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禍水
見白玉天走遠,背影模糊了來,廖新民懷著好奇,對店家問道:「辛大叔,你認識這個破乞丐?」
店家笑答道:「什麼破乞丐,人家可是玉面郎君白公子。」
張燕燕一聽,笑出聲來:「大叔,就他這形象,還玉面郎君,不會是你沒見過英俊的少年吧。」
店家嘻嘻一笑,道:「燕兒姑娘,你別看白公子這一身行頭難看的要命,吃喝可毫不含糊,爽快的很。我這荒野小店,小本經營,就喜歡這種衣食不講究的直爽人。」
廖新民冷笑道:「髒兮兮一身,臭味纏身,這種人都能稱之為玉面郎君,我豈不是貌比潘安。」
燕兒見店家不以為然,取笑道:「好吃好喝,不好穿,十足一個妙人。辛大叔,你以後學著他點才是。」
店家哼笑道:「燕兒姑娘,吃好,喝好,養的是自己的胃;穿好,帶好,養的是別人的眼。玉不玉面、郎不郎君,自己認同就行,何必過分在乎他人的眼光。」
張夫人插話道:「事是這麼回事。但他做的也太過了些,最少該好好洗個澡,別人也是人,不能老被熏著。」
店家笑道:「夫人說的極是,我昨天也這麼說他的。可白公子說,他每打過一架,就洗個澡。這些天,沒一人願意接受他的挑戰,也就沒澡洗了。」
五人一聽,連連搖頭,不自覺地笑出聲來。
吃完麵條,張夫人從兜里拿出銀子,放到店家的手上。
店家接過銀子,見無人起身要走,歡送道:「夫人,你們好走。」
話音剛落,北邊樹叢里走出來兩人,正是陰山二怪。
店家舉目一望,見金氏兄弟賊眉鼠眼,對著張夫人母女倆痴看個不停,感覺不好,朝張夫人道:「張夫人,你們趕緊走,那兩人好像來者不善。」
張夫人也感知事情不對,帶著孩子邁開大步往西邊急趕,幻想著兩人只是來吃飯的,不是來找麻煩的。
可讓她失望了。只見金氏兄弟騰空躍起,半個跟斗,一東一西降落在五人身前,幸福的笑容洋洋洒洒地擠滿一臉,手臂一伸,擋住前後去路,生怕兩隻鳳兒振翅飛了。
店家見之,不由自主地朝西邊拔腿狂奔,心中祈福萬千。
金氏兄弟眼裡只有張夫人母女倆,沒在意店家,讓他逃脫了去。
來者不善,張夫人見金氏兄弟那兩副嘴臉好生難看,像中了邪似的,連忙搶過女兒手中的寶劍,同著三個徒弟將她護在中間,拒絕著「不懷好意」送上門來。
擋在西邊的金大鵬摸了摸下巴,道:「小娘子,你們這是要去那裡啊?需要相送嗎?」
張燕燕瞧不上那張又老又丑的嘴臉,怒喝道:「滾開,誰要你相送!」
金大鵬見燕兒發怒的樣子好像特別的美,喜聲道:「不用相送,那再好不過了。那坐下來喝杯茶吧,順便將小手兒牽上一牽,找片春暖花開之地,聊聊那魚水之歡,豈不美的很。」
廖新民一聽,怒火中燒,大吼道:「為老不尊,好不要臉。」寶劍出鞘,對準金大鵬的咽喉就是一招「金蛇出洞」疾刺過去,想著將金大鵬嚇上一嚇,騰出路來,讓師娘師妹逃走。
誰知金大鵬一動未動,劍尖快到咽喉一寸之處,右手提起,兩個手指夾住寶劍,往右邊一拉,順勢一撥,一掌拍在廖新民的胸前,嗤笑道:「不自量力!」
廖新民受了一掌,身不由己地往後飛出,摔落在地,只覺胸口發悶,劇痛難耐,一個沒忍住,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張夫人搶將過去,一把將廖新民抱住,手掌在他的胸前一探,肋骨斷了三四根。以她的修為,是救不活他了,頓時潸然淚下,痛楚無聲。
廖新民見過師母的眼淚,微微地喊出最後一句話來:「師母,快帶...師妹...走...」
張燕燕跟兩個師兄握著廖新民的手,眼淚流在一起,連成一線。
張夫人站起身,怒焰狂舞,對著金大鵬厲聲道:「何來冤讎,下手竟如此狠毒,他還是個孩子。」
金大鵬呵呵笑出聲來:「美人,要什麼冤讎,只要你長的好看,讓哥哥我心動就行。別人獵名,獵利,我們兄弟只獵美色。這小子上來就動武,不踢開這等臭石頭,尋花問柳之路怎會平坦,好走。」
張燕燕其他兩個師兄一聽,拔出寶劍,向著金大鵬衝殺過去。
金大鵬手掌一伸,大喝一聲:「小子,想死就來,不想死就滾。」
兩人一聽,甚覺有理,連忙打住腳步,轉身朝東邊狂奔而去。
張燕兒見之,淚水雨下,拔出寶劍,朝金大鵬疾刺過去。
張夫人看著兩個寶貝徒弟逃竄而去,悲痛欲絕,無以言語,朝地上大徒弟的遺體看了一眼,拔出寶劍,加入到了戰圈當中,就想殺死淫賊,以命換命,救回徒兒。
金小鵬見兩個美人一起欺負他大哥,怎能袖手旁觀,跳入戰圈之中,一對一,斗在了一起。
母女倆奮力攻擊,招招直攻對方要害,只恨學藝不精,不能一招制敵,殺死仇人。
金氏兄弟藝高人膽大,將生死決鬥看成了夫妻間的打情罵俏,時不時在兩朵鮮花的花瓣上輕輕一拂,輕輕一聞,抽走几絲春韻,吸走幾縷花香。
母女倆不堪受辱,撤出戰圈,看過地上廖新民涼冷的屍體,仇怨隨著淚水落滿一地,無可奈何地將寶劍朝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正在這時,白玉天從西北飛奔而來,為了救下母女倆,情急之下,躍上路邊的松樹,摘下兩個松球朝母女倆砸去。兩個松球不負所望,砸中她們握劍的手腕,兩把寶劍掙脫她們的掌心,掉落在地,來了個憐香惜玉。
母女倆好生難過,上天待人如此涼薄,一個潔身自愛的機會都不願意給她們。正要咬舌自盡,無意中見到白玉天從一棵大松樹上掉落下來,橫著落地,摔了一鼻子的灰,極為不雅。吃驚之餘,舌頭剛伸到兩排牙齒間,無意識地縮了回去,咬了個空。
金大鵬轉身朝白玉天看了一眼,大罵道:「破乞丐,你裝神弄鬼做什麼,有必要爬那麼高嗎。我們兄弟只對美人感興趣,沒你什麼事,快點滾。」
白玉天從地上爬了起來,摸了摸鼻子,發現沒摔著,回話道:「兩位大俠,我也只對美人感興趣,要不你們倆行行好,將那姑娘讓給我樂呵樂呵。」
『陰山二怪』一聽,笑聲不止,心想,真是看走了眼,還是同道中人。
金小鵬見破衫少年步子飄逸,像極了風流浪子,喜聲道:「就你這副德性,我看你還是別惦記著了,去光顧那些個鄉下村姑強些。免得美人一個不高興,讓我兄弟來個打抱不平,硬生生欺負了你,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白玉天提著桃木劍,邊走邊說道:「都說,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你們倆都這麼大年紀了,該隱退了,把機會讓給我這樣的年輕人多好,不要為老不尊。」
金氏兄弟一聽,好不是個滋味,心想:「難道真有好色不要命的登徒浪子?」
金大鵬怒喝道:「小子,想玩弄這妞兒不是不可以,那要看你有多少斤兩了。」
白玉天走近前來,痴痴一笑,回話道:「需要那方面的斤兩,不妨畫出個道來。」
金大鵬嗤笑道:「首先,你得問問我哥倆答不答應;其次,你得問問這小姑娘願不願跟你一起快活。」
破衫少年冷笑道:「那你哥倆願意嗎?」
金小鵬笑答道:「你說呢?」
白玉天道:「人都死了一個,自是不願意的了。」
金大鵬道:「既然知道,那還不快滾。」
白玉天微笑道:「要不你們滾吧,我想請她們喝杯茶,聊聊世間美好。」
金小鵬一聽,怒氣騰飛,陰笑道:「你是不是嫌自己活長了啊?」
白玉天笑答道:「有那麼點。要不你倆試試,看看能不能幫到我。」
「既是求死,那我就幫幫你。」金大鵬冷不防一掌拍出,直取白玉天的胸膛,技法好生嫻熟。
金小鵬未來得及喝聲彩,只見白玉天往左一閃,隨手一掌拍在金大鵬的胸口上,迅疾如電。
金大鵬胸口閉塞,往後飛出,一口鮮血潑灑空中,在三丈開外橫地不起,說不出一句話來。
金小鵬見之,趕忙縱躍過去,一把扶起哥哥,還未來得及慰問其傷勢,金大鵬已氣悶而亡。
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儘是他鄉之客。金小鵬痛失知音,將形單影隻,放下金大鵬的屍體,走到白玉天跟前,大喝道:「我們無冤無仇,你出手怎能如此狠毒?」
白玉天道:「殺人不過頭點地,需要什麼仇恨。要不你也來幫幫我?」
「不,不,我沒那個本事。」金小鵬後退半步,借轉身之機運內力於掌心,冷不防轉身,一招「天女散花」使出,數十枚鋼針朝白玉天射出。好個出其不意,攻其無備。
張夫人見之,大喊道:「小心偷襲!」
白玉天腳尖一蹬,往後飄出,寶劍出鞘,對著密如雨點的鋼針一個挑撥,劍影化成一堵透明的牆體,將銀針反彈回去,射向金小鵬。
金小鵬從未見過如此劍法,不知所措,被鋼針射成刺蝟,趕忙掏出瓶子,吃下解藥。可中的毒針太多,毒性太猛,早已侵入心脈,非藥石所能化解。口、鼻、耳片刻間滲出血來,一個沒頂住,橫陳倒地,抽搐不止,哭喊無聲,極為凄慘。
白玉天見金小鵬痛苦不堪,很想上前安慰幾句,不料店家老辛從後邊跑了來,喘著粗氣道:「白公子,這種人死不足惜,沒什麼好同情的。」
白玉天覺得有理,寶劍入鞘,不再理睬,抖落身上的灰塵,朝著西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