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

好酒

涼城,一個灰色麻布衣的男人牽著一匹黑色的駿馬,正在穿過嬉鬧的街市,馬上馱著一個人形的黃色布袋,男人似乎在找尋什麼?

只見男人斜著頭,左手牽著馬,右手提著一根細長有些彎曲的棍子,滿臉鬍渣卻也掩飾不了一臉的英氣,但見男人用鼻子朝著西邊方向嗅了嗅,「好酒!」男人心裡喃喃道,拿著棍子探一探前面的路,朝著西邊的方向,快步走去。

涼城西邊一處土宅,土宅前是籬笆圍成的院子,院子內左右兩邊擺著各種大小形狀的酒罈,土宅正門旁邊是個酒窖的入口,院內一個身材纖細留著長發的女子正在悄悄走近一群圍著酒罈的小孩子。

只見那群孩子低身細語著「阿牛,你敢不敢喝?」「阿牛,你喝呀?這麼香的酒,不會醉的!」幾個小孩正在唆使著其中一個拿著木勺正在舀酒往嘴上灌的小孩,

「你們別鬧,一下又該吃醉了,來!我給你們喜糖吃」長發女子突然在孩群后喊道

「釀老酒,宰牛羊,吳雪姐姐要嫁郎!」這群小孩一看到長發女子,鬧哄著搶著吳雪手上的喜糖叫喚著!

「快快,拿了喜糖就是我娘家人了,去街市口接二郎去」那群小孩搶完吳雪手上喜糖,便一群三三兩兩出了酒窖院子,向街市口跑去了,一邊跑一邊唱著「釀老酒,宰牛羊,吳雪姐姐要嫁郎!」

吳雪看著酒窖院子到處張貼著大紅的喜字,院子里整整齊齊擺著八張桌子,正準備往桌子上擺放筷碗,只聽院外有人問道

「姑娘,你這酒釀了有多少時日?」男子聞著酒味已經到了院子外,把馬栓在酒窖院子的籬笆上,走了進來

吳雪聽到身後有人問道,轉身便答「客官,已釀半年有足,今日起壇!」瞧著眼前男人,一身粗麻布衣,頭髮半束著,絲縷的頭髮蓋著半張鬍渣的臉,劍眉、細唇,閉著眼雙手撫棍坐在酒桌旁,

「與我裝滿一袋酒!」男人不看她,左手遞過一個空酒袋

「客官,這酒是我今日婚宴所飲,不賣的!」

「哎,宴席喝的?糟蹋了這好酒,我從城南一路找著酒味過來,今日卻沒此口福」男人站起身,用棍探路,就走到了馬前。

「客官如果想喝,可稍等一會,到了開席,喜酒隨意暢飲」這人說話怎麼這麼無理,吳雪看著男人用棍尋路,心想,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不與這瞎子計較!

「哦,我懂了,這酒我不白喝你的,我給你些銀兩,順便把我馬餵了」瞎子想著這賣酒的跟他說婚宴,無非不就是想要些銀兩,給她就是,從胸兜掏出些碎銀,放在桌上!

「客官,今日是我人生大喜之日,說幾句道喜的話就行,這銀兩我可不要」吳雪沒去拿桌上的錢,到向著馬的方向走去,心裡嘀咕著,這人真怪,說話挺粗魯,但卻明事理!

男人耳朵動了動,聽見了走向拴馬籬笆的腳步聲「姑娘!我那馬可不吃草的,只吃肉!」道喜?男人思考著什麼。。「姑娘,你還是不要聽到我祝詞了,江湖上,收到我祝福基本都沒有什麼好結局!」

吳雪聽著是稍有些不悅,但今天是一輩子最值得的開心的日子,雖然哥哥一直在浪跡江湖,但是她跟二郎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今日修得同船渡,以後定會美美滿滿,所以今日不能出任何意外,這樣的怪人,盡量還是不著惹的好!

吳雪去給男人把酒袋裝滿了醇香濃厚的酒,然後拿了些生肉去喂馬,

只見馬上馱著個布袋,那個布袋可不小。

突然間,布袋自己挪動了一下,從馬背上掉了下來,在地上不停的抖動。。

吳雪被嚇得外後退了半步。

男人聽到了動靜,「姑娘,莫慌!這是一個縱火犯,我是大理寺在冊的捉刀人,此人被我拿住,正準備送往涼城官府!」說完,把一張官府的通緝令放到桌前!

吳雪心想,這捉刀人,就是官府在冊的江湖人士代為捉捕官府的要犯的俠客,以此換賞金,是拿命換錢的生意呀!怪不著這人如此的言行怪異,原來是捉刀人!

我速與他些下酒菜,免得今日大喜的日子被他打擾!吳雪尋思著就去廚房拿了些宴席上備好的酒菜,端到桌上!「想必大俠抓到人犯也辛苦得很,我這有些酒菜以此犒勞大俠!」

男人並不客氣,端起酒,一飲而光!嘴裡念叨「這酒我聞著就香,喝起來,這味道,還真是好酒,!」男人又自顧倒著酒,繼續喝著。

吳雪心想,喝的如此暢快淋漓,醉倒在這任何是好?大喜之日我開壇所釀之酒香引得這人到此,想必也是一種緣分,我且與他喝足吃飽!待二郎眾人到了,會處理此事的!想著,吳雪就自己去忙著宴席的準備了!

半個時辰后,院外遠處傳來了樂器和人群的聲音,吳雪激動的從院子里向外張望,並瞅了一眼男人剛才喝酒的桌子,人已不見了!倪燕叨咕著,吃了我的酒菜,走了也不打個招呼,此人真是不懂禮數,只會抓人的捉刀人!

「小妮子,以前兄長每次回來都不見你這般高興,二郎未到,聞其聲,你就如此急迫,看來,是著急害怕自己嫁不出去,我說的可對?!」院門口走來一位,穿著繡花長服一手提著短刀,一手拿著賀禮,此人長得方臉、闊嘴、眉宇修長、雙目有神正是吳雪的兄長吳鋒!

「阿兄,你可捨得回來了!」「吳雪太久沒見兄長,一時傷感」嗚,,你怎麼才回來。。。」吳雪與吳鋒相擁著,輕泣道「阿兄,是不是妹妹的婚事你才捨得回來?」

「阿妹,這段時日我正在干著件大事,不然早就回來了,二郎那軟貨,我還以為他不敢娶你呢?看,這是兄長給你禮物,看看可喜歡?」吳鋒拆掉賀禮包布,只見裡面還有個精緻的木盒,打開木盒,一串白里透光的極品珍珠項鏈,一看便是上乘貨色!

「阿兄,二郎過了今晚就是我的夫君了,你可不再許欺負他!」吳雪說完,便仔細看著項鏈,「阿兄,如此漂亮名貴的項鏈,你如何尋得?」

「阿妹,我不是說了嘛!我前些日子幹了大事,這串項鏈便是我的酬勞!這些年,你我相依為命,你的婚事就是兄長的最開心的事」吳鋒若有所思,這串項鏈可來之不易呀!

「阿哥,你莫不是又做什麼為非作歹的事了吧!這項鏈不是尋常店家才有的」吳雪知道兄長一直習武,從小都不用在正道上,竟跟些打家劫舍的人勾搭在一起,做著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方圓十里八鄉無人不曉!

「我送你賀禮,你還口出此言,莫非是要趕我走??」吳鋒有些不悅,說著把裝著項鏈的木盒扔到一邊,吳鋒和吳雪父母雙亡的早,從小到大,雖吳鋒不走正道,但還是珍愛這妹妹的!

「阿兄,你能回來阿妹肯定十分開心,莫說珍珠項鏈,就是路邊石子阿兄送了,妹妹都會覺得十足珍貴,剛才激動說錯了話,今日妹妹的大喜日子,阿兄莫要錯怪!」吳雪趕緊拾起那扔到地上的盒子,小心拿著!吳雪心想,兄長干著大事,能及時回來已經不易,平常兄長回來就少,自己可能也是多慮了!

「阿妹,莫說這項鏈,婚姻大事,咱父母走的早,長兄為父,你就是想要任何東西,我都會想盡辦法給你弄到,這項鏈阿兄給你帶上!」吳鋒知道,以前自己到處惹事,官府都去過幾次,妹妹一直秉性善良,釀酒賣錢,幫著去官府都疏通過好幾回!

院外,接親的眾人都到了,最前面走著的就是二郎,騎著一匹白馬,白馬和自己胸前都掛著喜慶的紅花,二郎看見吳鋒、吳雪兩兄妹,趕緊跳下馬了,驚慌失措的跑到吳鋒面前,抬衣便跪!「大舅在上,受二郎一拜,以後我會讓小雪幸福一輩子,此生定不負!」二郎抱著拳,頭低著,周圍的鄉親父老都在看著這場景,

「二郎,以後我阿妹如果受到你欺負,不管對錯,我一會收拾你!你可知道?我在外面殺過多少人?這涼城的誰不知道我的厲害,你記著我說的話!!」吳鋒手提短刀,指著五郎便說道。

「阿兄,你別嚇著二郎了,我相信他不是那種人。不要讓二郎跪著了,該叫鄉親入院吃酒席了!」眾人聽著吳鋒說殺人,敲鑼打鼓的都停了下來,氣氛一時有些凝固,吳雪趕緊扶起二郎,一起招呼著鄉親們進來吃席!

眾人看到這場景,又見著吳鋒,便不敢進院,接親隊伍前面一老者說道:「吳雪、二郎,鄉親們看著你們從小青梅竹馬,今日修成夫妻,鄉親們替你們倆趕到高興,我們怕打擾到你與你阿兄久別相聚,酒席我們就不吃了!祝你們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說完眾人皆散去,吳雪和二郎好言挽留不住,眾人也都知道這吳鋒做事不正,竟走歪門邪道,對他都是十分畏懼!

有幾個人倒是沒走,其中一人說道,「他們不敢吃席,我們幾個不止吃席喝酒,還有興趣鬧一鬧洞房!」說完帶著幾聲邪笑。

說話之人,一身藍色綢緞,細眼,鼻尖嘴薄,身後還跟著幾個不動聲色穿著黑衣的人,其中還站著一位白衣綢緞、長相十分俊朗的公子一言不發!這夥人都手拿刀劍,還有位身材瘦小岣嶁,黑袍蓋面,手拿半月雙鉤。

「你們。。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吳鋒緊握短刀,驚慌指著眾人問道

「阿兄,他們是什麼人?」吳雪雙手抓二郎手臂小聲問道,二郎見來者不善,半身護著吳雪。

吳鋒頭冒冷汗走向眾人,回頭對著二郎和吳雪說道。「趁著我與他們糾纏,你們快走!」

只見藍色綢緞那人喊到:「抓著吳鋒後面兩人!」幾個黑衣人迅速抽出刀劍,衝上前去要抓吳雪和二郎,吳鋒當著部分黑衣人拿著短刀與黑衣人拼殺,黑衣人分成兩撥,一撥跟吳鋒對拼,一撥追著吳雪她們!

吳鋒雖然拿的是短刀,但及其靈活熟練,與對拼兩黑衣人,一招一式逐漸佔上風,其中一人用刀劈向吳鋒正面門,吳鋒側身一躲,劈刀者身體慣性前傾,吳鋒左手短刀一抖,右手接住,順勢一刺劈刀者脖子咽喉處,刀進,吳鋒再順手一劃,此人血濺半丈遠!

身旁劍鋒余閃,吳鋒反應迅捷,轉身便躲,拿劍黑衣人刺不著吳鋒,便收劍再刺向吳鋒小腹,吳鋒右手收刀,腿腳一彎,使勁往上一跳,雙腳劈叉,躲開這一劍,雙腳夾住劍刃,借力往前一躍,雙手緊握著短刀往前一劈,正中拿劍黑衣面門,腳剛剛落地,拿劍黑衣便倒!

剛剛解決兩個,吳鋒正要去救吳雪她們,只見白衣公子開口:「羅剎,該你出手了」白衣公子身後黑袍蓋面的瘦小個子一聲怪笑,閃電般躍到吳鋒面前,快如疾風!

本來吳鋒,練的就是短刀,出手招式都要比別人快,這黑袍羅剎雙手拿著半月彎鉤,那彎鉤薄如紙片,卻鋒利無比!吳鋒被羅剎如此迅猛的身手嚇得自然往後踉蹌半步,羅剎見狀往前一跳,空中轉過身來,騎在吳鋒肩上,雙腿用力夾著腦袋兩側,雙鉤用力扎進吳鋒兩處鎖骨,鉤尖穿背而出,羅剎用鉤勾住吳鋒,雙手使勁往後一拉,吳鋒頓時似萬刀刮骨,疼的一吼,雙腿跪下,短刀從手上掉到地上,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那羅剎跟跪著的吳鋒一般高,站在吳鋒身後詭異的笑著!

「吳鋒,我們公子想找的人,就是天涯海角,都會找到!那件事情,你有沒有跟他人說過?」藍衣人說道

「雷總管,事情做完后,我對天發誓,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吳鋒痛苦的喊著,他明白,知道這件事現在就只有他和雷總管,白衣公子,其他人都被他們滅口了!

這時,去追吳雪、二郎的三個黑衣人已經帶著兩人回來了,雷總管提著刀,從吳鋒身前慢慢走向吳雪和二郎!邊走邊說:「吳鋒,這兩人我不管你有沒有跟他們說,在我的世界,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吳雪看到吳鋒跪在地上,腳下淌著一地的血,肩膀兩處被彎鉤穿過,又聽到雷總管說的話,精神已經奔潰了!聲嘶力竭的喊到「你們這幫畜生,殺人是要償命的,你們不得好死!」

吳鋒看向白衣公子「宇文天,我吳鋒一人做事一人當,如果我死了,就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了,只求你放過我妹妹他們,他們不是江湖中人!」吳鋒口含鮮血向白衣公子說到。

以吳鋒對這夥人的了解,他知道自己活不過今日了,但他好不容易等到妹妹大喜之日,沒想到他的回家之日就是他的忌日!

宇文家族的勢力,氏族遍布洛陽和長安,宇文天為了獲得朝中大將軍女兒的芳心,曾許諾要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所以找到吳鋒為他尋寶。

吳鋒為了攀上宇文家族的勢力,召集了以前一起過命的兄弟去盜墓,並盜得了一顆舉世罕見的夜明珠!宇文天怕大將軍之女知道這顆夜明珠是盜墓所得,就將所有參與者全部殺盡!

吳鋒辛虧得兄弟們用死相救,才逃了出來,想著這次見完妹妹,就消失於江湖了,只可憐了這苦命的妹妹,吳鋒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拖累妹妹,心裡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用最後力氣吶喊「妹妹,兄長對不住你,兄長對不住你,我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找到我!」碎血從口四處濺射

二郎看著雷總管提著刀,慢慢走向他們,雖不知道事情原委,但看著心愛之人有危險,拚命喊到:「你們不知道王法嗎?不許傷我娘子,讓我做牛做馬都行,放過我娘子吧!」二郎掙開黑衣人,跪倒在雷總管面前,「大人,求求你了,放過我娘子吧!」

「好呀!」雷總管笑笑說著,突然舉刀將二郎劈到,對著二郎的屍體說到:「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娘子的!」羅剎在旁更是發出了陰柔的笑聲。。。

「宇文天!!!你身為宇文家族的長子,做出此等天理不容的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吳鋒見到此情景,憤怒用盡所有力氣想掙脫羅剎的雙鉤,一支呼嘯的箭羽直插倪鋒的心窩,張弓拉弦者,正是一聲不吭的宇文天!

吳雪承受不了一下兩位唯一至親的人在命喪眼前,一下昏厥過去!

瞎子昨天喝夠了酒,就走了。因為他不想待在人多吵鬧的地方,他沒法看到婚姻上賓客們喜笑顏開的熱鬧場面,但聽到的聲音,會讓他腦海里,都是那些死去的兄弟們,把酒言歡的畫面

瞎子牽著馬馱著人,走到半途,經過一個破廟,酒勁突然上來,就入了破廟睡著了!

清晨,瞎子在一陣噩夢中胡言亂語的醒了過來,他夢到了一堆堆成千上萬的屍體,天空白色晶瑩剔透的雪花隨風飄著。

屍體雖多,但白雪掩蓋了血色,到處是潔凈的白色看起來那麼無暇!雖然瞎子只有在夢裡才看到這個世界,但是這個世界卻不是他想要的!

「這酒,夠勁!」瞎子自言自語到!用棍子捅了捅布袋裡的人,見人還有反應!

涼城依然熱鬧,衙府就在街市不遠處。

瞎子牽著馬,走進了衙府內,幾個捕快看見瞎子問道「你有何事?」

「我來領賞,我是大理寺在冊的捉刀手,今在涼城捉得洛陽縱火犯黃世龍,我手上有懸賞令,特來領賞!」說完,瞎子掏出懸賞令,往前一扔!

「我是涼城王都頭,人犯何在?」捕快中,走出一位身材魁梧、滿臉鬍鬚的兇悍男人說道!

捕快人群中有人小聲說道「我當差兩年,第一次見到捉刀人,原來真有此號人物呀!」「這黃世龍,犯案已經多年,見過此人面目的極少,一個瞎子都能抓到!看來這捉刀人確實有些非常人的能耐」也有人附和著!

「馬上馱著的正是黃世龍!」說完,瞎子將木棍點了點馬背上的布袋。

捕快人群中躁動不已,上來三個捕快,將布袋從馬上拉扯下來,兩個抽出唐刀,一個人解開布袋口,眾人緊張的盯著布袋裡的人,布袋裡的人顫顫巍巍的爬了出來,有人將此人嘴中塞著的布團用刀挑出,那人臉上極度恐懼,四處張望,說道「別殺我,別殺我!」

「李四,看清楚是誰了沒有」瞎子大聲說道,

眾人見瞎子喊著布袋之人,紛紛抽刀指向瞎子,也摸不準此人要幹嘛!

李四左顧右盼,「大俠,你左邊第三人,離你約一丈!」

眾人都還在納悶,這布袋中人跟瞎子這一說是什麼意思的時候,瞎子一個箭步,衝到一個神色慌張的捕快面前,手起棍到,直戳那人心口,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那人「砰」的一聲,雙腳癱軟,趴在地上!

王都頭大吼「兄弟們,拿下此人!」一群捕快朝著瞎子撲來,瞎子用棍點地,往後一躍半丈遠,說道「慢著,我用棍戳的此人正是黃世龍,布袋裡是他的曾經幫手,通緝令上說黃世龍,善易容!但左大腿卻有紫色三角胎記,你們可以驗人,對與不對,再來拿我!我就在這等著!」

眾人驚住,都看著王都頭,王都頭也是見過些場面的,冷靜的說「你們兩個看著瞎子,」對離瞎子最近的捕快說到,轉過頭指著趴在地上的捕快「趙泰兄弟,對不住了!今日這瞎子不管是不是胡說,我們都要看一下你的大腿!如果不是,我請你吃酒!」

趴在地上的趙泰,兩手捂著肚子,看著王都頭,眼神裡帶著絕望!

府衙后廂內,「啪」一個沉甸甸的錢袋丟在桌上,「瞎子,你確實厲害,此賊藏在我府衙多時,我未曾發覺。我現在支開旁人,黃世龍賞金黃金二十兩,我多給黃金二十兩與你,可否不要將此事告訴他人。」王都頭還是非常擔心這瞎子到處說,畢竟自己管理的捕快中居然有逃犯,此事若被其他的人知道!官丟了還是小事,命不一定保得住!

「我只為財不為其他,你大可放心,再說,誰會信一個什麼都看不見的瞎子」瞎子拿起賞金,往懷裡一放,坦然走了出去,發現腰間掛著的酒袋是已空,就尋著涼城西邊去了。

王都頭此人行事非常小心,於是便偷偷叫著一個捕快跟著!

瞎子牽著馬來到酒窖院子外喊到「賣酒的,我要走了,特來跟你買酒!」院子里特別安靜,安靜得讓瞎子察覺到了一絲異常,瞎子用棍探著路,屍體都被昨晚那伙人拖到院子里,棍子點到了屍體,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瞎子眉頭一皺,繼續往前尋去,走到院子酒窖旁的主房,瞎子又叫了一聲,還是沒有人回應。

後面跟著的捕快,看到了院內的幾具屍體,嚇著腿一哆嗦,心裡尋思著,「這人怎麼會來這裡?莫不是這些人都的讓這個捉刀人殺的,我趕快回去報給王都頭,免得此人跑了」這捕快顧不得腿腳哆嗦,轉身就往回趕!

瞎子進了主房,棍子點到吳雪的身體上,身體沒穿衣服。

瞎子用鼻子深吸了一口氣,伏下身,用手摸了一下吳雪的身體,暗道「沒涼,應該還有氣息!」順著身體繼續往上脖子處摸,摸到咽喉處,發現形狀有些怪異,瞎子把棍子放身旁,雙手扶著喉嚨和下巴,暗暗使勁一扭,「咔嚓」一聲,吳雪身體抽了一下,身體緩緩動了起來,瞎子把身上的外衣,脫了蓋在吳雪的身子上。

「他們想把你掐死,但你沒死,只是把你下巴弄錯位了,若不是我過來尋酒,再過一個時辰,你必氣絕身亡!」瞎子說這話的時候卻把身子轉了過去,背對著吳雪。

吳雪慢慢蘇醒過來,看著自己赤身裸體的躺著在地上,下體劇烈的刺痛一陣一陣的襲來,將蓋著的布衣裹得更緊了。

吳雪的眼淚緩緩的從面頰滑落,看著瞎子說到「大俠,你又何必救我,我已是污遢之人,夫君和阿兄又都被害,我還有何臉面活著!」

「你死了不要緊,只可惜呀,這絕世的佳釀以後喝不到了!」瞎子說著,慢慢的走出主房,站在門口,陽光從外面打在瞎子的身子,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身影!

「姑娘,你要絕念去死,只怕是辜負了那些為了救你的人!」瞎子站在那裡,想起了那些死去的弟兄,他活著也是一種煎熬!有時候比死了還痛苦!

吳雪慢慢爬起,雖有麻布衣包著,但是玲瓏有致的身體盡顯無餘,吳雪蹣跚著去內室找了衣服穿上,問道屋外「瞎子,這世上還有沒有公道?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光明?」

瞎子沉默不語,,,

吳雪繼續說道「你要回哪裡去?」

「洛陽」瞎子回到

「可以帶上我嗎?我要去洛陽告冤!哪怕粉身碎骨,我也絕不後悔!」吳雪想到如果是去舊都洛陽,宇文天在洛陽,也許還有機會可以為夫兄報仇。

「不行,我一個人習慣了!」瞎子說著就往外走,他不想多惹麻煩。

院子傳來了腳步聲,「瞎子,站住,西邊酒窖的人,是不是你殺的?」王都頭帶著一群捕快已經趕到了,站在院內喊到。王都頭看到滿院的屍體,心想,瞎子知道趙泰曾於我手下當差,正好藉此捉拿瞎子,以免消息到了外邊!

「是不是我所殺,你問屋中女子便可知道!」瞎子知道王都頭的心思,不慌不忙的坐到院內的凳子上。

吳雪聽到外面動靜,趕緊走到主屋門口「王都頭,殺我夫君和阿兄的是洛陽的宇文天!」

宇文天?王都頭聽到這個名字,倒吸口涼氣。

這可是洛陽的名門望族,最近又與朝中大將軍結為親家,怎麼會跑來涼城殺人?雖然這吳雪還活著,但這案子可不是我能辦的了的差事!

「吳雪,你嘴上說的可有證據?」王都頭先看看吳雪怎麼說,這事他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是如果吳雪如果跑到洛陽官府說了這事,他也會深陷其中,畢竟他管著涼城的治安,左右都是禍,以宇文天的勢力,他在涼城也躲不了!

跟著的捕快們都進了院子檢驗屍體,其中有人從吳鋒身上拔出了刻著「宇文世家」字體的箭羽,王都頭看著箭羽,陷入深思,良久,突然站起身指著吳雪說道「兄弟們,吳雪兄長吳鋒是江湖大盜,在吳雪成親之日帶著兩名黑衣幫手殺害涼城人士二郎,吳雪因此又毒死了吳鋒和黑衣幫手,速將吳雪拿下!!」橫豎都是難題,不如將吳雪沒人牽挂的人抓了,再想法在獄中謀害,這樣還能保住官位,王都頭不虧是腹黑之人!

涼城的這些捕快跟王都頭都是一丘之貉,同流合污慣了,也知道王都頭的狠辣手段,瞬間眾捕快,不由分說將吳雪綁了!

吳雪一聽,頓時氣血上頭,覺得這世間那有什麼公道、王法、光明!之前心裡還留著一點希望和念想,去洛陽告一狀,即使鬥不過,也要讓世人知道宇文家族醜惡卑劣!渾身癱軟,已心如死灰!

瞎子一言不發、平靜如水,王都頭看了一眼說道「瞎子,別管閑事,拿著你的賞金回到你該回的地方,夠你逍遙幾年了!」

瞎子表面看著波瀾不驚,但內心早已波濤洶湧,他想起了往事,是自己的絕望讓自己變得麻木不仁!想起了昨日,此女與他素未相識、卻與他酒肉,想起了真善與大惡,瞎子站起身來說道:「賣酒的姑娘,我雖看不到光明,但我卻能給你光明」

吳雪看著瞎子,默不出聲!她現在對世間絕望到,已經不能相信任何人了!

瞎子右手提棍起身,先是一棍掃倒身邊的捕快,眾人見狀,紛紛抽刀蜂擁而上,瞎子聽著離近的腳步聲,迅猛的先戳一棍前來的一個捕快胸口,被戳的應聲倒地,瞎子迅速俯身躲過一刀,用左手一把抓住倒地的捕快的拿刀那隻手,用力一擰,「嘎嘣」一聲,關節已被擰碎!

有人劈刀而來,刀鋒將至,瞎子頭也不抬,右手用棍往上一戳,棍比刀長,「呃」一聲悶哼,細棍一端直插中劈刀者咽喉,瞎子收了些力,只將人戳倒在地,那人雙手扶脖,往後倒下。

王都頭見狀大喊「別出聲響!」剩下的捕快,貓著貓步,躡手躡腳慢慢靠近,瞎子不慌不忙,等了幾秒,估摸著人已經到近處,此刻!安靜的出奇,彷彿心跳聲都能聽的到。。。吳雪看著瞎子為她拚命,在旁喊著,「大俠小心,左邊有人已經離你三步之內了!」

王都頭趕緊一把抱住吳雪,用手捂住口!

瞎子聽著吳雪的叫喊,向左步伐出奇的快,那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左手速度的捉住那人抓刀的手,右手持棍朝著膝蓋猛敲兩下,「砰、砰」,那人撕喊著跪倒在地。

其他人拿刀襲來,瞎子聽著背後有聲,用棍一檔,擋住一刀,但左邊橫斬一刀過來,顧此失彼,左邊手臂被活生生削下一塊肉,血順著手臂不斷往下淌!

瞎子雖然被斬到,顧不到疼痛,馬上用棍及時回擊,右手握棍勢大力沉的一棍實實的悶在斬他之人的太陽穴位置,那人倒地不動了,其他還剩三人,王都頭和其他兩個捕快,見瞎子如此之快的手法,被嚇得有些呆住了,看到已經被傷的瞎子完全不懼,王都頭將吳雪嘴巴塞上碎布,甩到一旁!

抽出明晃晃的唐刀,說道「瞎子,今天這事,你若不管,現在就可以走!我可以不計較於你,雖然我在朝廷里任職,但我也有苦衷!」

瞎子撕下左手斬開的碎布,綁在傷口處!說道:「這賣酒姑娘雖已經家破人亡,我都未成心憐,但你太過狠毒,這世上固然黑暗,但她的酒與我有緣!我不能讓一個心地善良之人被你們所害,你們原是朝廷官人,我本不想傷你們,但你們刀刀要我命,此時,我要讓這個姑娘看到光明!」

「瞎子,你本身已經看不到光明了,還要給人光明,真是可笑又可悲!今天我便叫你葬身於此!」王都頭向其他兩位捕快使了使眼色,其他兩人會神的點了點頭,三人悄悄移動位置,成三角形圍攻瞎子,吳雪看到,卻出不了聲,著急的直抖腳!

瞎子綁好傷口,右手握緊細棍一端,用力緩緩的抽出一把細長的刀刃,刃寬兩指,薄厚半指,棍長四尺三,刀刃三尺八!單刃反射的細長白光,正好映在瞎子的雙眼上,像一個混世的魔王,瞎子將刀全部抽出,瞎子雙手橫握,風吹著刀刃,聲音「嗚嗚」在響!!!

王都頭大驚說道:「精鋼所煉,刀如鏡面,風拂刀刃,嗚嗚在哽!這是聽風刀?」

「王都頭,你識得此刀?」瞎子心想,我的刀很少人會知!他怎麼認得?

「很多年前我當兵的時候,兵營的人跟我說過,但是我想不起這刀的來歷了,但現在你拿的是什麼刀,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吳雪從我手上逃脫,我也是活不了命」王都頭確實已經沒有退路了,今日不戰,日後也是死路一條!

「兄弟們,這賊瞎子已經受傷,前面幾個兄弟已經耗費他許多氣力,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與我一起斬殺這賊瞎子,我賞每人五十兩金!」王都頭看著瞎子左手不停的在淌血,朝著另外兩位捕快說著!

「好,我等和都頭共進退!」兩人異口同聲的吼道,聽到有金子拿,更加氣血沸騰!

三人變化身位,慢慢的靠近瞎子!輕手輕腳,屏住呼吸,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安靜的只能聽見血,滴在地上的聲音。三人離著瞎子還有兩步,相互確認了一下眼神,同時舉刀,砍向瞎子,吳雪看著瞎子三個方向受敵,心裡默念「菩薩,原諒我的罪過吧!已經為了我死兩個親人了,他是無辜的!如果還有神明,請聽到我的默念吧!」吳雪,閉上了眼睛,突然腦海閃過幾個畫面,小時候和哥哥一起在河邊嬉鬧的場景,和五郎在竹林里席地而坐,聽著風卷竹葉的聲音,動情時忘我的相擁在一起。。。。

瞎子雙手握刀突然從王都頭的位置掃了過來,將兩個捕快的刀擋住,雙手用力一抖,「哐,哐」兩聲,振斷了擋住的兩把刀,順著斷開的縫隙,一道白光,兩位胸前,鮮血飛濺。

王都頭表情木訥也看著瞎子,嘴裡念著「好快的刀!」脖子裂開一道口子,血噴涌而出,濺到瞎子的臉上!王都頭倒在地上「我。。記起來了,聽風刀。。。好像是一位大。。大將軍的刀,你是。。。??!」話還沒說完咽氣了

瞎子淡定的擦了擦臉上的血漬,默默的將刀收回到木棍里!

瞎子幫吳雪解開了捆綁,把塞在嘴裡的碎布掏了出來,倪燕睜開眼,差異的看著瞎子!輕聲問道:「剛才,他們成犄角之勢向三人向你砍去,我害怕的閉上了眼睛,沒想到你還活著!」

「他們雖然是三人同時砍來,但我的破刀斬更快!」瞎子扶起吳雪,向籬笆拴馬處走去。

「我好想聽到,那惡人說什麼將軍的刀?你是那個將軍嗎?」吳雪看著瞎子,心裡想著,昨日之緣,今日卻為我殺了官府的人,莫不是上天安排的英雄?吳雪彷彿對活下去又有了念想。

「賣酒的,這世上已經沒有那位將軍了。。」瞎子回到。

好快的刀!好霸氣的破刀斬!好怪的人!

黃昏下,山谷之間,夕陽還剩半輪紅日,一匹飛快的駿馬,馱著兩人,朝著洛陽的方向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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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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