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朝盛治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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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內迴響。
是阿嘎如,面色通紅指著劉老闆。
「姑娘是…」
「我是誰不重要,你是誰,我怎麼不記得在大都府見過你」阿嘎如威風凜凜叉著腰,媚眼瞪著渾身酒氣的兩人。
劉老闆不露聲色打量起眼前的曼妙佳人,正是上次在留春閣見到的那個蒙古少女,不過這次換上淡紫的漢服,鼻尖被寒風颳得透粉,顯得楚楚可憐,更添許韻味,第一眼竟不曾認出來。
「鄙下是新任的鎮扶,只是府伊大人喝的多了,鄙下是想要幫忙送去府上…」
叮咚—清脆的聲響
空的龍紋金杯從木板上跌下,吸引了阿嘎如的注意。
少女目光一凝,看向劉老闆,不自然停頓下,想警告什麼,又閉上嘴。看到變臉一樣的反應,劉老闆只是輕笑,歪了歪腦袋。
「小府伊喝酒了?」阿嘎如靈動的雙眼督向公田,嘴角含笑,輕移蓮步到兩人身邊(害,是公田身邊啦(︶.?︶?)),再熟練架起往懷裡一甩。
「啊,姑娘這是…」看到纖細白皙的胳膊輕鬆將公田公主抱在懷裡,不覺有些驚異,劉老闆面色不改,輕輕向後退兩步。
未及劉老闆聲音落下,阿嘎如便轉向他,先是面含羞澀看向懷中,再抬頭餘光瞥向劉老闆,紅暈未消,桃眼難掩春色。
「你們還是要保持距離啊」
少女微笑看向自己,若是平常,定然會挑逗一二,可是眼前語氣凌冽,像極暴怒前的野獸,劉老闆只能訕訕一笑,欠身到「啊,姑娘所言極是…」
阿嘎如聽到回應「嗯,嗯,不錯,就是這樣」說著滿意點了點頭。
清香離去,感應到此,劉老闆才慢慢抬起頭,庭院里兩顆豆影漸行漸遠,故作用寬袖抹了一額頭,畏畏縮縮朝大都府大門離開了。
是房內沒人,紅窗的鎖頭微微晃了晃,還是如常,一襲紫袍從外翻了過來,再大搖大擺端坐在太公椅上,隨時拾起晃蕩在地上的酒罈,搖了搖,無半點聲響,再向空中一拋。
空酒罈在半空中一恍,化作點點碎光炸顯開來,雪月公子用袖子遮住眼睛,那光也是刺眼。
四散的酒瓶、燒鹵都散成金光淡淡鑽到地底下。
少頃——
待光芒散去,雪月公子揮揮袖袍,看向原先擺滿的木板上空空蕩蕩。
「不錯…」公子朝暗淡下來的光芒輕輕點了點頭,再從案台下抽出那本厚書。
「看來是它沒錯了」舌尖劃過嘴唇,將書揣到懷裡,站起身來,展平后襟,愜意眯起雙眼,夜光入室,銀輝頃撒在雪月公子身上,映托堂內的幽暗,紫色的身影越發妖媚。
走下台,察覺腳邊的金屬物件,眼內閃過一絲精芒與畏懼。
渾身一顫,再彎下腰顫顫巍巍雙手拾起龍紋金杯,抖著手抬起到圓月的位置,經過一照耀,杯身上的龍紋栩栩如生,龍眼透散出幽幽銀光。
一激靈,雪月公子像是回過神來,回想起剛剛自己的舉動,越發覺得眼前的金杯十分詭異,龍紋也黯淡下來,看向大都府大門的方向,眼神不免有許沉重與玩味。
把小心翼翼地金杯重新放回地上,趁著月色,雪月公子從窗邊翻了出去,樹影婆娑,自然不曾有人發現。
馬車廂內的劉老闆注意到什麼,從懷裡掏出一模一樣與之一對的金杯,臉上常掛的印客般的微笑此時有些苦惱,用拇指夾住杯底一倒,空杯杯口裡無數金光斑灑出,
形成一幅棋盤,盤上哪怕是外行人都感到形勢有些緊迫。
「啊,察覺到了啊」劉老闆口中輕聲嘆了一口氣,收起金杯,棋盤也慢慢散去,金點盡數被吸收到指尖,不留半點痕迹。
車夫崔二聽到劉老闆的輕嘆,有力地揚揚馬鞭。
「劉叔,那啥,前頭彙集一大幫捕快,像是要攔住咱,要不俺直接剎過去?」
「能看清是哪路派的?」
「模模糊糊,該是分路的雜府,想是來敲咱一筆」車夫不快活回應到。
馬車廂內劉老闆沉吟半晌。
「也罷,先看他們如何」
「那,得,剩下看劉叔的」
馬車漸漸慢下來,崔二放下馬鞭坐在車上,眼神老大不爽快看向捕快們,或是月色重,帶頭的捕快沒注意到崔二的神色,大搖大擺挎著綉銅包貼的彎刀靠近馬車。
先抬頭看看半空的銀月,不懷好意笑著望向崔二,一隻手扶住刀把,邊踱步邊自顧自說著話。
「快春節嘛,這最近城裡也不安寧,尤其是晚上,盜竊的盜竊,被發現了直接結果的也不少」說著,用空出來的手在脖子一抹。
見到崔二沒什麼反應,那捕快才住了嘴。
「吶,諸位大人,這麼晚了,攔住鄙下的小車,是所謂何事呢?」劉老闆撩起車廂的遮簾,探出頭來,語氣溫和面容帶笑。
那捕頭見劉老闆衣著樣式樸素,面露不屑。
「這,不是,不太平嗎,我就派些人手在後面幫你看著,你不是也能安心了嗎」
「啊,這樣啊,那鄙下先對諸位大人道謝了」說道劉老闆準備起身回包廂,卻被叫住。
「諸位弟兄在城裡巡邏了也有半天了,況且是大晚上,這鐵打的身子骨也不怎麼能經受住啊」捕頭朝掀開遮簾的劉老闆搓搓手,示意些什麼。
一拍腦門,從嗓子擠出幾聲乾笑,回過頭來,白衫袖口不經意飄出一張黃紙。
輕飄飄到捕快的腳下停住了。
「這是…」領頭的捕快彎下腰飛快拾起黃紙,儼然是一張公文,顯眼的大都府印整齊蓋之於上,雖然不識幾個字,但當初有幸被上頭交代過,故而能識得這印上紅字,捕頭背後冷汗直流,小心抬起腦袋,恭維似夾著喉嚨。
「那大人,時辰也不早了,小的們也不打擾您回府了」
「嗯?剛剛不是說要護送咱嗎,怎麼換臉怎麼快」崔二看到捕頭的樣子,調笑般插了一句。
劉老闆也不語,還是笑著,伸手想拾回官文。
捕頭有些難色,想再說幾句。
「那也好,鄙下就先失陪了,晚些再與各位大人相會」未等回答,便拿迴文書,拱手作揖,回到包廂。
聽到「相會」捕頭有些犯怵。遠處的捕快還有些犯迷糊,不願意讓道,但很快被領頭的狠狠訓斥,才肯乖乖讓道。
駕、駕——
跌宕的馬蹄聲消失在巷子盡頭,捕頭才用窄袖蹭後頸,袖口濕了一片,領頭看到那張黃紙神色大變,年輕的捕役感到不解。
「哥,咋放他們走了」注意到小捕役的困惑,領頭故作威嚴拍拍其腦袋。
「你以後就明白了」留下這句不明所以的話,轉身朝剩下捕快招招手「喂,都收工了」餘下的捕快一起應答,隊伍散漫在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