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被迫扶持
許七做了個很複雜的夢，夢裡十幾個人端著盤子給他送美食。
燒羊肉、醬大骨、烤肥雞、煎刀魚、炸肉丸、四色點心。
剛開始他開心的不得了，狼吞虎咽完全沒在意端盤子的人是誰。
直到有個人端著盤子走近，差點把盤子懟他臉上。
盤子上放著一顆圓滾滾的東西，他本以為是個肉丸子或者山楂球。
沒想到湊近一看竟然是顆眼珠子！
這可嚇得他不輕，抬眼一看端著盤子的赫然是陳三四。
許七瞬間被嚇醒了。
他猛的坐起來，一身冷汗。
環顧四周，大通鋪上其他兄弟們睡的正香，讓他忍不住鬆了口氣。
應該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夢裡的陳三四也沒有青面獠牙想要害人的樣子。
此時許七才發現，明明外面還很黑，可自己卻可以看到一切。
回想昨晚的夢境，他不禁懷疑自己眼睛的變化來自於陳三四。
難道真的有鬼神保佑這回事？
許七穿上小褂悄悄走出屋子，走進聚義廳。
六哥？
本以為要獨自煩惱的許七，沒想到程光此時正坐在頭把交椅上，靜寂的彷彿一尊石像。
「小七。」程光抬手打了個招呼道：「怎麼醒的這般早？」
「六哥，我做了個惡夢，嚇醒了。」許七本想說說自己的夢，可轉念一想六哥顯然是有煩心事才醒的這麼早，還是別耽誤六哥的時間了。
「六哥，有什麼心事別憋在心裡，兄弟們就算幫不了你，也能聽聽給你解悶。」許七見程光眉頭緊鎖忍不住開口問道。
「小七，之前那個瓜皮帽是走騾衚衕李疤瘌派來的，梅花幫的程爺給當了個中人，李疤瘌賠了我們二十兩銀子。」程光長嘆一聲，道出了自己睡不著的緣由。
「程藿這老王八蛋，這老不死的，這老瞎驢！」許七氣的破口大罵。
當初是程藿主動收了六哥當乾兒子，當了六指幫的供奉。
現在六指幫賺的血汗錢有一半交給了程爺，平日里程藿家屁大點活都會吩咐兄弟們去辦。
上個月程藿小孫子染了瘟病，需要白頭斑蝥當藥引子，大家頂著酷暑在草地里找了三天兩夜，熱昏了大半兄弟才找到。
先卻擺明了胳膊肘往外拐！
不對，這老傢伙明顯是偏向李疤瘌！
「李疤瘌最近明顯是巴結上什麼人了，程爺一點暗示都沒有。還是我打聽到那傢伙正在四處招人想開賭場。」程光憂心忡忡的說道。
可惜他是媚眼拋給瞎子看，許七壓根根本聽不懂言外之意。
「開賭場？這狗比玩意真是一點人事不幹！」許七隻是憤怒。
「他看中咱們這塊地方了。」程光無可奈何的點明道。
「我們和他拼了！就算死也不能讓他們得逞！」許七眼睛都脹紅了，這可是他們這些兄弟最後的容身之所！
「我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程光點頭道：「李疤瘌既然能派人殺我，那我就去殺他！」
「李疤瘌沉迷酒色，殺他一刀即可！關鍵是他堂弟李三郎平素與他形影不離，除非年節往往都住在李疤瘌傢伙。」
「李三郎善用鐵尺不說，還有一手三丈之內百發百中擲鏢絕活！」
程光說到這，忍不住再次長嘆。
六指幫這塊地盤可是來之不易，當初這間大宅可是虎牙城有名的陰絕地。
草木不生、蟲鳥斷絕，十幾年來無人靠近。
就連周邊人家也紛紛遷走，荒涼無比。
直到三年前自己在附近爬樹尋鳥蛋，居高臨下意外發現院子里有草木嫩苗，隨後又觀察了近半年。
那半年裡草木逐漸豐茂、也開始有蟲鳴鳥叫，放進去的貓狗也活蹦亂跳。
他又偷偷把街邊醉倒的酒鬼扔進去過了幾夜，也沒發現那些酒蒙子暴斃。
這才壯著膽子進去佔了地盤。
可終究一個人覺得發毛，他這才收了幾個乞兒小弟，順理成章的創建了六指幫。
六指幫剛建立時，他招的都是些孤苦無依的乞兒。
因為他太害怕背叛了，街頭乞兒可能會有各種臭毛病，可他們心思相對單純，也更好收服。
全城搜集材料修繕宅邸、每天出城收集食物販賣、和街痞拚命贏得攤位。
前兩年六指幫總共死了八個兄弟。
直到今年六指幫才真正穩定下來，總算有了口飯吃，除了陳三四還沒有一個兄弟因為飢病死掉。
或許正是因為確定這片死地煥發了生機，才開始有人打起了主意。
荒田無人耕，耕開有人爭啊！
「我們兄弟一起上，絕對給六哥爭取足夠的時間。」許七繼續無腦應答。
「如果咱們兄弟一起出動，李疤瘌還會只帶李三郎一人回家嗎？」程光很是無語，平時覺得許七還算機靈，這會腦子卻像是被糊住了一般。
刺殺又不是打群架！
「我明白了。」許七腦內靈光一閃，突然醒悟過來。
六哥需要一個人來拖住李三郎，這樣他就可以直接殺掉李疤瘌。
之所以對他說這件事，應該是因為自己昨晚輕鬆學會了破襲刀法，比起六指幫的其他兄弟更強。
「六哥你給我把刀，今天晚上我就跟你去。」許七想到這裡，滿臉堅決道：「我拼了命也要幫六哥殺了李疤瘌！」
「沒那麼急！」見許七了解了自己的想法，程光拍拍他的肩膀道：「今天我得好好謀划謀划，我們兄弟不僅要殺敵，還要自保才行。」
兩人一番交談，精神更是健旺。
眼見天色微亮，雞鳴漸起，兩人乾脆推起糞車上街收糞。
寄生眼裡的李昇立刻切斷了五感共享中的嗅覺共享，隨後他又切斷了視覺共享。
那個糞桶看一眼就讓他覺得難受，簡直辣眼睛！
這一瞬間，李昇甚至萌生了儘快弄死許七，換個新寄主的想法。
不過仔細想想，一群乞兒無地無產，也只能靠收糞來過活了。
在沒有化肥和下水道的時代，收集糞便一來可以減輕城裡的污染，二來可以賣給城外的農民，簡直就是一舉兩得。
六指幫剛開始和街痞拚命，就是為了爭得兩條街道的收糞權。
靠著這兩條街道收來的糞便，出城換取農民種植的蔬菜，然後在西市賣錢維持生存。
李昇讀取許七的記憶，才明白單單一個收糞裡面就有許多門道。
因為這附近都是窮人，沒牛馬牲口，一天兩頓飯算好的，兩天三頓也是正常。
產糞量很少，所以才沒有幫派來搶地盤。
在虎牙城中心六條街附近，為了爭糞幾個幫派都是明爭暗鬥。
因為那裡不僅人多牲口多，-每天消耗的食物也多，糞便自然也多肥力也好。
關鍵是朝廷規定，恭桶糞車進出不收稅。
所以這行別看又臟又臭，卻真是利潤不小。
收糞嘍！
程光和許七推著糞車一路慢行，每走幾步便要吆喝兩聲，如同街頭小販一樣。
當路過人家裡傳來呼喊，他們就停下推車等著。
許七身為小弟，自然奮勇當先。
服務周到的接過恭桶，倒進糞車上的大桶內，隨後才把恭桶還給人家。
許七乾的熱火朝天，李昇卻受不了！
不行！
得趕快增強寄主，至少不能讓他繼續當掏糞工了！
李昇想了想，將昨晚程光施展破襲刀法的記憶提取出來。
許七這個寄主依靠超強視力和身體操控著兩個技能，確實成功模仿了程光的動作。
可兩人的身高體重、臂長腰圍乃至骨骼筋肉的強度都頗為不同，單純模仿只能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程光在傳授武功時也是個半吊子！
只是把他練成的刀法展現出來，完全沒有從基礎刀招開始教起。
換了第二任寄主后，李昇對寄生眼的掌控又深了一層。
之前對許七沒什麼興趣，也懶得管他。
現在看來卻是必須出手拉他一把了。
他念頭一動，眼前舞刀的程光已經換成了許七。
人一換，刀法也立刻隨之變化。
連續演練三遍之後，原本剛猛方正的刀法便開始向迅捷陰狠的路子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