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青竹林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馬隊奔騰而來,跨過山坳,闖進青竹林中。
清風襲來,青翠的竹林搖頭晃腦,點頭哈腰,簌簌作響,吟唱著大自然的讚歌。隨著馬蹄拋香,地上的枯葉隨風而起,舞盪在空中,被几絲稀散的夕陽光一個照射,彩光泛泛,好看極了。
奔跑在最前面馬背上的是一名中年女子,見前邊兩棵壯碩的松樹枝繁葉茂,像極了一堵牆橫躺路中,擋住了前進之路,一個眼疾手快,須臾間收住了馬韁。
隨著馬兒一聲嘶鳴,身後的同伴們嚇得驚慌失措,強行勒住馬韁,差點從馬背上摔下地來。
女子跨馬上前,將橫在路中的松樹看了一眼,見松樹從根拔起,枝葉新鮮,沒有刀砍斧鑿的痕迹,極為不解。心想,最近幾天,一路趕來,雲淡風輕,那裡見過什麼狂風暴雨。就算是狂風所致,那身邊的竹子為何完好無損,偏偏只吹倒了兩棵根深蒂固的松樹。很顯然,非人力所不能為之。
調轉馬頭,朝跨馬上得前來的長者說道:「大哥,事有蹊蹺,要不就此折返。」
長者朝松樹的葉子與根看了一眼,有著同感,答話道:「三娘,龍虎山莊就在前邊,相去不過二十多里地。若就此打道回府,日後我蔣道功豈不讓江湖朋友笑掉下巴,有何面目在江湖上混下去。」
一漢子跨馬上前,道:「總鏢頭,面子事小,你的安全為大。要不就聽了三娘的。」
蔣道功道:「老楊,行走江湖,靠的是情義二字,以心換心。這裡有人擋道,龍虎山莊想必將面臨強敵,我蔣某人豈能致朋友於不顧,一走了之,失了江湖道義。」
楊鏢頭道:「可是...」
蔣道功道:「沒什麼可是的,清除障礙,繼續趕路。」
聽到蔣道功發話,十個健碩的漢子跳下馬,走上前來,拔出刀劍,將松樹的枝丫一頓亂砍。松樹只留下光禿禿的樹身後,刀劍入鞘,彎下腰,兩三人抬一頭,欲將松樹抬到路邊。
十人剛將松樹從地上抬起,還未來得及將步子挪動,飄舞的竹葉間跑出一片鋼釘、數十枚飛鏢、數支鋼箭,密如雨點,向他們投懷送抱而來。
蔣道功聽見聲音有異,掃視一眼,大喊一聲:「小心,有暗器。」
十個漢子巨木在手,等他們聽過示警,做出反應扔掉手中的松樹榦,暗器已然飛到,擊中其身。十人片刻間倒地,摸爬打滾,痛苦不堪。
蔣道功跳下馬背,帶著其他人飛奔過去,一邊抵擋飛射而來的暗器,一邊對十個漢子施救。怎奈毒性太強,又不知是何種劇毒,無從下手,眼睜睜地看著中毒的漢子折騰夠了后,攜帶著痛苦死去。
蔣道功落下兩滴眼淚,站起身,一腔熱血填滿胸腔,對著四圍的青竹林大喊道:「何方鼠輩,藏頭露尾算什麼,有膽現身!」
聲音散開,四圍的竹子隨風一動,飄降下十一個黑衣人,高矮無異,全都蒙著面,看不出什麼來路。
黑衣人剛落地站好,幾個縱步閃躍過來,一個散開,將蔣道功等人圍了起來,好像不打算放走一個。
蔣道功道:「你們是什麼人,我龍威鏢局跟你們有什麼冤讎?」
一個袍子綉著銀絲邊的黑衣人腰挎寶劍,上前三四步,瞧了蔣道功一眼,從嘴前的黑布中發出聲來:「蔣道功,你們現在回頭,不蹚龍虎山莊那趟渾水,還來得及。」
蔣道功行走江湖數十年,那可不是嚇大的,怎聽得進這等言語。走上前去,對著銀邊黑衣人怒喝道:「別以為裹著一層黑布,就能為所欲為。今日我蔣道功若後退半步,江南武林再無龍威鏢局這個字型大小。」
銀絲黑袍人聽過,大笑一聲,道:「蔣道功,你既這般冥頑不靈,那就受死吧。」言語落,騰空躍起,一掌開門見山,直取蔣道功的胸膛。
蔣道功死了十個弟兄,早已義憤填膺,身子一個縱躍而起,迎了上去,一掌接住。
兩掌相交,飛砂走石,竹葉亂飛,各自一個發力,兩股真氣對撞,雙方回歸原位。
蔣道功一個站穩,瞬間感覺到手掌心隱隱作痛,往掌心一看,一滴小小的黑血珠冒了出來。原來黑衣人右手的中指上藏有環針,針上塗有劇毒,好生陰險。
黑袍人見偷襲成功,手一揮,其他黑衣人衝進戰圈,跟其他二十來個鏢師斗到一起。
雙方交戰,黑衣人個個身手矯健,騰挪有序,進退有度,以一敵二,綽綽有餘。
立時,天昏地暗,竹葉亂飛,紅色的血水拋撒如雨,一個凄慘,半個恐怖。
銀絲黑袍人見蔣道功沒有加入戰圈,想必是毒性已發作,凌空一掌發出,做最後的確認。
蔣道功見掌風襲來,出掌化解,無奈丹田提不起氣,硬受一掌,後退五步方才站穩腳跟。
銀絲黑袍人見此,心中大喜,道:「蔣道功,是你自己找死,切莫怪我。」話一說完,一個欺身上前,一掌直取蔣道功的心臟部位。
蔣道功避無可避,一掌迎上。只聽到「喳」的一聲響,右手臂關節錯位,摔出一丈。不愧是大俠來著,經風歷浪多年,一個爬起,照樣挺立如松。
黑袍人見蔣道功廢了一臂,正是要他命的好時候,乘勝追擊一掌。
「將伯伯小心。」張燕燕見蔣道功被黑袍人一掌震飛,大喊一聲,朝摔落在地的蔣道功奔跑過去,一把扶住,憂鬱的雙眼注滿關切之情。
在晚輩面前可不能失了尊嚴,蔣道功忍住傷痛,強打起精神。
蕭若雲沖了過去,掏出手巾,幫蔣道功擦掉嘴角邊的血水,問道:「蔣大哥,你怎麼樣?」
蔣道功淡淡一笑,道:「我沒什麼事,你快帶孩子走,這是些暗箭傷人的偽君子來著。」
白玉天走近了去,見黑袍人凌空一掌朝張燕兒擊來,不知如何是好。拉開張燕兒,蔣道功必死無疑,不拉開燕兒,燕兒也將好不到那裡去。情急之下,擋到張燕兒的身前,被掌風逼退兩三步。等站穩了來,丹田運氣,對著騰飛而來的黑袍人迎了過去。
兩人在空中相遇,四個手掌連續相交三下,一個震開,黑袍人向後飛出,白玉天緩緩落地。
黑袍人落地站穩,正要再次發起攻擊,卻發現手臂隱隱作痛,只好作罷,朝白玉天喊話道:「你怎會這純陽掌,江澄清是你什麼人?」
白玉天懶得搭理他,氣運丹田,對著戰圈中的十七人大吼一聲:「住手,有什麼事不能用言語解決,難道非得拼個你死我活不成。」
十個黑衣人一聽,停下手中武藝,朝著白玉天看了過來。
六個身受重傷的漢子跟三娘連忙撤出戰圈,兩個縱躍,降落在白玉天的身後,看著蔣道功那奄奄一息的眼神,個個心疼不已,忘記了自己也帶著傷痛。
三娘快速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兩粒丹藥,忙給蔣道功服下,生怕他就此離去。
銀絲黑袍人剛跟白玉天對了三掌,手臂差點被廢了,心有餘悸,不敢硬上,為不在同伴面前失了威嚴,裝腔作勢地朝白玉天喊話道:「小子,不想死,滾到一邊去,休得多管閑事。」
白玉天往地上瞧了一眼,道:「你們殺了二十多人了,再大的仇怨也已化解,何須趕盡殺絕。」
一黑衣人道:「跟他啰嗦什麼,一併宰了得了。」
銀絲黑袍人一聽,覺得有理,手一擺,快語道:「上。」
十個黑衣人一聽,閃躍上前,將白玉天圍了起來,一聲吆喝,寶劍刺出。
見十一把寶劍同時刺來,白玉天一個騰空躍起,拔出桃木劍,倒立落下,一招「風眼旋渦」,將十一把寶劍三兩下撥開,一掌擊打在地,向東面騰飛而出,對著東面的三個黑衣人就是寒光三道,送上一招「君子有三變」。
三個黑衣人從未想到白玉天有如此本領,驚恐之餘,未來得及躲避,被寒光擊中,右手腕握著寶劍掉落在地,連連後退,生怕白玉天做那種「趁你病、要你命」之事。
白玉天腳掌落地,對著其他八人就是一眼,八人後退兩步,眼中藏滿恐懼。
銀絲黑袍人一見形勢不對,裝作轉身要走,兩枚毒針偷偷地朝白玉天擊打過來。
白玉天眼疾手快,寶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兩枚毒針朝著西邊飛去,剛好射入兩名黑衣人握劍的手臂上。
被擊中的黑衣人手一抖,寶劍落地,慌忙封住手上的穴位,生怕毒性攻心,要了小命。
白玉天對毒針沒什麼好感,最瞧不起偷襲暗算之人,騰空一劍朝銀絲黑袍人刺去。
銀絲黑袍人不敢接招,往後彈出一兩丈,調轉身子,朝著北邊的山頭騰飛而去,三兩下沒了身影,留下一句話語:「蔣道功,今日算你走運,來日可沒這般幸運了。」
楊鏢頭見黑衣人想遁逃,對白玉天大喊道:「白公子,問及解藥。」
白玉天一個過路的,頂多算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哪會受人命令,裝作沒聽見。
黑衣人見白玉天沒有要加害他們的意念,扶著五個受傷的同伴朝北邊走去,片刻間消失了蹤影。