女生好漂亮誒。」

「那個女生一看就是那種很隨便，交往過很多男朋友的太妹啦，絕不是我喜歡的，直接pass掉啦。」

「......」

在聊天群里，男生們熱火朝天地討論著。不過，過於露骨的眼光和不時露出來的討論聲音也是遭到了女生們的反感，她們都像是看穢物一樣盯著討論的男生。

「你也在參加那個投票嗎？」

旁邊的南雅桓也是投來質詢的目光。

「不，沒有啊。我不是那樣的人。」

「那我排名第幾啊？」

「第二名哦，很高的名次。」

糟了，露陷了。

南雅桓收回了目光。但那兩個聲音很低的字詞卻是準確無誤傳入我耳中。

「噁心。」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苦悶地看著眼前熱火朝天的討論和選票。要不是因為這個，我的評分也不會下降的。

真是害人不淺哪。

我憤然決定，要退出這次投票。

於是，在退出小程序之前，我給南雅桓和排名最高的那位女生，以及隨機的一位女生投上了票。

順帶一提，目前排名第一的女生叫花藍栩。而另一位我投票的女生，是卓溪謠，排名第十七。

（謝謝大家的推薦票！！可以再多要一點嗎，求求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