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引導
「走啊！快走！」
「現在不是痛苦的時候，快走！」
「你放心，有杜海生在，韓老哥會被妥善安葬的。」
「你再不走，韓老哥就白白犧牲了，難道你想讓他死不瞑目！」
陳老大強忍著疼痛，硬拽著張澤離開了刺殺現場。
無路可去，二人一路疾跑，躲在了一處廢棄的工廠內。
陳老大簡單給自己包紮后，看著神色木然的張澤，緩緩說道：
「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吧，小老弟。」
三聲槍響。
第一槍，是沒死透的漢奸特務阿峰打出的，打在了韓沖的心臟上。
第二槍，還是阿峰，打在了陳老大的左臂上，當時陳老大準備去救韓沖。
第三槍，是陳老大的反擊，打在了阿峰的腦袋上。
陳老大費力地說完當時的情形，見張澤不理自己，便不再說話。
一直到深夜，他疼的受不了了，才忍不住開始哼叫。
再不取齣子彈，傷口就會發炎，到時候別說手臂保不住，命都可能要丟。
但陳老大是個賭徒，在入軍統前，他就是一個嗜賭如命的賭徒。
在一次行動中，他被自己人掣肘，導致行動失敗，兄弟慘死。
從那以後，他的信仰就就發生了變化，他渴望權利，厭惡被別人掌控。
對於陳老大來說，刺殺褚元行不過是開胃小菜，他多番謀划，就是為了吃上滿漢全席。
此時最美味的菜肴就在面前，只是火候還沒到，他必須忍住飢餓。
他在賭，賭面前的年輕人，是一個心思純良之輩。
他在賭，賭面前的年輕人，絕對不會放任他去死。
而作為賭徒，不僅要有耐心，更要有貪心！
就在他疼的快要發昏時，才看到張澤緩緩站了起來，他知道，他終於賭贏了。
「小老弟，我，我兜里還有一些錢，你拿著，拿著走吧，我快撐不住了。」
「陳老大，堅持一會兒，你在這等著，我去去就來。」
剛給大師兄他們報完仇，沒想到韓師兄卻死了。
大師兄他們只是記憶中的存在，而韓沖，卻是張澤感受到的第一絲溫暖。
從他不讓自己下山，從他不讓自己跟著報仇，從他為了留住仇人而冒險。
從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張澤不怕自己受苦，就是不願看到別人遭罪。
他不知道，該如何向師父去報喪。
但他清楚，自己絕不能因此消沉。
再世為人，活在這個時代，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這幾天陳老大為了除掉褚元行的事，出了不少的力，而且白天還拚死護著他。
即便心痛難忍，但現在，也得先救人了。
一路潛行，在半個小時后，張澤找到一間診所。
用銀針撬開大門，從裡面拿走了酒精燈，鑷子還有紗布。
留下了身上僅有的法幣，他回到了廢棄的工廠內。
「忍一忍，很快就好。」
張澤也是首次給人取子彈，但他對人體肌理骨骼十分了解。
陳老大還沒抽完一根煙，子彈就取了出來。
用紗布包紮好傷口，張澤吹滅了酒精燈。
靠在陳老大的旁邊，拿出韓沖給他的煙捲。
嘶！
呼！
不知是吸得太猛，還是被嗆著了，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
「小老弟，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抹了一把眼淚，
張澤神態逐漸陰冷。
「報仇，我要殺光所有漢奸！」
陳老大沒有急著接話，把煙掐滅后，緩緩說道：
「日本人不敗，漢奸是殺不完的。」
「那就殺鬼子，殺得他們滾出中國。」
哼，真是熱血的愣頭青啊。
「這次雖然殺了褚元行，但咱們這邊就剩你我兩人了，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麼？」
「面對敵人有防範的刺殺，必然會付出很大的代價，可惜，我們的情報太有限了。」
陳老大繼續引導著張澤。
「最理想的刺殺，是在敵人睡覺的時候，或者出現在他背後沒有察覺的時候，知道他們吃什麼，喝什麼...」
總結起來，還是情報的問題。
張澤回想起這次計劃的所有步驟，心中也認可陳老大說的話。
要不是突然出現的狙擊手，這次甚至連褚元行都不一定能殺的了。
「但想要日本人滾出中國，光靠刺殺是沒用的，如果有一把尖刀，能插在他們的情報心臟上，才會極大加速鬼子的敗亡。」
「戰爭的勝負，通常是體現在戰場之上，卻決定於戰場之外。」
「除了後勤，技術力，生產力，這些客觀因素外，情報，或者間諜，也能產生巨大的影響。」
「現在，我們就有一個機會，在鬼子的情報心臟上，插進一把尖刀！」
看著陳老大注視自己的神情，張澤訝異道：「你，你是說我？」
優秀的間諜，無疑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拼功夫，拼醫術，張澤一點也不怵，但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做間諜的料。
陳老大也沒心急。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換個地方。」
離開廢棄工廠，-看到街上出現了很多洋人警察和華人巡捕。
二人左躲右閃，來到了防衛更加嚴密的淪陷區。
陳老大靠著多年的特務經驗，張澤靠著敏捷的身手。
就這，二人也是險象環生，才來到了佘山。
佘山的山洞，是陳老大最隱秘的據點。
即便是他的兩個絕密心腹，也都不知道這個地方。
在黎明之前，二人走進了密林。
「路上真險，看來殺了褚元行，對鬼子漢奸的打擊不小。」
喘了口氣，陳老大讓張澤搬開了山洞口的石塊。
洞口剛開，就傳來鬼子的咒罵聲。
張澤聽到后，捏著銀針即刻沖了進去。
進洞后發現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被拇指粗的鐵鏈緊鎖著。
當二人目光相對時，頓時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日本人不再咒罵，而是依靠在洞壁上一臉的不可置信。
而張澤也才明白，為什麼陳老大會在工廠說那些話。
這，這簡直就和照鏡子一樣，太像了！
除了髮型略微不同，面前的日本人，容貌身高，幾乎一模一樣！
難道他是我的雙胞胎哥哥或者弟弟？
不可能，我怎麼能和日本鬼子是兄弟！
張澤心中大惑，但陳老大卻清楚，這二人就是孿生兄弟，不過都是中國人。
在實施刺殺褚元行的過程中，他費勁心機，才從各方情報中，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同時也知道，為什麼他們倆不僅長得像，而且年齡也一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